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邁阿密一家小醫院裏待了幾天。我隻受了一點輕傷,已經逐漸在複原。那幾天,我也接受了調查員的詢問,描述當時的狀況。另一方麵,我也開始真正感受到萬諾文已經死了。也就是在這段期間,我決定離開基金會,自己開一家診所。
不過,我打算等到複製體發射之後再告訴別人這件事。在這個關鍵時刻,我不想讓傑森煩心。
跟前幾年改造火星的行動比起來,複製體發射計劃顯得有點雷聲大雨點小。它會達到更偉大、更微妙的成就,然而,正因為整個計劃隻動用了幾枚火箭,時機的掌握也不需要太精確,計劃太容易執行,花的錢又少,反而沒什麽戲劇效果。
羅麥思總統打算把這項計劃變成美國人的專利。羅麥思總統讓太空總署和基金會的高層人士把持了複製體科技,拒絕和其他各國分享。他的舉動觸怒了歐盟、中國、俄羅斯和印度。火星數據庫的公開版本中,相關的段落都被羅麥思下令刪除了。引用羅麥思的話,“人造微生物”是一種“高風險”的科技,很可能會被人用來“當作武器”(其實他講得也沒錯,連萬諾文自己也承認)。因此,美國人有義務負起“保管的責任”,管控情報,以防“納米科技擴散,淪為一種全新的致命武器”。
歐盟咒罵美國人犯規,聯合國也召集了一個調查小組。然而,全球遍地烽火,到處都有小規模的戰爭,在這種情況下,羅麥思的說辭倒是有一定的分量。不過,如果萬諾文還在,他可能會反駁說,同樣的科技,火星人已經用了好幾百年,大家也還相安無事,而火星人和他們的地球祖先一樣是人類。
由於這種種原因,那年夏末,卡納維拉爾角發射火箭那一天,現場的觀眾寥寥無幾,媒體也漫不經心。畢竟,萬諾文已經死了。自從媒體大幅報道萬諾文遭到殺害的事件之後,新聞價值也已經所剩無幾了。如今,四枚沉重的三角洲火箭巍然矗立在海上的發射架,感覺上仿佛隻是為萬諾文的追悼會作了一點交代。或者更悲哀的是,那會淪為老調重彈,淪為當年種子火箭發射的翻版。隻不過,如今這個年代,大家已經越來越不抱什麽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