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加贝没想到跟潘银莲谈得这么利索,都说乡下女人不讲道理,难缠,可这个女人却很是撇脱,说离就离,只要贺喜和张驴儿。贺喜她要到哪里,还不都是贺加贝的儿子,谁能把种变了?张驴儿就更不值一提了,那个死大屁股狗,近来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一点也不好玩。潘银莲是一气之下,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虽然纸划破了,可并不影响法律效力。难缠的还是他娘,竟然给他三番五次跪下要孙子,并破口大骂万大莲,说那就是个灾星、瘟神,谁沾谁倒霉。竟然还让贺火炬来给他做工作。这工作要是能做通,史托芬早就把问题解决了。史托芬说:“爱万大莲,是你的隐私权,可与潘银莲离婚,就有社会道德在里面了。你是明星,不可为此付出过于沉重的代价。”他说:“都少管。我贺加贝要是连个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就枉当了什么‘剧帝’。今天给你们说实话,我之所以能下这样的势,一天演四场,比拉磨驴子都累,就是想有一天能得到万大莲。我就不信邪,一辈子得不到这个女人。我也不隐瞒你们,过去想过,哪怕一夜情都行,可现在NO,是全部。我必须得到!请你们所有人在这件事上都闭嘴。谁要再皮叨叨,小心牙着!”
一切都准备停当后,贺加贝再次去找了万大莲。
万大莲从她大姨家离开后,又住在了她二姨家。她二姨也在那个村子,不过一家在村东头,一家在西头。二姨家条件没有大姨家好,但也是三进三出的院子。她仍住在后院。
万大莲是在潘银莲找过她以后,从大姨家搬到二姨家的,她不让告诉任何人。但贺加贝在拿到与潘银莲的离婚协议书后,还是很快找到了她二姨家。因为他听万大莲说过,她有两个姨和一个舅都住在这个村里。他想万大莲这时还能到哪里去呢。几乎没费啥力,他就在她二姨的后院,把万大莲对见了。
他把与潘银莲的离婚协议书,拿给万大莲看了,万大莲很是愣了一阵。
“你还真离呀?”
“这还能有假吗?”
“潘银莲没跟你闹?”
“闹什么呀闹。要什么条件,提就是了。”
“她提了什么条件?”
“只要孩子。”
“只要孩子?”
“只要孩子。”
“没有那么简单吧?”
“再难,婚都离定了!”贺加贝把离婚协议啪地朝桌上一拍,是一副很坚决的神情。
万大莲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加贝,你为啥要这样?”
“因为爱你,爱了你二十多年。从十三四岁开始。”说着,他眼角还闪烁起了泪光。
万大莲也背过身,兴许是擦泪,兴许是回避贺加贝这种太过执着的感情。她说:“加贝,还是好好想想吧,我觉得我现在还不能去想这些事。我也不愿意当……破坏你们婚姻的罪人。”
“这完全是我自愿的。在任何地方我都不隐瞒,就是爱你。一切与你无关。我只是想让你回到人间天上去看看,看看我是怎么为你准备这一切的。”
“那里……我是绝对不会再去的!”
“就回去看一下,哪怕以后不住那儿都行。我为你准备了这么久,你总得去看看不是。”
“不去,绝对不去!”
“大莲,晚上我把你拉去,不会碰见任何人的。”
“你别再说了。”
“难道我为你花了两千多万,你连看一下的面子都不给吗?看了,我卖掉,再在你喜欢的地方买都成。”
万大莲实在拗不过,就在第二天晚上,戴了帽子、口罩,与贺加贝一起去了一趟人间天上。
一进门,万大莲看到一幅幅自己的大剧照,眼泪先夺眶而出了。无论放在谁,面对这样的用心用情,都会立即被击倒。但万大莲很快镇定下来,即使到了贺加贝精心设计的卧室,也只是把嘴微微张了一下,分明是惊愕,但又很快变成了有控制力的微笑。
这间房里的玫瑰,已经是第三次更换,终于才迎来了为她而盛开的主人。玫瑰以红色为主基调,但在红色中间,却有用粉色拼贴出的一个大大的“爱”字。这还不是中心,中心是那张床,占据着整个卧室的三分之一位置。**用品,是贺加贝花了上十万元,从本市最高档的商场买下的意大利产品。至于高级到什么程度,高级在什么地方,他并不懂,关键是价格最贵。他觉得这个床需要这个价值,就毫不吝惜地买回来了。而他当初跟潘银莲结婚时,本想买一套好点的**用品,货比三家,最后潘银莲硬是只买了一套价值三百元的。就这潘银莲还嫌贵,给上面老苫着一个旧床单。
所有布置的点睛之笔,在于暖色床单正中的那颗“心”。“心”的正中,摆放着一颗价值十五万的钻石项链。他给潘银莲买过两个项链,一个是结婚时的金项链,价值五千元;一个是潘银莲赌气回娘家,被他从河口镇接回来时,买的那个白贝母项链,一万五千元。而这一颗的价值,整整翻了十倍。硕大的钻石,在刻意装置的射灯照耀下,光芒四射,美轮美奂,像是一个活物在抖动着它的稀世鳞片。贺加贝看见,万大莲的眼神为之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一个成熟女人对于司空见惯的物质的冷静。贺加贝能理解,万大莲跟牛乾坤后,这样的钻石,兴许戴过,更高级的生活,也许都享受过。而他所布置的一切,还是希望她能从中体味出“用心用情”四个字。
他感到目的还是有所达到。因为连自己置身于这样一个氛围中,都有些感动。加上灯光的特殊效果,他已经有点把持不住地想要拥抱万大莲了。他引诱了一句:
“我还可以像过去排练那样,抱住你吗?”
