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北京春節寒徹入骨,秦琪摔了一跤,落下了一生無法根治的頑疾。從此每逢風雨陰天,寒氣滲進骨髓裏,疼得直不起腰。
最後那日,她帶著兩隻箱子飛往溫暖的南方。她在黑暗的海水裏泅渡了太久,終有一日燈塔眷顧,它們燦若星河,讓她懂得要去何方,已經足夠幸運。
張樂來送她,在空****的房間裏和她喝完冰箱裏僅存的兩支香檳。出租屋已退還給房東,他就住對麵樓,鑰匙托付給張樂幫忙交還。年前的房屋租不了好價錢,房東寧願空置到開年後,他們一人一支香檳,享受著月朗風清的時光。
張樂坐在地毯上,把頭枕在沙發上,側側地看住她:“別人都笑我,可我不怕,我隻怕你笑我。可你隻笑著對我,所以我想,我或許能試試看。我很後悔……我一試,你就不肯笑著對我了。”他的聲音很低,像小孩子快睡著,說著含混的話,“我非常喜歡你,你卻要走了,你不知道的,我一直想你做我的女朋友,我想找的女朋友就是你這樣的,是知識分子,但為人和氣,樣子神氣。”
中學時,秦琪刻苦念書,連中午都把自己悶在教室裏聽英語。她語言天賦差,英語總考不好。誰成想好些年後,她還在和英語較勁。重複地做這件事,都隻是為了可以離開現況,至於去哪裏,做什麽,全都顧不了。到了她不得不停下來的現在,心中覺得很徒然,像走在迷宮裏,誤以為走了很遠很遠,可沿途做了記號一看,竟還在原地。
那就不走了,躺下來,使勁地歇一歇。
窗外的雪還在落,秦琪想,以後回憶起北京,必然有大雪天,一場場的大雪天,雪擁藍關馬不前。張樂長長地歎氣:“我常常想帶你四處去玩,去吃吃喝喝看看花,你給我講笑話,你很會講笑話的,我聽不厭。玩累了就回家待著喝點酒,我想找的就是能大大方方高高興興地和我喝著小酒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