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廷枢和朱其昂联名给李鸿章上禀,请委派盛宣怀为会办。唐廷枢同时单独上禀,极力推荐郎中徐润入局会办。李鸿章很快批复,“已另札饬委盛道宣怀赴局会办,所有该局运漕揽载及一切划画事宜,均应悉心商办,随时禀候核夺,仰即遵照。”对徐润,则下令来津谒见。
盛宣怀很满意,他这个会办,运漕揽载及一切划画事宜,都在会办之列,李鸿章是有意让他全面熟悉情况。而对唐廷枢极力推荐的徐润,李鸿章大概有些为犹豫,迟迟未能下决心。
徐润也是广东香山人,与唐廷枢是老乡,十五岁就跟着四叔到上海,从宝顺洋行帮账做起,最后当到了买办,十几年间成了上海有名的买办商人。数年前宝顺洋行倒闭,徐润自立门户,经营丝茶钱庄,依然是上海商界极具影响的人物。最近,美国旗昌洋行的买办因病去世,旗昌的大班亲自邀请徐润出任总买办,给出的薪酬也相当丰厚。当洋行买办,稳赚不赔,每一笔交易通行的报酬是百分之三的佣金,而旗昌给出三点五。此外,丝茶土货出口,洋货进口销售,都要经买办之手,其中陋规抽头的办法很多,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徐润因此迟迟下不了决心。
眼看李鸿章邀请徐润北上已经月余,徐润却还在犹豫,唐廷枢终于沉不住气了,说:“雨之老弟,当哥哥的我要说你一句,人不能只掉进钱眼里。尤其像你我这样的人,还缺那万儿八千的银子吗?该为自己的前途和名声做些打算了。”
当买办虽然挣钱容易,但在国人眼里,却被视为与洋人合起手来骗国人,因此比一般的商人,地位还要低。
“我在怡和的买办都辞了,你这没到手的旗昌洋行买办,又有什么舍不得?”唐廷枢激将说,“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押轮船招商局的宝,莫非你这年轻人,还不及我这老哥哥?”
唐廷枢时年四十一,徐润只有三十三。
“咱们给洋人揽客搭货让洋轮公司挣得盆满缽满,如今咱们兄弟合起来办轮运,难道就不能挣钱?”唐廷枢劝道,“李中堂办轮运的决心很大,沪上也不只你我兄弟,难道要把这大好机会白白让给别人?若干年后,中国轮运史上或许会大书一笔,那时候没有你我兄弟的名字,岂不是一大憾事?”
徐润终于被说服,说:“大哥不必说了,我跟着你干就是了!”
“就是嘛,哥哥我接过这个总办的时候,就已经断定,老弟你一定会来搭把手。”唐廷枢说,“雨之,虽然哥哥我顶着这个总办的名头,可是我给你说,咱们兄弟是不分彼此的,你得当自己的事来办。”
“大哥放心,我是奔着大哥的交情入伙的,不是冲着会办总办来的。下一步有何吩咐,大哥直说就是。”
“你知道李中堂让我来当这个总办,是冲着咱们能招集商股。我在中堂面前已经说了大话,招商局要招齐一百万两的商股,今年要招商五十万两。话已经说出去了,不能像朱氏兄弟放了空炮。”唐廷枢说,“哥哥我算了下,目前我能拿出十万两现银,我手里还有与人合股买的‘永宁’‘洞庭’‘南浔’三条江轮,我带到招商局来,至少也值十五万两银子。可是,与五十万两的商股,还差一大截,老弟可要分劳。”
“大哥放心,我先认十万两,其他的再动员亲戚朋友入股,五十万两,年内定能募齐。”
唐廷枢一拍巴掌说:“有老弟这句话,我放心了。咱们先动员亲朋入股,这样一则大家心齐,有事好商量,二则肥水不流外人田。”
“咱们也尽快弄个募股会,也让沪上商界知道,咱们接手招商局了。”徐润说,“当初朱氏兄弟兴师动众,搞了一次募股,结果是演了一出戏。咱们不能这么办,得拿银票现场认缴,现场发票。”
