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連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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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歲的我,來到春天的露台,像往常一樣,我迎著陽光,坐在那把光滑而古老的搖椅上,打開了抱在懷裏的收音機,這些年來,我一直通過收音機了解外麵的世界,因為我是個命運多桀的孩子,三歲時因為誤食一種藥物而盲了眼,十歲失去了父親,母親和收音機是我僅有的兩個夥伴,母親放棄了安逸的工作,開了一片服裝店,早起貪黑地勞作,目的就是賺錢為我移植角膜。
先是一段雞毛蒜皮的本市新聞,最後一則新聞,有點淒厲的**色彩,有位羅姓歌唱演員,因酒醉而淹死在浴缸裏了,不知為什麽,聽完了這則新聞,我的心,顫了一下,好像被那個女子的死觸動了心靈,人生真是無常,一條鮮活的生命,說沒就沒了。
第二天早晨,母親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我們等了多年的角膜有供體了,讓我們做一下術前準備,母親和我,喜極而泣。
我先是在醫院裏做了一周的術前調理,這段時間,也沒太緊要的治療,白天有護士照顧,母親照樣去服裝店裏打理生意,沒有治療時,我讓護士把我送到病房外的院子裏曬太陽,我抱著收音機,享受暖熙的陽光。
有時,我會感覺到有人在身邊轉來轉去,像所有的盲人一樣,我的聽覺,發達而敏銳,完全能分辨出那雙腳步的與眾不同,有些猶疑有些激動地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徘徊。
母親說過,女孩子不能隨便和陌生人說話。所以,我貌似什麽都沒有覺察的樣子繼續聽收音機。
有時,那雙腳會站在我對麵,呆呆地,好半天不移動一下,我的心,緊緊地提了起來,我有點害怕,站起來,摸索著磕磕絆絆地往病房去,很快,我的盲杆就被人抬了起來,試圖牽著我往前走,我心下大駭,張皇大叫:護士!護士!
護士匆匆跑過來,問我怎麽了,我結結巴巴說:我要回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