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岁月:全二册

第93章 疑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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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阳认准的事儿从来都是说干就干。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省城的那套房子就完成了买卖交易手续。又一个周末,张新阳回到津州,一辆挂着岳B牌照的崭新白色现代轿车已稳稳地停在了盛世嘉园的小区门口。

刘诗雅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怀疑地看着张新阳说:“你确认,你的驾驶技术真的没问题?”

张新阳把墨镜架到了鼻梁上做了个很帅的姿势说:“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走,兜风去!”

说着,张新阳打着了火,挂挡、给油一气呵成,他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车子在他手脚不慌不忙的配合中稳稳启动了。汽车在笔直的公路上飞驰,车子中播放着两人最喜欢的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一切如同两人当年憧憬的梦一般,而拥有这一切也就是几年的时间,这或许是人生的偶然,那人生的必然又是什么呢?

张新阳默默地想着,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对未知幸福的追求!对,人活着要有追求,这种追求或许与财富、地位、身份有关,或许与这些无关。但无论有无关系,追求是应该有的,人若没有了追求,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重复一个又一个日子,无尽的空虚就会如同黑夜一样笼罩一切,而唯一能看到的光亮却是生命的终结,这样的人生又是何等悲哀?

刘诗雅看着有些出神的张新阳问道:“新阳,你在想什么呢?”

张新阳缓了缓神说道:“你说,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既然每个人生下来注定要死,那么成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当生命中只剩下了成功,那么任何事情也早已没有意义了吧。”

刘诗雅也沉默起来,许久,她盯着前方路的尽头说:“或许生命本来就没什么意义,如同这条路,永远看不到前方有什么,一旦上了路,就只能不停地往前走。路只有终点,没有什么成功不成功!”

张新阳把车停在了路边,摇下了车窗,刘诗雅顺着张新阳指的方向望去,车窗外油菜花开出了一片金黄,远处的山峦浅浅地藏在傍晚的薄雾之中,犹如一幅工笔画。张新阳轻轻对刘诗雅说:“诗雅,有你陪着就是生命的意义!”

刘诗雅靠在张新阳身上,欣赏着窗外的美景说:“希望你能一直这样陪着我。”

这时刘诗雅觉得自己的脸被张新阳口袋中的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于是就把脸从张新阳胸前移开了,同时在张新阳外套上摸了一下问:“你这口袋里装的啥呀?”

张新阳随手摸了一下胸前的口袋,掏出一个超市的小纸包。他这才想起这是那天老梁塞到他口袋里的东西。这几天他光顾着卖房、买车,早忘了这回事了。张新阳把卡在刘诗雅眼前晃了晃说:“超市购物卡,装兜里给忘了。”

说着拆开了纸袋,刚把卡抽出一半,他的脸就白了,他分明看到,纸袋里并不是购物卡,而是一张工商银行的借记卡,背后磁条上写着一串数字,那应该就是存取密码。张新阳立即把卡塞了进去,又装回了口袋。刘诗雅欣赏着车窗外的景色,并没有注意到张新阳的表情。

张新阳飞速地思考着,为什么会是银行卡啊?以他对杜天的了解,这笔钱应该在六位数,否则是不会用银行卡的,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他仔细回忆了那天和老梁吃饭的每一个细节,然而并没有回忆起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只记得老梁说自己在并购案中功不可没,可他分明也能听出这是句客套话,杜天没有理由给自己这笔钱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张新阳假设了无数个理由,却都一一被自己否定了,所有的不寻常都可以用一个寻常的理由解释,但他现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寻常的理由。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感莫名袭来,让张新阳感到不寒而栗。

远处的景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刘诗雅看了看表,已经是有点晚了,她回头见张新阳脸色发白,忙问道:“新阳,怎么了?”

张新阳缓过神来说道:“没,没什么。”

刘诗雅说:“天不早了,咱们回吧。太晚了你开车我不放心。”

张新阳发动了车,慢慢掉转了车头,汽车朝着津州方向开去。

张新阳躺在新房里柔软的席梦思**,开始思考如何处理这张卡。再给老梁退回去是不可能了,但他也知道,这种来路不明不白的钱是绝对不能用的。那么,杜天给自己这张卡到底有什么深意呢?张新阳口中反复地念着杜天的名字:“杜天,杜天,杜天,杜宇。”当“杜宇”两个字闪现出来的时候,张新阳觉得黑暗中透出了一丝光亮,顺着这一丝光亮,他很快把杜天、杜宇、刘成功联系在了一起。

尽管他还不知道这个钱与刘成功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但他可以确定只要动一分钱,这张卡就是一把进可攻、退可守的利剑。现在这把利剑就悬在他的头上,瞬间让他冒出了一身冷汗。时间过了许久、许久,张新阳再次冷静了下来,此时他已经想到了处理方法。

