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庭後,格伯看了看他調至靜音的手機,發現隻有一通未接來電,來自一個他不認識的號碼。當他思索著是否要回撥過去時,巴爾迪冷不丁問他道:“你怎麽看?”
沒等格伯關上他們身後的辦公室門,她就問出了口。在聽過埃米利安的話後,她大概一直被疑問糾纏著。
格伯很清楚,這位女法官急著跟他分享關於證詞的感想。但她真正想問的是另一個問題。
埃米利安說的是真的嗎?
“小孩子的頭腦是可塑的。”格伯宣稱道,“有時候他們會捏造出假回憶,但這並不是真正的謊話:他們真心相信自己經曆了某些事情,哪怕是最荒謬的事情。他們的幻想是如此生動,以致在他們看來那些虛構的事都是真實的,但他們的幻想又是如此不成熟,以致他們無法分辨出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對巴爾迪來說,這個解釋顯然不夠有說服力。
在走到辦公桌旁坐下前,巴爾迪走向窗戶,盡管冬日的清晨寒冷又陰沉,她還是打開了窗,就像在盛夏時一樣。
“這起案子中有一對年輕的養父母,一直以來都渴望得到一個孩子;有兩個慈愛的祖父母,他們會盡可能讓孫輩們開心;還有一位收養機構的負責人,多年以來,他一直致力於把像埃米利安這樣的未成年人從糟糕的家庭環境中解救出來,並確保他們有一個充滿關愛的未來……還有那個活潑可愛的小男孩,他跟我們講述了一個離經叛道的狂歡儀式。”
巴爾迪試圖用諷刺來緩解失望之情,格伯理解她的沮喪。
埃米利安出生於白俄羅斯,格伯在他的檔案裏一遍又一遍地讀到過。文件顯示,兩歲時,在經受過各種虐待後,他從原生家庭中被帶走。他的親生父母從考驗他的生存欲中取樂,就像在生存遊戲裏一樣:他們一連幾天不給他食物,任由他在自己的排泄物中哭喊、打滾。幸運的是,格伯對自己說,小孩子沒有三歲以前的記憶。但是,如果埃米利安頭腦中的某處仍留有被囚禁的痕跡,那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