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贼奶奶

2.区分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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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吩咐我们找王先声他们,然后要求他们将我们送出城,到山里去找我爹他们。然而,奶奶却没说如果王先声的老窝没有人该怎么办。这些日子日本人天天大搜查,街面上冷冷清清基本上没有人,我们三个人站在门口非常显眼,别说别人看着怪异,就连我们自己都忐忑不安。

“管他有没有人,先进去躲起来再说。”这是我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绕到旁边吧,这里太显眼了。”女孩子心细,芹菜提醒。

我们就沿着旁边的小巷子转到了这所院子的侧面,我对他们俩说:“就从这里翻墙进去。”

话音刚落,瓜娃迫不及待的腾身上跃,脚在墙面上蹭了几下,人就已经坐到了墙头上。芹菜也没啥问题,跳跃着接住了瓜娃的手,瓜娃稍微使力,芹菜顺势就上了墙。剩下我就比较麻烦,平时不用功,用时烂稀松,这话说得就是我。我跳了几次也够不到瓜娃伸出来的手,芹菜着急了,让瓜娃下来掫我一把,瓜娃又从墙上跳下来,蹲到地上:“你踩到我的肩膀上。”

我踩到他的肩膀上,瓜娃站立起来,我还是够不到墙头,芹菜将脚丫子垂下来:“拽我的脚。”我只好拽着芹菜的脚,借力使力,总算爬上了墙头。虽然爬上了墙头,我却也脸面丢尽,暗叫惭愧,不敢看芹菜的眼睛。瓜娃的功夫的确练得到家,稍微退后几步,发力奔跑几步,很轻易就蹿上了墙头。

上墙难下墙易,我领先跳了下去,瓜娃和芹菜也先后跳了下来。刚刚从墙上跳下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三四个汉子,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枪,每个人的枪口都瞄准了我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儿,我估计他们看到我们是三个孩子,否则肯定会不搭腔先开枪毙了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狗日的还跳墙呢,干什么的?”其中一人喝问。

我刚要答话,猛然间想到,万一这些人是汉奸队的,我说找王先声那就麻烦大了,就现编了一个谎:“我们想进来看看有没有吃的,我们敲门了,你们不开么。”

他们相信了,主要还是我们三个娃娃的模样儿糊弄住了他们,无意中,他也漏出来一句真话:“狗日的敲门对不上暗号,谁能给你开?这里没吃的,赶紧滚。”

我这才明白,到他们这里敲门,还得有暗号,没有暗号敲门,他们明明有人也不会开。在他们的枪口逼迫下,我们转身朝外面走,他们中间一个眼尖的却发现了我插在腰里的王八盒子:“站下,你腰里藏得啥?”说着,抢上一步撩起我的衣襟,看到枪便一把将我的枪给收了:“嘿,还是日本货呢。”

其他几个人马上警惕百倍的围定了我们,收我枪的人追问:“老实说,你们是干啥的?不老实就地枪毙。”

我的枪被收了,我这才想起注意看看他们的枪,他们一共四个人,两个手里我的枪我很熟悉,正是那种叫勃朗宁的,还有两个握的是匣子枪,除了从我这儿搜去的王八盒子,他们拿的都不是日本枪。看明白这一点,我脑子里忽悠闪了一闪:这些人肯定不会是日本人那一伙的!

“我们是来找王先声,对了他有两个伙计,一个叫周承甫,一个叫李云君。”我决定蒙一把。领头的就是那个搜我枪的,我这会儿从他说话的口气、旁人对他的态度诸方面已经得出了这个判断。

果然,那几个人犹豫不决了,相互看看,然后领头的那个人说:“管你们是干啥的,既然来了就不能走了。”

瓜娃却反问人家:“刚才你们不是叫我们滚么?”

领头的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然后摆摆手,对其他三个人吩咐:“先关起来,”其他几个人正要带我们走,他却又想起来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瓜娃和芹菜茫然,他们确实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迄今为止,他们都是被蒙在葫芦里,什么也不知道。

我回答:“我们是洪家班子的,你给你们王先声一说他就知道。”

我错了,不但他们王先声知道洪家班子,这几个家伙显然也知道,领头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们:“胡说吧,你们是洪家班子的?就你们三个半大人儿?”