万大莲也有些开玩笑地说:“你抱我可从来都没好事,那叫欺负民女。”
“你今天可不是民女呀!”
万大莲说:“我永远都是有一肚子苦水说不出的民女。”
“那我还是花花公子卢世宽、高衙内了?”说着,他就把万大莲抱住了。
万大莲倒是并不像过去演戏那样地拼死反抗,甚至还要大喊:“我把你个贼呀!”她今天也伸出臂膀,轻轻地回应了一下贺加贝的拥抱。
贺加贝就把她放倒在**了。
万大莲算是比较顺应地倒在了那颗“心”中。
贺加贝就像决堤的大坝一样,欲剥掉河**所有阻挡洪水前行的物质。可万大莲却死死守住了最后的防线,没有让洪水恣肆汪洋。
“这都是过去排练演出时动过的地方。”
万大莲说:“但现在不是排练演出。”
“给我吧!”
“绝对不行。”
“为啥?”
“这是我的底线。”
“我们是要结婚的人。”
“可还并没有结。”
“难道非要等到那一天吗?”
万大莲笑笑说:“我们都不是孩子了,应该懂得克制。”
“我克制不了。”
“那我们不要再在这里待了。”
“大莲,你怎么是这样……冷血的一个人,我都快疯了。”
“我们都再疯不起了加贝,尤其是我。走,到阳台上坐一会儿吧。”
“不,这么美妙的床,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躺下来。躺下吧!”
“那好吧,你冷静一下。”
贺加贝说:“你是石头吗?”
“快成寒石了。”
“也差不多。让我暖暖。”他又想朝一起凑。
万大莲直朝后退,说:“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我保持不了。”
“那我就起来。”
“好吧好吧,我服你了。”他盯着万大莲,情不自禁地感叹,“多美呀!老天爷是怎么创造了你,要让你这样完美无缺呢?”
万大莲一笑:“潘银莲不是也很美嘛!”
“别说这个好不?我就不理解,你为什么当初看不上我,要跟廖俊卿呢?”
还没等他说完,万大莲扑哧一笑说:“加贝,我过去还真没仔细看过你,你咋……”
“我咋了?”
“没咋。”
“我到底咋了吗?”说着,又扑上去,要吻万大莲。
万大莲把嘴朝一边躲着说:“你真的……长得跟闹着玩似的。”并且笑得有点岔气。
“我真有那么难看,真有那么难看吗?”他还在找万大莲的嘴。
万大莲说:“幸亏世界上还有喜剧这个行当。”
他到底还是把万大莲的嘴扳到了自己的嘴上。虽然万大莲给了他不小的尺度,让他吻了,也让他抚摸了,但最终到底没有突破底线。
当然,贺加贝也没有太勉强。万大莲能如此守卫着那道防线,不仅吊高了他的胃口,也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所做出的一切是值得的。
他希望万大莲能搬到这里来住。
万大莲说,今生,她不会第二次踏进这个别墅区的大门。这是让她伤尽了脸面,伤透了心的地方。
他说,那就在别的地方重买一套。
万大莲没有接话,只是笑得唇齿微颤,又一次把贺加贝迷得要拿自己的嘴,去探索那张十分性感的口了。
贺加贝坚持要她在这里住一晚上,并且保证,绝对“非礼勿动”。但万大莲死活还是要走。
那个钻石项链,也是贺加贝一再坚持,才戴在了万大莲的脖项上。
别墅区灯火辉煌,唯有万大莲与牛乾坤住的那栋,墨黑如漆。
万大莲站在贺加贝的别墅四层,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扭身离去。这里,她真的再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