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订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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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五/六/七……天七点三十七分,世界倾斜了。

我的一天基本是这样度过的:

凌晨五点三十七分睁眼,发现自己置身放映室。透过观察孔,我能看到10排座椅靠背上冒出来的两个脑袋—陈果和他女朋友。替换氙灯。早上六点,结束放映,亮灯,目睹陈果求婚失败全过程。陪他喝酒,看他宿醉,扭送他步行至“奶奶的熊”,陪失恋的他打两把FIFA。

接下来,我回家,想在煎饼果子摊上买两个饼当早餐,结果遇上一场鸡飞狗跳的意外,未遂。走回公寓楼下打算搭电梯,结果碰上一群大爷大妈外加一对双胞胎姐妹把电梯挤得水泄不通,我不习惯和陌生人挤在一起,让他们先上吧,电梯居然半路故障不下来了。爬楼梯到十二楼,开门进屋准备蒙头就睡,隔壁突然传来如泣如诉的狗叫。敲门让邻居管管,邻居正抡着皮带揍狗。

回到家,洗个澡,我在120救护车的呼啸声和狗叫的伴奏中昏睡过去。中间被手机铃声吵醒一次,我妈打来的,从昨晚到今天一共十四个未接来电。昨天我上晚班,所以手机设置了十二小时静音。电影院的晚班都是从晚上六点上到早上六点。接到老妈的第十五个来电,我彻底醒了。窗外已经天擦黑了,我挂了电话,拿手机点了外卖。

七点三十五分,下楼拿外卖。走出大厦,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北京城淹没在幕天席地的大雨之中。我站在马路牙子上等外卖的时候,一辆面包车悄然拐进了辅道。

七点三十七分,世界倾斜了。视线中的街道、行人、广告牌从竖直顺时针转了九十度,统统倒地不起。对于一个死宅来说,这一刻的景象竟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视野里的一切变得格外清晰—但又因为这场大雨而格外模糊。

世界与我之间隔着眼皮这层幕布。幕布徐徐拉上。我去,什么东西碾我身上了。

2018年8月8日,这句话成了我的最后一个念头。

你看,我讨厌交通工具是有原因的。

我被面包车撞倒,死了。

然后我就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幕布缓缓拉开。

我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虚无之海中的一个魂灵。这是哪里?天堂?地狱?森罗殿?奈何桥?我拿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指尖传来的感觉软硬适中,脸上传来的感觉火辣辣的还挺疼—我……没有变成鬼?

等眼睛渐渐适应这片黑暗,我发现自己一个人坐在放映室里。

放映室里有一面石英钟,它的时针、分针和秒针都在尖儿上有一滴夜光。秒针一格一格走动,就好像一只萤火虫沿着时间的轨迹一圈一圈爬过。

现在是凌晨五点三十七分。

我站起来。透过放映室的观察孔,我能看到10排座椅靠背上冒出来的两个脑袋。

我又回到了十四个小时前,2018年8月8日的早上。

替换氙灯。早上六点,结束放映,亮灯,目睹陈果求婚失败全过程。陪他喝酒,看他宿醉,扭送他步行至“奶奶的熊”,陪失恋的他打两把FIFA。接下来,我回家,想在煎饼果子摊上买两个饼当早餐,结果遇上一场鸡飞狗跳,未遂;走回公寓楼下打算搭电梯,结果碰上一群大爷大妈外加一对双胞胎姐妹把电梯挤得水泄不通,我不习惯和陌生人挤在一起,让他们先上吧,电梯居然半路故障不下来了;爬楼梯到十二楼,开门进屋准备蒙头就睡,隔壁突然传来如泣如诉的狗叫,敲门让邻居管管,邻居正轮着皮带揍狗。回到家,洗个澡,在120救护车的呼啸声和狗叫的伴奏中昏睡过去。中间被手机铃声吵醒一次,我妈打来的,从昨晚到今天一共十四个未接来电。昨天我上晚班,所以手机设置了十二小时静音。电影院的晚班都是从晚上六点上到早上六点。接到老妈的第十五个来电,我彻底醒了。窗外已经天擦黑了,我挂了电话,拿手机点了外卖。七点三十五分,下楼拿外卖。走出大厦,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北京城淹没在幕天席地的大雨之中。我站在马路牙子上等外卖的时候,一辆面包车悄然拐进了辅道。

七点三十七分……

嗯,相信你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