我拿捏不住,到底应不应该给他们这几个显然是小喽啰的家伙说奶奶的情形,瓜娃和芹菜更是懵然,他们到现在连洪家班子是什么都不知道。想起奶奶临走时候的吩咐,我连忙说:“赶紧给王先声说,他要的东西我知道,奶奶让我们领他去拿东西,耽搁了可别怪我们。”

听了这话,领头的马上追问:“什么东西?”

我说:“不给你说,直接给王先声说,给你说了你就得死呢。”

那人吓坏了,满脸焦急:“这咋弄呢?他不在啊。”

我现在的主要目的还是找个安身之处,听他这么说,我便说:“那就给我们安排好住处,我们在这里等,你们赶紧想办法找他去。”

“好好好,你带他们几个先去歇下,给灶上说做饭待客,我们三个分头去找王组长。”领头的对我们态度大变,不但客气了许多,还立刻安排了我们的食宿。安排完,他们三个人急匆匆就往后院走,我叫住他:“我的枪给我。”

那人却拒绝了:“不成,在这里除了我们外人不能带枪。”

我又说:“你们不赶紧找王先声,朝后面跑啥呢?是不是他在后院藏着呢?”

那人不耐烦了:“事情咋恁多,前门不敢走。”

我们三个被领进了东面的厢房,这个院子我跟奶奶来过两次,我记得上一次跑来走财神的时候,我们就是从对面的西厢房找到的钱和枪。其实瓜娃和芹菜也来过,就是奶奶准备“扒他们的皮”,让我们踩盘子的时候。我们假装在外面玩耍,随时盯着院子里的人出入情况,那天趁他们都出去的时候我和奶奶晚上潜入到这里“扒了他们的皮”,那一次还因为藏私被奶奶惩罚饿了好几天。瓜娃和芹菜不知道晚上我和奶奶出来走财神的事儿,地方和人对不上号,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王先声”的住处就是我们曾经踩盘子的地方。

东厢房里有一铺大炕,地当腰有一张八仙桌,桌旁放了两把太师椅,八仙桌依靠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堂,上面写着岳飞的《满江红》。

这首词用潇洒的行草写就,有一些字写得太草我们不认识,不过这首词我们都背得滚瓜烂熟,日本人强迫我们学校学日语的时候,我们的老师就叫我们背诵这首诗,背着背着大家就开始热血沸腾,热泪盈眶,过后不久,我们的老师就被日本人抓去用刺刀给捅死了,我们也就不再去上学了。

这首词挂在这里,令我顿时对这个院子的主人,具体的说就是王先声、周承甫、李云君有了强烈的好感。

晚饭质量数量都还不错,面条、贴饼子、糖蒜,关键是管够,可以放开肚子吃。吃饱喝足之后,疲惫、困倦潮水般袭来,我们三个瘫在炕上连话都懒得说。

我和瓜娃横在炕头,芹菜缩到了炕尾,在有限的空间尽量拉开跟我们俩的距离。青涩的对两性的蒙眬忌讳令我们已经开始懂得男女之间应有的界限。

“三娃哥,王先声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瓜娃临入睡前,问了我一句。我没有回答,我也没法回答,因为,好人坏人太难区分了。加之,我也实在太困了,没有精神头再去想这种听着不复杂,实际上却非常复杂的问题,其实,瓜娃自己也并没有指望我回答他,我还没睡着,他已经发出了香甜的鼾声。

睡得正香,我却被人扒拉醒了,睁开眼睛,屋里亮着,并不是天亮了,而是有人点燃了煤油灯。我的眼前俯着王先声那张胖脸:“娃娃,起来,起来,”那张脸上,满是急迫和期待:“娃娃,你奶奶呢?”

“我奶奶跑了,临走让我们来找你。”我实在懒得起来,躺在炕上回答问题。

“哦,”王先声似乎并不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我能从他脸上读到他的想法,此时,他的脸上写着失望和焦急,“她跑了?为啥?跑哪去了?”口气也露出了焦灼和不耐。

我被他搞得一点睡意也没有了,虽然身上懒懒地像是脱了筋骨,可是精神却格外清醒了,我一一回答他的问题:“日本人过来搜查抓我们,奶奶把日本人和汉奸队引走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那你们为啥找到我们这里来了?”

