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订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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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南京

2023年7月30日,10∶21

罗振把车开到南京,在夫子庙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刚进了房间,柳欣就把自己扔到**,无论罗振怎么叫都不打算起来了。

折腾了一夜,罗振也想休息一会儿,可是罗小妹可不这么认为。她正是精神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兴奋得连蹦带跳,非要出去玩。罗振无奈,只好把柳欣留在房间,带着罗小妹下了楼,吃了些灌汤包当早饭。

马路对面正好有个儿童乐园,有海洋球、旋转木马、疯狂老鼠之类随处可见的游乐设施。在孩子眼里,这里就是新的世界,罗小妹非吵着要玩。罗振正好懒得思考,便买了门票,放罗小妹进去撒野,自己找个阴凉的地方,闭上眼睛休息。

睡了一会儿之后,罗振看到女儿和几个稍大一点的小男孩在海洋球里玩得开心,不由得也笑起来。他掏出手机,先看了本地新闻—上海终归是没有迎来寒潮,不过铺天盖地的垃圾堵在入海口处,那场面也挺瘆人的。他给方敬诚发了几条信息,但没等来回复。

他又登上观星协会的论坛,木星的事引起了热烈的讨论。陆续又有几个天文爱好者也拍下了木星的照片,比之前的那张更清晰。疤痕仍然在,目测比之前的还要长了一些。讨论很热烈,但依然没有结果。

罗振又登录了几个国外的学术网站,网站中同样对木星上的状况议论纷纷。有消息灵通的人士说,NASA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正在调用木星探测器“埃里克”号进行更细致的观察。

那几张木星的照片拍得真是好看,木星是气态巨行星,那些颜色不同的条纹都是不同成分的气体构成的,在自转的作用下,在维度方向分成几个带域,带域之间相互摩擦时,会产生乱流和风暴,组成了木星表面奇妙莫测的大理石花纹。正是这些混沌的乱流,形成了木星之美。

“爸爸,这是什么呀?”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小妹来到罗振身后,看到爸爸认真的样子,罗小妹也对木星产生了兴趣。

“这是木星。”罗振解释道,“我们太阳系里最大的行星。”

“木星上也有银河啊!”罗小妹趴在罗振肩膀上,嫩声嫩气地说。

“什么银河?”

“这啊。”罗小妹指着环绕木星的一圈光环,“爸爸你还记得吗?上次我们出来玩,还看到银河了呢!”

“这哪里是银河,这是……”罗振突然愣住,仔细地看着手机。

木星的外围确实有一圈光环,这道光环宽9400千米,厚度却只有30千米,由大量的小型岩石和冰粒构成。由于光照不足、小型岩石反射面积小等因素,在地球上一直观察不到木星环,直到1973年“旅行者1”号考察木星的时候,才证实了木星环的存在。

而最近拍的几张木星照片中,有两三张,确实拍到了木星环,而且非常明显。

这说明了什么?

罗振陷入沉思,罗小妹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无聊了,就又转身跑去找新交的朋友玩。

片刻之后,罗振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周围同样在乘凉的家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警惕地从他身边躲开。

罗振掏出手机,手指由于激动而颤抖,险些把手机摔在地上。

他拨了个电话,等着铃声响起,这段时间里,他都忘了呼吸。

电话通了,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谁啊?”

“潘教授,您好,我是罗振,您还记得我吗?”

“罗振啊,当然记得。”电话那边很快回答,停顿片刻后又说,“你小子,听说你从天文台辞职了?”

“啊,那个……”虽然不在潘教授面前,但罗振还是低下头,不由自主地用左手搔着后脑,“在那待着不顺,一赌气就……那时候年轻。”

罗振在上海天文台做研究生时,曾和潘教授有过几次接触。潘教授对于这个思维敏捷的青年很是赞赏,一直鼓励罗振继续深造。可惜天文学是个枯燥的学科,需要长年累月地守望着星空。日久天长,罗振意识到天文学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于是选择了辞职,退了一步,让爱好回归爱好,成了观星协会的常客。

“你找我有事?”潘教授现在已经是中科院院士,公务繁忙,但对于罗振这样的学生,还是保有一份耐心。

“是这样的,最近的木星异常事件您注意到了吗?”

“嗯,我们台有两个研究员在跟进这件事,细节我还不太清楚。”

“那细节方面我就不啰唆了,外国论坛说NASA也在跟进,准备叫‘埃里克’号拍几张清晰的图片。不过我注意到土星的光环上也发生了闪光,应该是极强的光照造成的。我想……这可能跟您之前提出的理论有关。”

“我的理论?”潘教授惊讶道。

“‘爱因斯坦的透镜’理论。”

“哦?你继续。”潘教授来了兴趣。

“现在木星轨道上除了‘埃里克’号,还有咱们的‘守岁’号木星探测器。您现在和这个项目组有关系吗?”

“嗯,有啊,我一会儿就要跟谢院士见面。”

“那太好了,我想……能不能让‘守岁’号的摄像头转个方向,背向木星拍一张照片,追寻一下光的来源。”罗振说道。

“嗯。”潘教授应道,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罗振等待着,最后,潘教授说:“我会去验证一下你说的这些。罗振,我那时说的那些理论,你现在还记得呢?”

“您那个理论挺有意思的,所以我一直记着。”

“好,”教授说,“有什么事情再打你这个电话?”

“可以。”罗振说道。

“你还想回来继续学习吗?我看你小子心还在这上。”

“我……”罗振心里一阵激动,但最后还是说,“我不知道。”

“很好,如果你还有什么想法,我也许能帮上忙。”潘教授说,这可以说是他所能做到的最高的承诺了。这份承诺和它背后的意义,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嗯,好,我是说,谢谢。”罗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