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洛蒂的舅姥爺住在哥倫比亞路盡頭的一個花園洋房裏。他是個怪人,深居簡出。不過,她母親還在世的時候,舅姥爺常常會在周末來家裏吃午飯。那時,埃洛蒂還是個小孩子,她會覺得他有點令人吃驚;即便是那會兒,他也顯得老邁,她清楚地知道他的眉毛又粗又密,手指長得像豆角;她還知道,要是午餐的談話內容變成了他不感興趣的話題,他會如何煩躁不安。但是,那時的埃洛蒂也許會去摸餐桌上的蠟燭,把指尖貼在熔化的蠟上,然後等熔化的蠟冷卻後,再把它們一層層剝去。要是她因此受到訓斥,就沒人和蒂普舅姥爺說話了。這時,他會悄悄地在亞麻桌布上放一大堆東西,把它們擺成複雜的圖案,等玩夠了,就對這堆東西置之不理。
埃洛蒂的母親一直很喜歡這位舅姥爺。她是獨生女,和舅舅很親近,因為在她小的時候,舅舅曾搬去她家住了一年。“她常說,他和其他成年人不一樣,”埃洛蒂記得父親告訴過她,“她說,你的蒂普舅姥爺就像是彼得·潘,是個怎麽也長不大的小男孩。”
母親去世後,埃洛蒂自己認識到了這一點。在向她表達善意的所有大人裏,隻有蒂普的表達方式最特別——他把他的陶瓷魔盒送給了她。魔盒表麵嵌滿了許多奇異的貝殼和鵝卵石,碎瓷片和閃亮的碎玻璃——全都是小孩子才會注意到的東西,大人根本不會留意這些東西。
“什麽是魔盒?”埃洛蒂問他。
“它有一點魔力。”他回答道。成年人在說到這樣的話題時,臉上常常掛著寵溺的微笑,但蒂普並沒有露出這樣的笑容。“這是送給你的。你有什麽寶貝嗎?”
埃洛蒂點了點頭,想起那枚小小的黃金圖章戒指,是聖誕時她母親給她的。
“嗯,現在你有地方把寶貝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