两人既已达成一致,过了中秋节,徐润立即起程北上,等他回到上海,任命他为会办的札子就递到了唐廷枢、朱其昂手里。于是唐廷枢决定,尽快举办募股会,约盛宣怀及朱氏兄弟一块聚聚。
“募股会是件大事,就好比唐兄在招商局的登基大典,我们两兄弟当然要捧场。”朱其昂开口即带刺,“不过,我马上要到杭州去一趟,安排明年漕粮北运。第一步先运到上海,明年一开冻,再起运到天津。所以,募股会届时只能我家老六参加,还望各位体谅。”他又转头对朱其诏说,“老六,募股会的时候,你可尽心帮忙,就当是个跑堂的,可不要坐着喝大茶。”
唐廷枢和徐润都极其尴尬。盛宣怀的身份比较特殊,按照李鸿章的意思,招商局的关防由他保管,不是官督的官督,自然就要居中协调。他笑了笑说:“六哥也是堂堂的会办,大家谁敢拿他当跑堂的用。到杭州办漕,也是迫在眉睫的差使,云甫哥放心去就是。”
朱其昂说:“今天咱们总办会办五个人总算碰齐了,也该当面把账说一说,至于交接,看唐总办的时间。”
朱其昂使个眼色,朱其诏从怀里掏出几页纸来:“这是去年以来的账目汇总,都在这里了。”
唐廷枢说:“朱观察,今天咱们聚聚,说说召开募股会的事情,账目的事情,应当专门挑个日子,让账房的先生办就是。”
朱其昂说:“具体办理,那是当然让账房先生。我今天先说个大概情况,我垫付的款子,等招到了商股,先还给我,我快揭不开锅了。”
据朱其昂说,从去年筹办招商局,从天津领官款练饷制钱合规银十二万四千两,天津股份合规银五万四千八百两,上海股份合规银一千九百两,共计收规银十八万一千四百六十六两。这一年来支出,买四艘轮船,上海天津建栈房、买码头,添置生财家什,支出薪水等等一共支出了三十七万两千余两,他已经垫付了十九万零五百两。
徐润说:“朱大哥,这十九万两,不是你入的股份吗?”
朱其昂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我自己没实力,也没招到股份,我垫付的这小二十万,求亲告友,等着我还呢。”
这实在没想到,尚没有招股,先有近二十万两窟窿要补。
“还有,今年海运漕粮,通扯下来,实际亏损四万两千余两。漕粮是每年六月结算,水手舵工壮夫的薪水是不能拖欠的,也都由我垫支。这笔账就是没有现银给我,也应折为股份派给我。”
“朱大哥,事不能这么办!”徐润毕竟年轻,沉不住气了,“二十万石漕粮,水脚费七八万两,还有回船免税载货,怎么可能会亏损!从前你经营沙船,尚有利可图,换成了轮船,怎么反而会赔呢?”
“怎么能不赔呢?第一年用轮船,苏浙的漕粮都要运到上海的码头上,才能起运,因为轮船吃水太深,无法像沙船一样到各小码头装载起运,这是一笔增加的费用;运到天津,又因为吃水深,根本无法靠岸,因为漕运码头都是为沙船而备,无法停靠轮船,这又需要驳船驳运,又要增加一笔费用。听人说,漕米与锅炉离得太近,会沾上煤烟味,漕色会降低,因此离锅炉近处不能装漕米,这样每船运量又打折扣。还有,伊敦号轮船速度快,但运载轻,耗煤却奇高,跑一趟亏一趟。折七折八,可不就亏了嘛。当然,这里面有我经验不足的原因。可是如果亏折全让我来承担,我担不起,也不公平。”
这也是实情。唐廷枢不愿闹得不痛快,说:“我信朱观察的说法。等我们把码头挖深改建,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也就不至亏折这么严重。你看这样好不好,四万两千余两亏损折成股来分红,对股东们不公平,让你独担也没有道理。我出两万一千两,另一半你认了,我们前后两任总办,把这个亏空补上,五年后可以作为股份领取利息、花红,你看如何?”
