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的暴躁達到頂點而終於爆發的是晚餐後的果醬撻。他的重感冒已經快好了,但味覺還未完全恢複,胃口也不好,他想要一種特別的滋味來填補口中的空虛感。或許可以吃點兒禽鳥,比如半隻烤得恰到好處的鷓鴣,再來份芝士舒芙蕾。但家裏的女傭想象力貧乏,他想吃到這些比登天還難。今晚她做的是所有魚中最幹巴、味道最寡淡的鰈魚。他剩了很多。她收走碗碟後,拿出了一份果醬撻。由於他幾乎沒吃飽,所以馬上吃了一大口。
這一口就讓他無法下咽。他像被噎住似的咳喘起來,把吃進去的東西噴在盤子裏,起身搖鈴。
女傭沒想到會被叫進來,一臉疑惑。
“這是什麽鬼東西?”
“果醬撻,先生。”
“什麽果醬?”
“蘋果醬,先生。我自己做的。”
他把餐巾扔在桌上。
“我就知道。你用了我幾個月前和你抱怨過的蘋果。我和威利斯還有你明確說過,那些蘋果不要再出現在我家裏。”
女傭繃長了臉。
“先生,您說過不要拿那些蘋果做菜或者做甜點,可您沒說不能做成果醬啊。我以為做成果醬會好吃的。我自己做了一些嚐嚐,味道完全沒問題啊,所以我用威利斯給我的蘋果做了幾罐。我和夫人之前一直會在這裏做果醬的。”
“好,讓你這麽辛苦,我很抱歉,但是我吃不下去。秋天那會兒我吃那些蘋果就已經很反胃了,現在無論是做成果醬還是什麽,都隻會讓我再反胃。把這個果醬撻拿走,別讓我再看到它。我要去客廳喝咖啡了。”
他顫抖著走出餐廳。這樣的小事竟讓他氣得發抖,真是不可思議。天哪!這些人真的太愚蠢了。她和威利斯明明知道他不喜歡那些蘋果,憎惡它們的味道和氣味,但這些吝嗇鬼竟然為了省錢,給他吃自家做的果醬,用的還是他最厭惡的那些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