他們不久就從商業區經過移動公路,來到城裏一個偏僻的地區,大部分的生產都在那裏進行。一路上,移動平台兩次越過泰晤士河,經過一條寬闊的高架橋,穿過一條從北方進入城市的大路。在這兩次橫跨泰晤士河的時候,他都感覺河水流速很快。這條河很寬闊,流淌著黑色的海水,水麵閃閃發光、波浪滾滾,周圍建築物林立,消失在黑暗中,燈光漸漸減弱。一列黑色的駁船由身穿藍色製服的人駕駛,向大海駛去。這條路是一條又長又寬又高的隧道,大輪式機器沿著它無聲無息地快速行駛。在這裏,勞務公司特有的藍色製服也是隨處可見。雙履帶的平順性,大型氣動輪與車身的比例之大、重量之輕,給格拉哈姆留下了最鮮明的印象。一輛又高又長的馬車引起了他的注意,馬車上裝有縱向的金屬棒,上麵掛著幾百隻羊的屍體,還滴著血。然後,拱門的邊緣突然出現,遮住了眼前的一切。
不久,他們離開了這條路,乘電梯下降,穿過一條向下傾斜的通道,又來到了一座正在下降的電梯前。環境發生了變化。甚至連建築裝飾的偽裝都消失了,燈光在數量和尺寸上都有所減少,隨著臨近廠區,建築與空間的比例變得越來越大。陶工們幹活的地方塵土飛揚,金屬工人在爐房裏使用長石,鍛造埃達米特鍛物質的車間十分熱,在這些地方,都可以看到身穿藍色帆布衣服的男人、女人和孩子。
這些巨大而布滿灰塵的長廊中,有許多是無聲的機械大道,灰色爐窯一望無際,這都證明了革命的混亂,但凡是有工作的地方,都是由行動遲緩的藍衣工人在完成的。唯一沒有穿藍色製服的是監工和穿著橙色製服的勞工警察。格拉哈姆在舞廳裏見過一個個紅潤的臉龐,在商業區見過充滿活力的投資者,但現在,許多現代工人都麵容憔悴、身體虛弱,還流露出疲憊的眼神。就像他在工作中看到的那樣,他們的體格明顯不如少數幾個衣著光鮮的經理和女領班。維多利亞時代結實的勞工隨著幹重活的馬和所有這些有生命力的生產者一起消失了,他們那珍貴的肌肉被某種靈巧的機器代替了。現代的工人,無論男女,本質上都是一個機器的看守和喂養者,是仆人和服務員,也像是聽憑指揮的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