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像戀人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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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隻送我到甬道的起點,裏麵隔著五米有一盞昏黃的鎢絲燈。我咬著下嘴唇幹枯的皮,不堪重負的牙齒發出咯咯聲。我僵硬地伸出手,在那些生鏽的銅製牆壁上刻下間斷的痕跡,它們叫聲刺耳,和牙齒發出的聲音一起擠壓著我。

甬道的盡頭是寬敞的地下停車庫,露出鋼筋骨架的承重柱懸掛著一盞盞燈,鏽蝕的老式汽車發出一陣銅鏽鐵鏽的味道,排水管道和猙獰鋼筋在頭頂交織,陰影躲藏著飄忽不定的影子,手裏握著長杆形狀的東西,那是槍。涼意沁人的風帶著這裏特有的塵土味道,以及一絲彌漫在空氣中的擔憂,它讓我不自覺地轉動脖子,伴隨著頸椎哢哢聲響。我捕捉到深處一處亮堂得多的地方,它藏在好幾堆刻意堆砌起來的“堡壘”後麵。

“王煜,他給我下套子!你們說我怎麽能忍受下來!幹!要不是有麵具攔著我!我早就一拳甩他臉上!”

“我很喜歡她,但是每次想表白都成了什麽?冷冰冰的一句‘我愛你’!”

離模糊的光亮越近,這些話語越發地清晰起來,而眼角的坐標也隱隱作痛。

大區域的感官偽裝,或者是感官催眠?

我探出頭去,在搖晃不止的燈光下有數百人,出乎意料得多。地麵上擺放著一圈圈搖曳的蠟燭,人們以蠟燭分組,或麵紅耳赤或一臉羞澀或麵帶微笑地討論著什麽。時不時有些人從陰影中走進這場匪夷所思的聚會,他們被引導到十來米外一處由鋼筋混凝土、廢棄鋼材、集裝箱搭建起來的屋子,進去的人麵無表情、出來的人笑臉洋溢。

我倚靠著汽車殘骸慢慢蹲下,掏出瑜州點燃,坐標的疼痛讓我睜不開眼睛。這裏都是重度病患嗎?居然會有那麽多重度病患!這場景在頃刻間摧毀了我往日裏的常識,他們是怎麽保持理智的?他們是怎麽潛伏在吳淞市裏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