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Tossot
很多年後,無論到達宇宙盡頭,或是成為盤中之物,我都將記得今晚,這個濕冷的不眠夜。
那天中午,我正躺在哨站外一塊青灰石板上,曬著肚皮。從前有個渾身長滿綠毛的家夥說,這麽做能幫助消化。小嫻駕船停在哨站旁,向我緩步走來。她穿著隔離服,邊走邊卸下頭盔。看全五官那一刻,我在心裏把“綠毛”咒入了十八層地獄。
晚餐時,小嫻問我為什麽不吃東西。
我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秀色可餐。
她問:“上句是什麽?”
“什麽上句?”我的表情一定很滑稽。
“秀色可餐的上句,給你點提示,這話出自《日出東南隅行》。”她說話的時候板著臉,看起來很嚴肅,和三十秒前,那個睫毛都會笑的她,判若兩人。
“沉魚落雁?”麵對不置可否的問題,我隻能憑第一感飆個答案。聽到我的回答,她突然失落起來,時間不長,卻足夠讓我意識到是答錯了。
“為什麽來這裏?”不多時,她收起好看的失落問道。是的,她所有的表情我都認為是好看的,哪怕是失落。
“先來後到,這該是我問你的問題才對吧。”說完就後悔,怕這句話成為聊天的句號,好在她毫不在意。
“我在找人,一個手指細長的男人。”說話間,我們不約而同看向我的手。我不敢肯定這算不算細長,於是用右手指指左手,向她投去好奇地目光。看她微笑著搖搖頭,我知道,這不算。
“找了這麽久,累嗎?”她的穿梭服屬於星旅的早期型號,哨站裏有很多款,從新舊程度就能掌握個大概。
“久到不記得了。”說話前她長出一口氣,手肘撐在桌上,雙手交叉托住下巴,目光輕柔的落在桌角。餐燈從上方投下的光,在她俊俏的鼻翼下形成一片陰影。我又開始後悔自己沒有吃上幾隻八目獸,那樣就能像它們似得,長出八隻眼睛,每隻聚焦在不同位置,將眼前的美景分成八份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