第二天一早,张新阳便开车回到了顾阳。他先去超市买了一张购物卡,买卡时刻意多要了一个卡袋,等回到车里便把那张银行卡放进了卡袋,撕开了不干胶粘条粘好后放到了上衣口袋中。他重新发动汽车,朝吴小清家开去。王岩一大早就去了卧龙山的餐厅,家中只有吴小清和女儿小西西。张新阳把新买的芭比娃娃递给了西西,西西兴高采烈地去卧室玩去了。吴小清穿着一身宽松的米色家居服,卷曲的头发自然地垂在胸前,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特有的幽香。吴小清给张新阳泡了一杯茶,弯腰放茶杯的时候,张新阳无意间看到了吴小清宽大的领口内并没有穿内衣,她胸前如雪山般洁白耀眼的山峰立即闪入了他的眼帘,张新阳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吴小清坐到了张新阳对面的沙发上,看了看张新阳问:“怎么,今天外面热吗?小脸蛋红扑扑的。”

张新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天儿确实是热了,转眼间又夏天了,真是时间不等人呀。”

吴小清继续盯着张新阳,笑着说道:“臭小子,看不出来还挺会玩浪漫啊,王一飞的婚礼,差点让你当了主角。”

张新阳红着脸,挠挠头说:“一时兴起呗!让大伙儿见笑了。”

吴小清饶有兴趣地说:“姐那天可是好好替你把了把关,那个女孩是真不错,你小子有眼光。”

张新阳有些得意地说:“这么说吧姐,我觉得,一切都是缘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命里有时终须有!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因缘吧。”

张新阳不想把话题放在刘诗雅身上,于是话锋一转说道:“姐,您去了新创那面还适应吗?”

吴小清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轻松地说:“嗨,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赖总是我们的主管,他管焦炭那是行家里手,他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干。手底下那帮人就更不用说了,都买于振东的账,我呀,就是个甩手掌柜,现在反而比在人事部事还少,清闲着呢。”

张新阳立即附和着说:“您这也叫命里有时终须有。于振东我可是了解,这哥们儿绝对是个人才,厂子里大大小小的设备,每个工艺流程没有他不知道的,您把他用好就啥都有了。”

吴小清说:“所以董事长给他的待遇也是非常高的,在收入上比我还要高出一大截。就说在厂子里的地位,我也是给足了他面子,现在除了组织生活和保密会议,其他会议都要请他列席,他在新创,那基本上是说一不二的。”

张新阳笑着道:“那不是他于振东有本事,是赖总和您会用人!”

吴小清又把目光移到了张新阳脸上笑着说:“哟呵,新阳,多会儿也学会给人戴高帽子了?”

张新阳说:“我这是实话实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嘛。”

吴小清说:“要说啊,这还都是赖总的功劳,他要不给安排个这样的班底,我这个经理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干。其实,我觉得这个经理应该由你来干,把你放到这个岗位上锻炼几年,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可领导们觉得你还年轻,成长太快了不是什么好事。”

张新阳知道吴小清口中的领导们就是指刘成功,至于刘成功是不是这样想的、这么说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但吴小清这个话必须要接住。张新阳微笑着说:“领导们这是在为我着想,要真让我挑这个担子,我还真不敢挑,心里是真没底。”

吴小清说:“你还年轻嘛,有的是机会。新阳,你也不是外人,姐呀给你说个心里话,往后你只要有时间就来新创转转,你对这个厂子熟悉,姐也信得过你的能力,你就帮姐提点儿建议,挑点儿毛病。实话和你说,我在这个位子上也想干出些成绩来,给那些说三道四的人看看,姐这个经理不是浪得虚名。”

张新阳说:“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实话,新创的并购,我也吃了不少苦,熬了不少夜,新创发展好了,我也会有成就感的。”

吴小清说:“新阳,谢谢你!”

“您和我还客气啥,这不是咱姐弟俩之间应该相互支持帮助的事儿吗?”说完,张新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钱包,把那张装着银行卡的购物卡袋放到了桌子上说,“姐,前几天朋友给了我一张购物卡,我这单身汉用不着,您拿着用了吧。”

吴小清看了一眼小纸袋,上面印着顾阳最大超市的标志,微笑着说:“姐不要,你自己买个啥不行呢。”

张新阳说:“姐,我真用不着,放我那儿不知哪天就找不着了,丢了怪可惜的。就放您这儿吧,您买了好吃的,我过来蹭饭不就得了。”

吴小清笑道:“好你个张新阳,你这是在我这儿存饭票了吧。”

张新阳也笑道:“不只饭票,还有酒票呢。”

吴小清笑着指了指张新阳,又起身给他的茶杯中续上了水。张新阳没有再把目光移到吴小清胸前,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吴小清,只觉得阳光下她那婀娜的身姿越发显得妩媚动人了。

张新阳走到楼下的汽车旁,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想象着吴小清拆开纸包看到银行卡后惊讶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忍心的感觉。可他转念一想,这可是钱,这个世界上最有**力的东西。吴小清用了这笔钱又能如何?即使将来刘成功要查,又能怎样?几年前在新世纪大酒店看着吴小清半夜走进刘成功客房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张新阳心里刚刚泛起的一丝“不忍心”瞬间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