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警官掏出手巾，拂去滿額的汗珠：“黎小姐，楊局是你的好朋友，我也聽說過業界的一些傳聞，知道您是心理研究領域近年少見的天才。可您怎麽搞清楚這些的，簡直不可思議！”
“什麽天才，”黎娜微微笑著，“都是趙暉告訴我的。”
“什麽時候？我一直在場啊。”
“在醫院裏，我在他的潛意識裏聽到了他的話。在我對趙暉進行諧波溝通的時候，我走進了他的內心世界。那是一個非常冰冷、充滿了怨恨的世界。我跟他的意識進行了交流，所以一開始我會認為他患有抑鬱症。實際上，那個意識並不是趙暉的。我遇到的正是他內心的趙桐。”
“趙桐？！”
“他說他恨自己，也恨李若梅。但我在他的記憶深處隻看到他和那女孩的一些美好的回憶，根本沒有什麽值得仇恨的地方。這個疑點一直埋在我心裏。直到我在趙暉的書櫃看到了那本體育雜誌，一個不愛運動的人卻買體育雜誌，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然後我又看到了他父母保存的趙桐遺物，發現那正是趙桐多年一直購買的雜誌。”黎娜頓了頓，繼續說，“還有我在退出他的意識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他說了一句話，當時沒有聽清，可我並沒有把它忘掉。在見到趙暉的父母後，我終於想起來了。”
“他說了什麽？”
她慢慢垂下了眼簾：“我不是他。”
陳警官默默地點起一支煙。
“我一直覺得，隻要人活著，生活就是美好的。可我現在覺得，有時候，死去或許是更好的選擇。活著，反而是更大的折磨。”說完，黎娜就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夜色慢慢深了。喧囂了一天的城市開始漸漸安靜下來，造型別致的路燈和街邊商鋪各色的霓虹燈影影綽綽地亮了起來，把大地投射成五彩繽紛的顏色。黎娜就在這些燈光底下，低著頭慢慢走著，看著自己被燈光照出的一個一個或長或短的影子，從各個方向，匯聚在自己的高跟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