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是黑着眼圈来上班的。
一杯冒着热气的浓咖啡已经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这个可以提神。”
背对他依旧在忙的霹雳说。
许安喝了一口，稍微缓解了一下紧绷的神经。
“谢谢啊。”
对方一笑，转过脸：“上一个人和你一样，第一天就玩得昏天暗地……”
许安有些不好意思：“那他现在在哪儿呢？”
“他啊，转岗位了，去了监督安保部，叫彭坦，也许之后你们会有机会碰面。好了，总部让我出去一趟，有事联系我。”霹雳站起来取下旁边衣架上的西装外套：“你记得吧？我们是保密部门，在工作时间不能随便出去的。”
这点许安当然记得清楚。
保密性反而是这份工作的魅力之一。
许安本来还想好好问一下霹雳关于这份工作的一些深入情况，不过今天自己状态不好加之对方有事，于是暂且罢手。
等霹雳离开之后，许安偷偷跑过去坐在他的位置上，看看对方的事情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不同倒是真有，霹雳同时处理的窗口可比自己要多得多，每一个屏幕都给分成了四块，他现在都还没有戴眼镜，眼睛也是厉害。除此之外在霹雳桌子旁边挂了一个请假簿，上面写过的只有三页，全是曾经那个叫彭坦的前辈的。
病毒性感冒。
抑郁症。
急性肠炎。
都是很常见的病例。
除此之外就是桌子上有一套纸质日历，上面过去的日子都被红色小勾打过，偏偏在下个月的十五号那里给打上了黑色的圈。
是不是打钩就意味着一切顺利？
他好奇地翻起之前的日子。
前头也有打过黑色圈的地方，有三个圈，分得很开。许安灵机一动将病历薄核对了一番，果然如此！
那些圈就代表彭坦生病的日子。
可是那个下月的圈又在喻示着什么呢？
许安只有暂且放下心中疑惑，回到位子上来。
他一坐下手中就根本停不下来。今天也许是由于霹雳出门的缘故，不断有暂时性宕机、警告、红色提示出现，他手忙脚乱地按照手册上一个个解决。往往前一个还没有处理完，后一个又出现，到后头变成了一种追赶状态，永远有几个报错没有处理到。
许安手指都摁得有些抽筋了，最后将所有问题处理完时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候。
他站起来时发现腿脚都在发麻，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满足感。
因为自己在这里维护，这个巨大的程序才能够正常运行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程序步骤太多耽误到了现在。还顺利吗？”
霹雳风风火火赶回来。
他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立刻坐回了椅子上。
“还好，都解决了！”
霹雳松了一口气：“果然，人力资源部说你没问题的。”
“人力资源部提起我？”
许安有些激动，作为一个菜鸟被人力处观察实在是一个好消息。
“是啊。”霹雳从自己抽屉里翻出一罐黑色饮料，一口喝光，“你不知道，从你的履历到你一路上的情况人力资源部可都是在全程观察中。”
许安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的‘特殊面试’对吧？”
“哈哈哈，也算是吧。不过在我们这里，很少有什么秘密可以不被发现的。”
说着，霹雳若有若无地看了看自己的桌子。
许安有些讪讪，该不会办公室都有监控装置吧？那样也太别扭了一点。
“许安，”霹雳突然正色道，“人力资源部太忙了，相关培训本来应该由他们来进行。可是现在只能让我来代替，下面我说的话请你仔细听。”
许安也坐回位子上，看着前辈，翻出平板随时准备记录。
“大概你也知道了吧，你是被第三方集团公司聘请后进入我们这座计算城市来工作的。你的薪资关系并不在我们这里，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不是我们中的一员。这涉及到复杂的一套计算公式，现在我们已经没有直接招募正式员工的说法了，不过你干得不错的话也有机会的。”
这些许安都懂。第三方公司进行劳务输出，从而减少人力压力以及官司和成本。作为求职者，他别无选择。
“我们这里正式名字叫‘计算之城’，创始人是李安琦，是全球前十的五A级综合性研究基地之一，不过外界相关资料都是被屏蔽的。你猜猜，我们是做什么的？”
霹雳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做保密程序研发的？”
许安尝试猜测。
“算是。”
顿了顿，霹雳说：“你相信命运吗？”
“我不信那个。感觉和星座、塔罗牌、古代扶乩一样是对心理作用……”
许安坚定摇头。
“冥冥之中，每个人仿佛都有一种固定轨迹。只不过每个人都不断在选择的节点上进行选择，如果朝右是一路向西，朝左则是慢慢东渡。你想过吗？到底命运是什么样的东西？”
霹雳对于他的回答丝毫不以为意。
“以前的人并没有能力描述出命运的样子，所以他们将它哲学化、抽象化，甚至宗教化。而现在我们要做的，计算之城正在做的，就只有一个程序，它叫‘命运’。”
霹雳看着目瞪口呆的许安，拍了拍他肩膀：“或者你也可以叫它预言……走吧，出门我带你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