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訂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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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拍攝很順利,我們最後把重頭戲放在時間透鏡反應堆的場景。老姚跟演員們提前把地方收拾好,一切準備就緒,我們一起等待最後那個魔幻時刻的到來。

在這個地下洞穴孜孜不倦,反而容易讓人活在一種“身不在場”的狀態中。我們的聲音回**在空腔石壁,像是輪船觸礁,墳墓與子宮的意象接連不斷拍打著我的腦門。這裏什麽都有可能發生,隻要我想。

當“我”再次站在攝影機後,鏡頭開機,我仿佛看到一隻來自宇宙深處的眼睛,正溫柔地凝視著這一切。

直到洞頂的一束陽光透過縫隙垂直照射下來,塵埃開始起舞,觸礁的光暈似水紋**漾開去。此刻,空腔內壁好似發出微微共振,我們一起抬頭,目光虔誠。即使黑白影像不能完全呈現光和這方空間交纏的神奇,但我們依然把那光當作集體入戲的隱喻。在故事結束之後,隻需用一些剪輯切換的技巧,就能讓科幻這件事變得令人信服。

電影裏的時空之門即將開啟,這一刻,戲劇和現實的邊界被輕輕擦除,就像兩個時空之間產生了細微裂縫。對我來說,這縫隙意味著全部。

棠站在反應堆中央,光仿佛一層薄紗降落在她肩上,接著完全包裹住她,像一隻柔和的手在她身上來回漫遊、摩挲。我從攝影機後移步到一旁,眼神追著那光,甚至能看到她皮膚上的細微絨毛在翩翩起舞。

在最接近結局的時刻,她被升華成一個象征、一個符號,用來歌頌自由、緬懷犧牲。

我隻差一個對“坍縮前夜”的解釋,一個大團圓結局。

越是想要說什麽,喉嚨就越像一口幹涸的井。時間成了第二顆心髒,微弱跳動著,伴隨著想要賭一把的勇氣。每一秒和每一寸變得難分難解,最後一段膠片被長久的沉默澆築。電影,是靈魂的暫住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