这个方案,就是相当于两人都要拿出两万两银子,让招商局白白使用五年。按一分利息算,五年就要损失近一万两。唐廷枢刚接任,先搭上万余两银子,这姿态够高了。朱其昂也只得说:“咳,唐老哥这样说,我还有何话好讲,就这么办吧。”
徐润说:“今年的这么解决了,明年如果再扯一个亏空,又该如何?”
“绝对不能够!”朱其昂说,“雨之老弟,哥哥我运漕这么多年,明年中堂已经答应再增加二十万石给招商局承运,咱们再深挖了码头,岂有不盈利的道理。何况还有两位洞悉洋人商业窍道的高手,把洋人那一套引到招商局,就是朽木也能发出新芽。”
这顿饭吃得特别别扭,大家越是想挂出笑脸,脸上越是像生了锈。勉强支撑到席散,总算大家都没撕破脸。朱氏兄弟先告辞,盛宣怀留了下来。
“杏翁,你都看到了,我大哥总办的位子还没坐热,就先替他赔累万余两银子。”唐廷枢、徐润都比盛宣怀大,但官比他小,又加交浅不敢言深,所以徐润尊称杏翁,“一季漕粮运下来,怎么可能亏折四万多两!他分明是讹诈!”
“雨之,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唐廷枢说,“我是花钱买平安,不能一开始就闹崩了,传出去咱们还怎么招股?尤其是运漕亏折的话,更不能传出去,那样,大家谁还敢入股?”
徐润说:“杏翁,现在不是一两万银子的事,关键是朱氏兄弟的态度,分明是要专门作对。这样还怎么合作?我知道他丢了总办的位子不痛快,可这个位子是中堂札委唐大哥的,朱云甫的总办,也是他识趣自己辞的,怎么能甩脸子给咱们瞧?杏翁你说,是不是这话?”
盛宣怀说:“雨之兄不要这么见外,一口一个杏翁,让我浑身不自在。你说的话有道理,唐大哥的做法更让人感动。唐大哥这么做,是为了招商局的大局,咱们做事都奔着这个大局去,总错不了。这边的情形,我会向中堂报告。”
唐廷枢说:“杏荪观察,我看就不必了,白白给中堂添堵。今天留下杏荪观察,是想商议轮船招商局的经营办法。朱氏兄弟越是心里不服气,我们越要办出个样子来。”
徐润说:“将来如何经营,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总的原则,就是把洋人轮船公司那一套搬过来,现成的有效办法,咱们不妨化为已用。简而言之,三句话,两权分离,民主理财,按股分红。这也是洋人股份公司的要旨。”
所谓两权分离,就是资本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股东凭股资获得收益,而公司的经营则交由选出的商总和商董负其责。这与中国东家雇请掌柜的帮忙打理生意有些相似。那么如何保证经营者用心,经营收效好呢?要让股东们来选经营者,每一百股选一商董,众商董再举一商总,商总商董在总局或到分局办事,任期三年,到期后或继任,或更换,全靠公议。遇到重大经营事项,比如更改章程、购买轮船、添加码头、栈房等大事,须召开股东大会,众人集义,择善而从。用人必须择优录用,必须选用精于业务者,尤其是轮船上用人,不精于针盘水度线风潮水性者,不足以当船主、大副,不识机器水器者,不能管机器。国内无此人才,则不惜重资从洋人中引进。
所谓民主理财,就是要定期公开账目,以免作弊贪污,以释持股人之疑。每日都要有流水,每月有小结簿,每年有总结簿,造册刊印,分送持股众人。平时也可到总局及分局,随时查阅。
所谓按股付利,就是按股票持有多少获取盈利,经营得好,分红就多,亏了,便不分红,这是洋人公司的惯例。但自办轮船招商是创始,持股者只能赚,不能赔,所以不能照搬洋人办法,必须有所创举。徐润的创举,是每年都给入股者发“官利”,无论盈亏,入股都有利息收入。如有盈余,则再派分红。
盛宣怀对洋人公司的经营之道极感兴趣,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洗耳恭听。前两条他都听得明白,唯有按股付利,又有什么官利之说,他听糊涂了,便问:“雨之兄,洋人办法,挣得多,分得多,很好明白,你又提出‘官利’之说,我有些糊涂了,这又有什么好处?”
