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某種陰暗的邏輯,“聖母馬利亞”坐落在聖內德利婭教堂[1]背麵的一條居民街。街道沿著陡坡,狹窄又昏暗。剛走上來的時候,隻覺得這裏安靜得不自然。不過安靜背後隱隱聽得見歡歌笑語——某扇門打開時,聲音頓時清晰起來,等門關上,聲音又突然模糊下去。他們看見有兩個人影從一扇門走出來,點了香煙,快步走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又突然消失了,原來聲音的主人走進了一座房子。
馬魯卡克斯說:“人還不多,太早了。”
大半的房門上都鑲著半透明的玻璃,後麵透出幽暗的光線。有的玻璃上寫著門牌號,如果是尋常人家大可不必寫得如此花哨。有的門上寫著字,像是神奇吧、OK、吉米之家、伊斯坦布爾、托爾克馬達[2]、維托沙、受辱的魯克麗絲[3],再往上坡走一段,就到了聖母馬利亞。
兩個人在門口駐足片刻。和其他一些房門相比,這扇門顯得沒那麽破舊。馬魯卡克斯推門往裏走的時候,拉蒂默忍不住摸摸口袋,看錢包是否還在。裏麵能聽見一支手風琴樂隊在演奏鬥牛舞。走廊很窄,兩側牆壁刷著薄厚不均的紅色塗料。地上鋪了地毯。走廊盡頭是個小衣帽間。他們進去的時候,隻看到幾頂帽子、幾件外套,但這會兒一個臉色蒼白、穿白夾克的男人坐到了櫃台後,咧開嘴笑著表示歡迎。他用法語招呼說:“先生們,晚上好。”隨即接過他們的帽子和外衣,之後誇張地比了個動作,示意他們走右側的樓梯下樓,也就是音樂的方向。招牌上寫的是“酒吧—舞池—卡巴萊”。
他們走進一個低矮的房間,麵積30平方英尺左右。淡藍色的牆上,每隔一定距離都擺著橢圓形的鏡子,鏡拖是混凝紙做的小天使。鏡子之間的牆麵上隨意地裝飾著極度非寫實風格的壁畫,稻草色頭發的男子戴著單片眼鏡,上身**,女子身著剪裁貼身的裙子,搭配格子長襪。房間一角有個小吧台,對麵的角落就是樂隊表演的舞台,四個黑人樂手穿著“阿根廷”白襯衫,無精打采地演奏。樂手旁邊有個門洞,上麵掛著藍色長毛絨門簾。貼著牆麵的其他地方隔成一個個小隔間,高度到裏麵圍桌而坐的客人肩膀。有幾張桌子侵占了屋子中央的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