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無聲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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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世上沒有行善而不犯罪的義人。”

——《傳道書》7:20

桑茲警長探過身來。他穿著一件白色汗衫,外麵罩著一件奶油色的背心,棕色褲子有一部分塞在靴子裏。他聞起來有煙草的味道。

“貝蒂,她說你闖進她的家,並且襲擊了她,還把她的麵具從臉上扯了下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桑茲警長來自阿肯色州,有濃重的南方口音,和南俄亥俄州慢吞吞的口音同源,但又不完全相似。他之後又擔任了很多年的警長。後來在一九八四年,他成為一群暴徒中的一員,將一名黑人男孩活活燒死。但是在此時,一九六五年,他隻是又一個詢問我為什麽要這樣做的男人。

我們當時站在前門廊,母親和父親站在我身後。

“貝蒂?”父親問,“你做了警長說的事嗎?”

我點頭。

“好吧,普萊森特不會起訴你的。”警長朝門廊的欄杆啐了一口。“但是她要你們讓你們的姑娘離她遠點兒。”他對父母說,“這意味著,如果貝蒂被發現非法入侵,普萊森特可以依法處置她。”

“我沒打算傷害她,”我說,“我隻是想看看她的臉。”

警長抿起嘴唇,然後又鬆開嘴唇,露出他又小又歪的牙齒。

“她在麵具底下是什麽樣子?”他問。

就連母親和父親都屏住呼吸,等待我的回答。

“她——我是說她的臉——”

“對。”警長在我麵前晃了晃手,“說快點兒,她的臉長什麽樣?”

“她的臉太可怕了。”我終於說,“她的臉有兩種不同的顏色,紅色和粉色。她額頭上的皮膚剝落了,”我抓撓自己的額頭,“看起來都是生肉,仿佛永遠不會結痂。它會永遠是一個滲血的傷口。她沒有鼻子,所以她總是張著嘴呼吸。”我模仿她的呼吸,“她不能笑。她的嘴唇垂著,仿佛她的臉正在融化。”我拉扯自己的臉頰,“她沒有睫毛,也沒有眉毛。她頭頂的頭發已經沒了,上麵的小癤子不斷滲出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