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船有那麽好笑嗎?那些長著鐵胃的傻瓜總是會嘲笑——我打賭他們看到老奶奶摔斷了雙腿也會笑。
我暈船了,在火箭停止噴射進入失重狀態後就開始了。不過,我很快就沒什麽好吐的,因為我的胃幾乎是空的——早飯後我就沒吃過東西——然後苦苦掙紮在這個可怕的、望不到頭的行程之中。我們花了一小時四十三分鍾抵達了會合點,對於我這個地麵動物來說,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相當於在地獄中的永恒。
不過,我還是得替達克說句公道話:他沒有笑我。他是個專家,以一種職業的、飛船護士式的態度對待著我的正常反應——跟月球穿梭機乘客名單上那種腦袋空空、說話大聲的討厭鬼不一樣。如果我能做決定,我會把那些自大狂扔在軌道上,讓他們在真空裏笑著死去。
盡管我腦袋裏像在刮龍卷風,有一千個問題要問,但是在我們跟停泊在地球軌道上的一艘噴射飛船會合之前,我沒有問問題的興趣。我甚至懷疑,即便有人跟一個暈船者說他馬上就要被處決了,他的回答也會是:“是嗎?你能幫我把那個嘔吐袋拿過來嗎,可以嗎?”
終於,我感覺好些了,從十分想死挨到了有那麽點想活下去。達克一直都在船上的通信機旁忙碌著,顯然在用一個方向十分狹窄的通道聯絡,因為他的手一直在方向旋鈕上微調,就像槍手在別扭的地方調整著握槍姿勢。我聽不到他在說什麽,也無法讀取他的嘴唇,因為他的整張臉都埋在了隆隆作響的機器裏。我猜他在跟我們要與之會合的遠程飛船通話。
當他把通信機推到一邊,點上一根煙之後,我忍住了僅僅因為看到了香煙而引發的幹嘔,還是決定開口問問:“達克,現在你可以跟我說一下整個故事了吧。”
“在去火星的路上,我們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