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洲”堅持到了最後一刻。我就像用鞭子驅趕著一匹瀕臨死亡的戰馬。
唯一的慰藉是,我還能感覺到自己在揮動鞭子。
在最靠近岸邊,沒有被雪的轟炸波及的地方,清澈的水麵又變回了汙濁的沼澤。“三角洲”在我的意誌驅使下再度下降,點燃了沼澤上的水藻。幹燥的水草瞬間冒起煙來,水也沸騰了,煎烤著縮進甲殼裏的橙色棘皮生物。另一個生態係統的居民就這麽被我毀了。這麽做很蠢,但我沒有別的選擇。“三角洲”將燒著的水草拋在身後,漂向基地。
這不是我的戰爭。
這也不是我的星球。
讓這一切都見鬼去吧!
基地上空的防護罩仍閃閃發光。我坐在飛行器裏等待著。沒人給我解釋過怎麽關閉防護力場,也許隻能從內部操控。
燒就燒吧。
防護力場居然打開了。“三角洲”鑽進去,在半空中懸停了一會兒,接著重重落在地上。我還沒有下令,駕駛艙就自動打開了。
飛行器徹底死了。
我還沒從裏麵鑽出來,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它的外殼裂成了碎片,就像得了濕疹的病人一樣。“三角洲”發出平穩沉重的轟鳴。金屬踏板猛地往回抽了一下,試圖蓋回駕駛艙上,最後停止了無謂的嚐試,無力地支棱著。
“永別了,”我對自己的機器說,“但……但我們還是勝利了吧?”
我在這裏已經別無牽掛,回到軍營也毫無意義。我在跑道上站了一會兒,靜靜地望著我的飛機咽下最後一口氣。也許我還在期待奇跡……比如,說不定會有巡邏隊員出現,手握炸彈的加利斯或者怒氣衝衝的綠人空降兵可能會向我跑來。但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
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但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一瞥到牢房旁那艘能飛的小船,我就立刻明白了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