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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這位新客人到來之前,以及在藝術史學家協會在這裏開博物館之前,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人住在這棟房子裏。工作日的下午,偶爾有小孩為了在朋友麵前逞能,會從一樓的窗戶爬進來,這讓我也算是有了伴兒。有時候,我要是心情不錯,還會給爬進來的孩子助助興,要麽砰地關上一扇門,要麽搖晃一扇窗,嚇得他們尖叫著往外爬,還會狼狽不堪地把自己給絆倒。
但是,我想念有合適的客人陪伴我的日子。一個多世紀以來,一些人陪伴過我,但非常非常少,我愛他們。沒了他們的陪伴,我現在每星期都得忍受一次強加給我的恥辱:忙碌的人群蜂擁而至,職員們還津津樂道地剖析我的過去。遊客的嘴裏,都說著有關愛德華的事,可他們會叫他“拉德克利夫”或是“愛德華·朱利葉斯·拉德克利夫”,這讓他聽上去,既老氣,又古板。人們忘記了,他住在這棟房子裏的時候是多麽年輕。我們決定離開倫敦時,他才剛過完二十二歲生日。他們用嚴肅、恭敬的語氣談論著藝術,還望著窗外,衝河邊的方向比畫著,說的話類似於“他畫的泰晤士上遊,靈感來自這處風景”。
範妮也備受關注。她成了一個悲劇性的人物,可對於在現實生活中和她相識的人來說,這是難以置信的。人們猜測著“那件事”是在哪兒發生的。報道中的說法從來就不清不楚,而且不同的報道還會相互矛盾。再者,雖然那天房子裏不止一個人,但他們的說法含含糊糊,一些細節也湮沒在曆史之中。我自己並沒親眼看到——我沒在那個房間裏——但因為造化弄人,我看過警方的調查報告。我以前的一位客人,倫納德,拿到了非常清晰的報告副本。在很多個安靜的夜晚,我們一起仔細研究過這些報告。當然,上麵的內容完全是編造出來的,可當時就是那樣的世道。也許現在仍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