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了另一個小孩子的小女孩會是什麽樣子?在同意對這個奇怪的病例進行評估後,彼得羅·格伯很長時間都在好奇這一點。
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外表是成年女人的小女孩,是在一個灰暗冬晨的八點鍾,漢娜·霍爾坐在通往他的事務所的樓梯的最後一級台階中間。
這位兒童哄睡師——外套滴著雨水,兩隻手放在衣袋裏——停下來打量那個他從未見過的脆弱的女人,瞬間就認出了她。
漢娜被窗口透進來的微弱光亮勾勒出輪廓,而他隱匿在陰影裏。那女人沒有察覺到他在這兒。她向外看著,細密的雨珠落在切爾奇大街的窄口。在街道的盡頭,領主廣場[2]的一角隱約可見。
格伯感到驚訝,他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目光。這個陌生女人在他心中激起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好奇心。他們之間隔著數級台階,從他所在的位置,他隻需伸長手臂就能觸及她用簡單的橡皮筋紮起的金色長發。
他產生了一種怪異的衝動,想要撫摸她,因為一見她就令他心生憐憫。
漢娜·霍爾穿著一件闊型黑色高領毛衣——連她的胯部也遮住了;一條黑色牛仔褲和一雙帶點跟兒的黑色短靴;一隻黑色手提包斜挎在她肩上,包身被她擱在腿上。
令格伯驚訝的是,她沒有穿大衣或者別的更暖和的衣物。顯然,像許多來佛羅倫薩觀光的遊客一樣,她低估了這個季節的氣候。誰知道為什麽人們都以為意大利永遠是夏天。
漢娜彎著身子,兩臂交叉著抱在懷裏,右手隻從過長的衣袖中露出來一點兒,指間夾著一支香煙。她被一陣薄薄的煙霧包裹著,沉浸在她的思緒中。
隻需一眼,格伯就能將她看穿。
三十歲,衣著普通,不修邊幅。黑色讓她不引人注意。雙手輕微顫抖,是她服用的抗精神病藥或抗抑鬱藥帶來的副作用。被啃過的手指甲和稀少的眉毛顯示她處於持續焦慮狀態——失眠,頭暈,偶爾驚恐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