“按股份募集资金,在国外是通行多年的办法,轮船招商局却是大清第一家股份制公司,心存疑虑者大有人在。所谓‘官利’,就是旱涝保收,让入股者放心,便于集股。如果有亏损,摊到下年弥补,如果有余利,则派付花红。”
盛宣怀说:“入股者倒是稳赚不赔了,雨之兄的官利打算是多少?”
徐润说:“年利一分。也就是一百两银子,保证一年有十两官利。”
“这当然不错,这一分的官利,雨之兄有把握挣得出来吗?”
“如果一分的利都不能保证,又何必兴师动众自办轮船招商?一分利,其实并不算太高。轮船利大,人所共知。当年我在宝顺洋行,看好长江水道之利,说服大班从香港买了一艘‘总督’号轮船。这艘船载量大,售价也高,很久无人问津。我说服英国大班买下来,装饰一番,作为客船,又挂带四艘钩船,载货两千余吨,结果一个往返,便把购船、装修的成本赚了回来。现在不像当年那样有暴利可赚,但水脚收入依然可观,一分利必有保证。景星大哥,你说是不是?”
唐廷枢对盛宣怀说:“杏荪观察,雨之所说一点不假。搭股洋人公司,平均下来年利至少一分,如果招商局连一分利也不能打包票,谁又肯把附股洋人的资本转投我们呢?”
盛宣怀说:“听两位说得这样有把握,我也要入几百股试试了。”
“只要招商局严格按买卖规矩来办,不但一分利能保证,每年分红也必定让你动心。”唐廷枢说,“这里头按买卖规矩办很关键,这件事还得杏荪观察大力支持不可。”
“按买卖规矩办,我能帮得上什么?”盛宣怀有些不解。
“第一条就是官府不能指手画脚,放手让商董来经营。上有南北洋,中有道府各官,如果大家都来干预,招商局只有死路一条。第二条就是,不能像官场一样乱派委员,你派一个,我派一个,增加糜费是其一,别马腿,打横炮,照样是死路一条。沟通上宪,协调官场,非借杏荪之力不可。”
在盛宣怀听来,这话几乎是专门针对他,因为自从他得了会办,便有亲朋好友写信投门子,想在招商局某个差使。津沪海关衙门,南北洋衙门,哪一个不像他一样,口袋里装着一把需要安插的亲戚?借机立个规矩,大家都死了安插私人的心,也未尝不是好事,于是他支持道:“这一条我支持,两位不妨把这意思明确写进章程里,我也在中堂面前敲边鼓,杜绝了大家安插私人的念头。”
两人都长舒一口气说:“如能做杜绝安插,则是招商局一大幸事!”
接下来议募股大会,决定九月底就把这件事办了。这二十几天的时间,两人加紧招股,到时候一定办得好看。
盛宣怀把这边的情况写信给陈钦,请他得便面禀中堂。陈钦不久回信,李鸿章同意唐徐二人免派委员的建议,将札饬相关衙门,不得安插私人。对今年亏折的四万余两,李鸿章同意以股份折入成本,但唐廷枢刚入局即赔累万余,又岂甘心;朱其昂垫付近二十万两,未开口要利息,已经是做出牺牲,再让他赔累也说不过去。因此李鸿章决定,这四万两千两作为官股,款项就从二十万串练饷中提用,还款则从逐年利息中出。
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远在杭州办漕运的朱其昂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亲自给唐廷枢、徐润、盛宣怀三人报告他在杭州办漕的情况,本来浙江今年漕粮不及去年十分之七,但经他力争,交给招商局承运仍承去年之数。他提醒尽早准备麻袋、轮船、仓栈,开春就赶先起运。
募股会也在十月初举办,唐廷枢亲自作招股说明:“诸位,此次轮船招商局另定局规章程,本局资本暂定一百万两,每五百两为一股,共两千股。每百股举一商董,商董再举一位商总。总局与分局分别由商总和商董主持,如不胜任,可以更换。一切经营,全按买卖规矩办理。”
有记者问,为什么要把股董职衔、姓名、年岁、籍贯等开列清楚,这在洋人股票中无此先例。
“这是为了杜绝洋人暗中附股,我们轮船招商局只准华商入股。每一股都要编号,每一股持有人姓名、籍贯一切都要登记在案,避免流入洋人手中。”
又有人问,洋轮公司已经放出话来,不出一年轮船招商局就会自己败下阵来,何来一分官利的信心?
