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瑟莉發過誓,在那艘船到來的時候她要漠不關心地呼呼大睡。但此時,她卻於午夜的黑暗中躺在**,側耳傾聽船隻抵達的聲音。
自從躺下之後她就沒換過姿勢。十足的焦慮攪得她無法入眠。她如此焦慮,是因為害怕那些男人會把她從**喚醒,或者更糟糕的情況——被阿姆利斯·維斯喚醒。
最令她害怕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她睡得正酣時聽不到他們敲前門的聲音。如此一來,他們可能會擅自進屋,上樓來到她的臥室,好好欣賞一番她這個渾身**的怪物,這個滴水嘴獸似的女人是如何在一張簡陋小**呼呼大睡的。恩塞爾畢竟是伊斯特德的劣等人,他心裏就沒有尊重他人隱私的概念。當她告訴他自己不想被打擾時,他似乎壓根兒就聽不見,不一會兒就能忘得一幹二淨。而且,他決不會隻是想看外科醫生對她腰部以下所做的改造!沒門兒,去他的吧。
不知不覺間,幾個小時便過去了。失眠和胡思亂想讓伊瑟莉的眼睛腫脹發癢。她在褪色的老舊床墊上緩慢地不停扭動,同時留意著外麵的動靜。
那艘船是在淩晨兩點過後不久抵達的,停泊時幾乎悄無聲息:她差點兒沒把它同馬裏灣的海浪聲區分開來。但她知道它到了。它每個月都會在同一時間到來,她對它的氣味、它的龐大、它停靠時發出的隱約的吱嘎聲,以及它嵌入那棟農場主樓時的金屬刮擦聲,都非常熟悉。
伊瑟莉繼續睜著眼躺在**,等待遮住月亮的雲層散開,等待那些男人,等待阿姆利斯·維斯敲響前門——如果他們膽敢覥著臉過來的話。“要不,給我看看那個伊瑟莉吧。”她想象著阿姆利斯·維斯如此說道,那些男人便一溜煙兒跑來叫她過去。“滾蛋。”她會這麽對他們大喊。
她又醒著躺了一個多小時,把“滾蛋”兩個字擠到舌尖上,做好隨時吼出去的準備。就連月光都變得惶恐不安,猶豫地照進她的臥室,在寥寥無幾的陳設上描出一道白線,並在床邊驟然中斷。窗外,一隻貓頭鷹開始尖叫起來,叫聲又長又高、尖銳刺耳,雖然那隻鳥處於冷靜沉著的狀態,但它的聲音聽起來卻很像一大群驚恐萬分、極度痛苦的生物在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