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大早,徹夜狂襲羅馬的暴雨已經成了一段模糊記憶。
微淡的陽光灑落在城外的聖保羅教堂上,此地麵積遼闊,僅次於聖彼得大教堂。
裏麵有使徒聖保羅之墓,根據傳說,他就是在距離這裏不過數米的地方被斬首而殉教的。它位於台伯河的左岸,就在奧勒良城牆的另一頭,因此才會得到這個名號,此地經常用來舉辦重大儀式,比方說國葬。現在舉行的是警官琵雅·利蒙蒂與斯蒂芬諾·卡波尼的葬禮,兩天前的那個夜晚,“羅馬殺人魔”對他們下毒手,兩人因而殉職。
教堂裏擠滿了人,根本沒辦法進入。前來致哀的人有高階警官、各政府機關的代表,也有許多平民特地前來向慘劇的受害者致意。
教堂柱廊下方站滿了全國性媒體的新聞工作人員,準備進行全程報道,入口外頭則有身著全套製服的警察排成一列,向棺木行最後一次致敬禮。
桑德拉與其他同事待在外頭,她眼觀一切,充滿了挫敗感,想必凶手看到這個由他一手造成的場麵,一定十分開心。
桑德拉身著便服,隨身帶了一台小型的數字照相機,可以拿來拍攝與會者。其他的警方攝影師也混在教堂內外的人群裏,與她執行相同的任務,就是要找出是否有形跡鬼祟的人,他們希望凶手在這場葬禮中現身,享受依然逍遙法外的快感。
桑德拉心想:他沒這麽笨,他不在這裏。
她上一次參加的葬禮是自己丈夫的。不過,她對於那漫長一日的記憶與失去戴維的痛苦無關,在進行葬禮的時候,她的心中一直記掛的是自己已經正式成了寡婦,這是一個與她格格不入的字眼兒,尤其是她還這麽年輕。一想到這個詞就讓她很不舒服,雖然還沒有人這麽在她麵前講出,她卻已經忍不住開始這麽看待自己了。
她解開了自己深愛的那個男人的死因之謎後,依然沒有辦法擺脫那個稱號,就連他不安的殘魂也一樣徘徊不去。她心想,雖然大家都不想承認,但有時候我們深愛之人死亡的陰影會一直追著我們,就像是無法還清的債務一樣。正因如此,當她真正放下戴維時所產生的那種釋然,讓她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