唐廷枢解释说:“有人担心会被洋轮挤垮,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绝对不会!一则本局轮船有漕米专运,货源有保障,而洋轮全靠自己揽载;二则我们以本国人揽本国人之货源,比洋商要更容易;三则本局栈房、驳船、挑夫等各项费用,都比洋人节省。目前,仅运漕、搭货一项,只需航行三个月,就有十余万两收入,足保一年之费收入。诸位请想,岂有亏折之理?我唐廷枢先认二百股,缴现银十万!”
徐润说:“有人担心会被洋轮挤垮,这是杞人忧天。在座的诸位都有自己丝茶棉生意,我想,同样价格,大家肯定要照顾招商局,先交我们承载。我们以自己的轮船载自己的货,船少货多。而洋轮船多货少,刚才唐总办已经说过,我们即使只航行三月,有漕粮专运,即使货物全被洋轮揽去,轮船招商局也无亏折之虑,何况我们要立即开辟长江、香港及东洋航线!我徐润,先认三百二十股,缴现银一十六万两!”
两个人现场缴银票,现场登记股票。两人之资,已过五十万两之半,众人热情被鼓起来了,纷纷登记承买……
募股用了五天时间,就募到四十余万两。于是召开第一次股东会,选举出七位商董,并做了分工。商总唐廷枢,驻总局,徐润副之;上海分局商董是朱其莼,汉口是刘绍宗,香港是陈树棠,天津是宋缙,汕头是范世尧。商总加商董共七人,除上海分局朱其莼、天津分局宋缙外,其他五人均为买办商人,个个精明得很,尤其对洋人公司那一套驾轻就熟。汉口分局的刘绍宗,本来是英国琼记洋行驻汉口买办,被唐廷枢和徐润硬挖了过来,顺便把琼记在汉口的栈房买了下来,他与运输界各方人士都有交往,对揽载搭客很有信心。他提出将来各分局分居各处,如何管理是个难题。他建议实行经营承包制,就是准许各局从挣到的水脚银中,扣留一定比例作为分局经费,由分局商董包办,局中用人及各项经费,均在水脚留成中开支,不得另列公账。这样,各分局无论用人还是购物,不待总局督促,自然会千方百计节省,而且大家都会千方百计揽载搭客,扩大生意,以增加留成经费。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好,于是共同商定,分局实行商董承包,水脚费每百抽五,作为各分局公费。
对于招商局业务,明确提出揽载第一,运漕第二,尽快开辟新航线是当务之急。从前只有沪津线还算正常运营,今明两年内,要增开沪烟津牛线,沪汉线,沪汕港广线,沪宁线。刘绍宗还提议应该尽快购买新轮,开拓东洋航线。
不久,数条航线陆续开通,北到营口,南到广州,西到汉口,都有轮船招商局挂着双鱼旗的轮船在劈波斩浪。
《申报》记者在在报纸上发文赞叹:“轮船招商自唐君、徐君入驻,风气为之一新,两人均富于轮船运营之经验,又在商界颇具号召,旗帜一竖,入股者纷纷。数条航线均已开通,且闻业务日广,获利日丰,与洋人争回我被侵之水利,就在眼前。我国人无不欢欣鼓舞,寄厚望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