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我們中的一個會醒來,喚醒另一個。我最後一次醒來,發現隻有我一個人。無力的陽光濾過混濁的空氣,把房間照得金燦燦的。我下床,從床頭櫃上拿起手表。時間已近中午。
快穿好衣服時,我發現她給我留了一張便條,夾在梳妝台上方,玻璃和鏡框之間,字很小,筆跡工整。
我讀道:
親愛的——
孩子們喜歡怎麽說來著?昨晚是我餘生的第一晚。
我有很多話要說,但以現在的狀態,卻又無以言表。請打電話給我。請給我打電話。
你的女人
我通讀好幾遍,小心地把便條疊好,塞進錢包裏。
信箱裏隻有一條信息。福爾曼在淩晨一點半左右打過最後一次電話。之後,他顯然徹底死心,去睡了。我從大廳給福爾曼打電話,電話占線,便出去吃早餐。從窗戶望去,空氣汙染得厲害,但走在街上,空氣還算很幹淨。也許是因為受心情影響。我已經很久沒有神清氣爽的感覺了。
喝完第二杯咖啡,我起身給福爾曼打電話。電話仍然占線。我又回去喝第三杯咖啡,拿出一支給戴安娜買的香煙吸起來。昨晚,她吸了三四支,她每吸一支,我都陪她吸一支。我吸完半截煙,把煙盒留在桌子上,第三次試著打通福爾曼的電話。我付過賬,步行到阿姆斯特朗酒吧,去看福爾曼在不在那裏,或者是否去過。他不在,也沒去過。
有一種感覺在意識邊緣徘徊,哀怨地向我抱怨。我用阿姆斯特朗酒吧的公用電話再次打給福爾曼。同樣的忙音,聽起來和通常的忙音不一樣。我打電話給接線員,告訴她我想知道某個號碼是占線還是沒掛好聽筒。我顯然遇到一個不會說多少英語的姑娘,她不知道如何完成我要求她完成的任務。她主動提出讓我和她的主管聯係,但我離福爾曼的住處隻有六個街區,所以告訴她不用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