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村身单影只地混着日子,他想过在媒体上发寻人启示找秦樱素,可一想这几年她和黄嘉文的外遇,心里就堵得要命,夜里恨恨地想着,没一丝要把她找回来的念想,甚至想,或许黄嘉文为了堵她的嘴,已把她谋杀了吧,心下一动,有点凄凉,觉得她可怜,真的应了那句话,女人扑向爱情就像飞蛾扑向火焰,却不是为了他。
这么想着的时候,藿栀温婉笑着的样子就从心底里浮了上来,如果她在身边该多好,可以把头埋在她的怀里,静静地寻求一丝慰籍,他不敢把这些想法告诉藿栀,毕竟秦樱素是她的姐姐,或许会觉得他这人的心肠又冷又硬吧?
他懒洋洋按照藿栀提供的账号给母亲打了款。晚上回家的时候,看见廪生在楼下转来转去,还不时望一眼他家的窗子,他并不认识廪生,只觉得奇怪,遂想这人会不会和秦樱素有什么关系?就走过去,嗨了一嗓子,问他看什么呢?
廪生显得有点惊慌,说没看什么,在这一带散步呢。说完,转身就走了。
江村将信将疑地回家,马婕或许是听见了他的开门声,探出头来问:江先生,这几天我怎么没看见樱素呢?
她并不知道秦樱素就是藿栀,江村无奈地笑了笑:我们闹了点矛盾,她离家出走了。
马婕眼里的疑惑表明,她对江村的这个说法并不完全相信。
江村懒得再去强调什么,就说楼下有个年轻男人转来转去的,问她认不认识,马婕脸一红,问是不是个子高高的,眼神有点忧郁?江村点头。
马婕下了好大决心似地:我本不该告诉你来着,这个年轻人很奇怪,我和你家樱素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碰见了一次,他总说樱素长得像他以前的女朋友,这几天,他天天在超市门口等着我,追着我问樱素住在哪里。
江村有点不快,猜想到了这个年轻男人很可能是藿栀以前的男朋友,但,也不动声,看着马婕:后来呢?
马婕连旁撇清:我可没告诉他,是他跟踪我跟踪到这儿的,再说,反正樱素这段时间不在家,随他溜达去。然后,又面带同情和羡慕地:这年轻人倒是痴情得很,人也蛮帅,女朋友怎么会把他甩了呢?
见江村脸上木木的没有表情,马婕以为他在疑惑这年轻人是不是和秦樱素有什么私情,连忙解释说:这年轻人也真是,他女朋友也就是长相上和你们家樱素有点像,他就没完没了了。
江村用嘴角笑了一下,谢过了马婕转身下楼,连家都没进。
江村坐在车里,给藿栀打电话,问她是否可以出来坐一会,藿栀问他有什么事。
江村说有事要谈。
藿栀也不好拒绝,就约了个地方,说一个小时后见。
去见江村前,藿栀突然觉得有点紧张,衣服换了一大堆,却总觉得都不好看,望着堆了一床的衣服,藿栀突然地很难过,她知道,她之所以换来换去找不到一件中意的衣服,那是因为她很在意江村,想去见他的时候,显得更漂亮一点,以前她是假冒的秦樱素,一切都是无所谓,而现在,既然身份表明了,还这样在意他对自己的印象,就觉得自己的前去赴约,有了一丝勾引的意味。换衣服折腾得全身汗津津的,她冲了一个澡才出门,等上了车,才发现离和江村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等到了约的茶吧,江村已在了,正翻看当天的晚报。藿栀歉意地坐下,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愧得慌,就好像自己曾用谎言骗得人家吃过亏,到了事后,再和人家面对面坐在这里喝茶,脸上就烧得热乎乎的。
江村放下报纸,暖暖地看着她:不想来见我,是吗?
藿栀摇头,说没,有事耽搁了一会。
江村给她倒了杯茶:我想打电话催你来着,又怕你一烦就不来了,就忍着没打。
这么一说,藿栀心里,就软塌塌成了一片,越发觉得江村懂的体恤别人的心思,这么好的人,咳,这么好的人,她只能在心里这么说。
两人都略微有点尴尬,话语不多地喝了两杯茶,气氛就融洽了许多,藿栀就如实地把自己和廪生的过往说了一遍,江村定定地看着她:你爱他吗?
藿栀不想撒谎,点点头:他人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江村迟疑了一会:他一直在找你。
藿栀说:知道,找也没用,我们是没有未来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吧。末了,幽幽说:有些感情就是用来把心弄伤的。
江村看着她:我,有没有弄伤你的心?
藿栀看着他,慢慢垂下了眼皮,突然不知怎么说好,说伤了,说明她动情了,明知他是自己的姐夫却动了情,而他没动情的话,会不会在心底里讥笑她呢?如果说没动情,那么,她没有感情就可以和一个男人如鱼得水地融洽相处半年多,也有点太水性杨花了吧?所以,她没说话,只有一滴一滴的泪,落下来。
江村默默地握住了她放在桌下的手:藿栀,我想过很多,想得最多的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原谅我自私地这么说。
藿栀的眼泪,就更是凶猛了,是的,他在委婉地跟她剖白心迹,其实他宁肯被她一直隐瞒下去,这样,就可以永远和她生活在一起了。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空气静默而感伤。
藿栀说我会找我姐姐的。
江村没说什么,叹了口气。
如果我找到她,请你原谅她好吗?别告诉她我们在一起生活的这些细节。藿栀的声音很低,低得风一吹,就散掉了。
江村直扑扑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藿栀却突然捂着脸,哭了:求你了,不要跟她说我和你的事,请你撒谎骗过她,不然,我会无地自容的。
江村无力地:我保证。半天,又说:还能找到她吗?
藿栀依然捂着脸:我会尽力。
顺其自然吧,不要费太多的心思。江村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安一秋的话告诉藿栀,很矛盾,几次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这些日子,你为什么没试着找我姐姐?藿栀擦了擦泪,问江村,这一句话,把江村呛得有点尴尬,半天说不出话,只是讷讷地点了支烟,说:我想过去找,世界这么大,如果一个人一旦下决心要藏起来,你去哪儿找?
你不要瞎想,她和黄嘉文说不准没什么呢。藿栀虚虚地说。
江村不置可否地看了藿栀眼,淡淡地:这样的话就别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如果他们真的没什么,犯得着每个月出去约会了?
知道替秦樱素辩解多了江村会反感,藿栀就没了话说,是啊,成年男女的事,谁都不是小孩子,只要被蒙的那个不想掩耳盗玲,是蒙不过去的。藿栀小声地: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就不找我姐了吧?要是找到了,你会不会因为这不让她回家?
江村干脆利落地回答:我不知道。然后,目光深深地看着藿栀。藿栀让他看的心里发飘,忙说我该回去了。江村站起来要送,藿栀挡了一下,说不用。
江村就有点尴尬地说:好吧,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你住哪儿,我还是不送吧,有什么事,你给我电话。
到了街上,藿栀又想起警察找她的事,就问江村最近警察找没找她,江村说你都告诉他们实情了,他们还找什么劲?
藿栀小声地:对不起,让你跟着受麻烦了。
没事,只要洗脱了你和黄嘉文之死的关系,其他的都是无所谓的。说着,果断地给藿栀叫了一辆出租车,帮她拉开车门,等车快开了时,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子从车窗塞进去:别太委屈自己。
藿栀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半袋子钱,突然地就难受起来,想下车去还,江村的车已经开远了。就抱着袋子,痛快地流了一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