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的事情在於,你努力想睡覺,結果太努力了,沒多久就會意識到,你實際上在追求入睡,但那不再是睡眠,而是變成了工作,因此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睡著。很快就需要停止工作、休息一下了。
我拉開滑動門,車聲湧入房間。新金斯敦有個問題,那就是雷鬼離它太遠。待在下城區的時候就沒有這個問題,永遠有音樂從搖擺派對或演唱會上飄出來。但是該死啊,親愛的朋友,現在是1976年,就快到1977年了。我根本不認識的使館工作人員都在說過了一定的鍾點,千萬別去十字街以南的地區,他們在這兒住了五年,依然不到中午就會汗流浹背。有人說他有多麽喜歡你寫“憂鬱布魯斯”樂隊的專利,你不能信任這種人。我從沒寫過憂鬱他媽布魯斯的文章。就算寫過,也絕對不是一個屁眼挨操的人會喜歡的東西。
我睡不著,於是穿上牛仔褲和T恤衫下樓。我非得出去走走不可。前台的女人在打呼嚕,我悄悄溜過去,沒等她像對待所有半夜溜出上鎖大門的白人那樣警告我。來到室外,熱浪簡直繞著我他媽的打轉。宵禁還在執行,你能得到的感覺是麻煩也許想出來為非作歹,但你不會真的遇到什麽麻煩。我大致給你講講這天夜裏剩下的時間:我看見一個出租車司機,車停在停車場裏,人坐在車裏讀《星報》,我問他能不能送我去個還在蹦躂的地方。他看著我像是他了解我這種人,但牛仔褲有點太緊身,頭發有點太長,腿有點太細,我似乎不是身穿“牙買加瘋狂我”T恤的肥佬,來這兒放鬆一下他的小雞巴。
——朋友,梅菲爾飯店應該已經關門了。司機說,我不怪他。
——哥們兒,我不想去白人躲黑人的那種地方。能幫我找個有點真動靜的地方嗎?
他仔細打量我,甚至收起了報紙。通常山崩地裂也不為所動的牙買加人被你說得大吃一驚,假如我說這不是全世界最美好的感覺之一,那我一定是在撒謊。他看我的眼神像是今夜第一次見到我。當然了,每當下城區居民覺得你不需要通過“你能跟著雷鬼節奏哼哼嗎測試,一級”也挺酷,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美國人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