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其實沒死。”
“沒死。”
“那你是做了個夢。”
“也不是做夢。”
我們喝掉杯中酒,把醬牛肉吃光,我站起來從櫥櫃裏拿出一袋魷魚絲。“冰箱裏還有啤酒,燕京的。”趙師傅提醒。我按照他的指示在冰箱冷藏室最裏麵找到四罐啤酒,根本想不起來是何時放進去的—他顯然比我更熟悉這間屋子。
喝完白酒身上發熱,趙師傅脫了黃色製服外套和厚毛衣,一邊喝著涼啤酒,一邊繼續給我講下去:
“說到哪兒了?哦,我那時候迷迷糊糊,以為做了場夢。早點攤買了豆漿油條,上樓看媳婦,媳婦見麵就罵,說來得恁晚,可把她餓壞了。我服侍她吃完早飯,出去找醫生問住院費的事,醫生說賬單一天趕一天,賬上沒錢了就得存,手術嘛越早越好,這一兩個月還行,拖久了有危險。我思前想後,覺得不管咋說,手術還是得做。拿手機翻電話本,一個挨一個打電話,誰肯借咱錢啊,根本都不接電話,最後我給我爹打電話,我爹說他存了五千塊錢準備給豬場安個加熱板,我急用就先給我,又說我舅舅最近做生意賺錢了,讓我回家跟舅舅借錢。我就跟媳婦說了聲,買票回老家。”
“借到錢了?”
“沒。我舅舅不借,說是流動資金,借不出來。不過他給我指了條財路,說讓我跟他到新疆做生意,兩個月,掙十二萬元,車費住宿費他出,我淨賺。”
“呀,這生意賺錢快啊。”
“我病急亂投醫,給北京打個電話,跟著舅舅開車去了新疆。結果去了一看,你猜做啥生意?運白粉。從塔城弄進來,運到烏魯木齊。運一次,給十萬塊,我舅舅押車,拿八萬塊,我開車,拿兩萬塊。兩個月跑六次,就是十二萬塊。”
我坐直身子:“販毒?”
趙師傅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