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常隨清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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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下她們的兩便士,歡送她們離開。佩恩太太拿著沃波爾的《流氓哈裏斯》,韋弗太太拿著《鷹之路》。

很快他又逛回了另一間房,走向放詩歌的架子。一種憂鬱的魔力,這些書架總帶給他這樣的感受。他自己那本可憐的書就在那兒——當然是束之高閣,在高處賣不掉的那堆裏。

《鼠》,高登·康斯托克著,一個不起眼的小小的八開本,定價三先令六便士1 ,而現在降到了一先令。在它的十三份書評中(《泰晤士報》“文增”2 上宣稱它展現了“卓越的前景”),沒有一個看出來這個標題中並不怎麽隱晦的玩笑。而在他擔任麥基奇尼書店店員的兩年間,沒有一位顧客,哪怕一位也沒有,曾從書架上取下過這本《鼠》。

1 一英鎊等於二十先令,一先令等於十二便士。

2 指Times Literature Supplementary(《泰晤士報文學增刊》),最初是《泰晤士報》的增刊,後來成為獨立刊物。

有十五到二十個架子上放著詩歌。高登酸溜溜地看著它們。大部分都是些廢物。在稍微高於眼睛,就快升入高閣而沒入無聞的地方,放著往年詩人的作品,他們是他年輕時代的明星。濟慈、戴維斯、豪斯曼、托馬斯、德·拉·馬雷、哈代,死去的星辰。在這下麵,正好和眼睛平齊處,是時下炙手可熱的紅人。艾略特、龐德、奧登、坎貝爾、戴·劉易斯、斯彭德。這幫人真是浪得虛名啊。死去的星辰在上,浪得虛名的人在下。我們還能有值得一讀的作家嗎?但勞倫斯還不錯,喬伊斯在他裝神弄鬼之前還要更勝一籌。而萬一我們真有了個值得一讀的作家,我們還能一眼就認出他來嗎?會不會已經被垃圾憋得昏了頭?

叮!店裏的門鈴響了。高登轉身。又來了位客人。

一個20歲的小夥子,櫻桃小嘴,金色頭發,女裏女氣地跌了進來。他顯然是個金主,帶著那種金錢輝映出的金色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