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寶 樹
長期以來,中國科幻文學無論是在國內文學界,還是在國際科幻界,更不用說國際文學界,都是可有可無的邊緣存在。但在2010年後,隨著劉慈欣《三體》係列迅速走紅,情況已發生了重大變化。2015年,幻想作家劉宇昆翻譯的《三體》英譯本獲得星雲獎提名和雨果獎最佳長篇小說,隨後不僅一路暢銷,更成為奧巴馬、紮克伯格等世界名人鍾愛的讀物。如果說《三體》的成功還可以看成個例,2016年青年女作家郝景芳的另一篇科幻小說《北京折疊》再獲雨果獎最佳中短篇小說獎,則無疑昭示了中國科幻在更廣闊範圍內的崛起。此外,包括筆者在內的多名科幻作者,近年也都有不少作品被譯為英文,在美國的知名科幻期刊上發表,有的還被收錄入一些重要選集。可以說,中國科幻這支“寂寞的伏兵”終於氣勢磅礴地殺出一片新天地。
這些都是過去所無法夢想的。在二十多年前,中國科幻才再一次從荒蕪中艱難起步,許多早年的作品以現在的標準看來都稚嫩可笑;十多年前,年輕的科幻作者和科幻迷們麵對《計算中的上帝》《深淵上的火》等譯介進來的當代美國科幻佳作望洋興歎,每每慨歎中美科幻的巨大差距;甚至在幾年前,《三體》英文版在美國出版後,筆者還親眼看到一些自詡了解美國的讀者斬釘截鐵地預言,在每年優秀作品不可勝計的美國,此書不會引起什麽反響。至於拿星雲獎或雨果獎,就更是癡心妄想了。
這些如今已成笑談的說法是可以理解的。如果說20世紀七八十年代之交的科幻熱尚處於相對封閉的環境中,九十年代中葉以來中國科幻的再次啟航,從一開始就直接處於歐風美雨的浸潤之下,直接從西方科幻文化(除小說外,還有影視、動漫等)中汲取養分,比對之下,對自身的缺陷與不足也有比較清醒的認知。然而這也導致了某種過頭的仰視心態和自卑情結,看不到自身的後發優勢,也想不到走向國際的一天會來得那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