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來時,蒂普正在他的工作室裏。打電話的是住在勞倫家隔壁的那位女士,她說勞倫死了,在雷丁附近發生了一場車禍,她在車禍中喪生了,溫斯頓悲痛欲絕,他們的女兒還在適應中。
他後來仔細想了想她的話。還在適應中,對於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六歲女孩來說,這似乎有些奇怪。但他清楚那個叫史密斯太太的女人是什麽意思。蒂普見過那個孩子,但隻有幾次。他知道她才不大點兒,星期天他偶爾去她家共進午餐時,她就坐在他的對麵,瞪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盯著桌麵,但又總是遮遮掩掩地,不想被人發現她在盯著看。不過,他都瞧見了,也看出來她並不像勞倫這麽大的時候那樣。這個孩子,把什麽都藏在心裏。
打從出生那天起,勞倫就散發著活力,像是上滿弦的發條。仿佛她身上的電壓設置得比所有人身上的都要高。這使她成了一個令人著迷的孩子——她當然是個好孩子,被教育得很好——但和她待在一起,可不是件容易事。她身上的光,始終亮著。
得知她意外身亡的消息後,蒂普把電話聽筒放回聽筒架,在工作台旁邊坐了下來。看到工作台另一邊的高腳凳時,他的視線模糊了。勞倫上周還坐在那兒。她想聊聊伯奇伍德莊園的事,想問他莊園的確切位置。
“你是說,那兒的地址嗎?”
他告訴了她,然後問她,為什麽要打聽那兒的地址——她是不是想去看看——她點了點頭,說她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說她想在恰當的地方做這件事。“我知道,那不過是講給孩子聽的故事,”她說,“但我也說不清是為什麽,正因為那個故事,我才成了今天的我。”她不願多說,所以他們換了一個話題,但要走的時候,她說:“你是對的,你知道。時間使不可能成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