“奶奶让我们来找你,我们没地方去了。”

“哦,”他若有所思,站起身,在地上转起圈子来。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一直附身向我,嘴里有一股隔夜的烟味和食物残渣散发出来的气味熏得我头晕恶心,“我们这里也很不安全,日本人跟汉奸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过来,留你们住几天倒不是不可以,问题是万一日本人和汉奸队过来了,你们出了什么事情,我给洪女士没法交代啊。”

他这是要把我们推出去,我不是傻瓜,他的意思我很清楚,我马上按照奶奶的吩咐说:“奶奶说了,让你把我们送出城外,到山里接货去。”

果然,他马上惊动了,正在转圈子的脚步立刻停止,眨眼间又过来附在了我身上,动作之快跟他富态的身躯很不相适,我怕透了他的口臭,连忙起身,看到我起来,他也就脱离了跟我的近距离接触,直起身来:“你知道是什么货吗?”

“西药么,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西药现在在谁的手里?”他那急迫的样子让我忽然明白,西药对于他来说,眼下肯定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难怪奶奶说如果他不收留我们并把我们送出城外,就说领他到山里找我爹取西药。

我实话实说:“在我爹手里呢,药都藏在西山。”

他马上兴奋了,搓着手在地上转悠,似乎天冷手冻着了,又像摩拳擦掌要打人:“好,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我看看瓜娃和芹菜,他们还都熟睡着,在我和王先声交谈的过程里,他们毫无察觉。我对王先声说:“我们三个是一块的,要走就都走。”

王先声说:“对,对,我知道,那一回看戏,洪女士不就带着你们三个吗?你们都是洪女士的徒弟?”

我说:“他们两个是,我不是,洪女士是我奶奶。”

王先声有些惊讶:“她真的是你奶奶?看年龄不像么,她还年轻着呢,咋就能有你这么大的孙子。”

我说:“是不是你问她去,他们昨天累了一天,等天亮他们睡醒了再走。”

王先声说,天亮了,日本人和汉奸队都睡灵醒了,查城门严得很,要出城就不可能了:“稍微不小心叫他们发现了,连话都不问就开枪,你敢白天出城我可不敢。”

“现在啥时辰了?”我问他。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说:“下半夜三点多,等出了城天也就亮了,刚好赶山路。”

他如此急迫,我还真的有些分辨不清,他是真的那么急于拿到货,还是不愿意让我们三个呆在他这儿既要担惊受怕还要供吃供喝。不管怎么说,我们有我们的目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找到我爹,到山里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我把瓜娃和芹菜强行拉起来,告诉他们说马上就要出城上山找我爹去,他们也都知道这是奶奶给我们安排的出路,虽然一个个困得东到西歪,还是马上就爬了起来,反正我们都是和衣而卧,爬起来就可以走。王先声还不错,让人端来了洗脸水,让我们擦一把脸,说那样可以灵醒一些,走起路来也精神。

擦过脸,我们就跟着他们出门,他们一共有六七个人,除了周承甫和李云君两个老熟人,还有几个昨天抓我们的人。我问王先声,带这么多人干啥?又不是去打架。王先声说,路上万一有个啥问题,人多了好对付,再说运货搬货也得人手。那个没收我王八盒子的人也跟着,我朝他要我的枪,他说那破枪没用,早就给扔了。我知道他是蒙我,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把枪,他们肯定还没有奢侈到可以随便扔掉一把盒子枪的程度。王先声也说扔了就扔了,日本人的王八盒子难看难用,到时候他送给我一把勃朗宁。有理不打笑脸人,况且我也没有那个本事硬跟他们犟,只好自认倒霉。

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王先声他们也有他们的门道,他们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从城门或者城墙上出去,而是在巷道里曲曲弯弯的来到了城墙下面的窝棚区。海宛城的城墙里面,是连绵不绝的棚户区,很多没有房子住的穷人,还有因战乱流落到此的流民,以城墙为依靠,用烂木头碎砖头和草席子搭盖了窝棚,用来遮风避雨。日本人和汉奸对这种现象并不阻止,因为住在这里的穷人和流民是他们征召劳工的人力资源。每到修城墙、建炮楼、挖工事的时候,住在这里的穷人、流民就是征召的主要对象。虽然当劳工非常艰苦,可是住在这里的穷人、流民却非常愿意去,去了起码有食物可以果腹,可以活下来。

王先声一行带着我们来到城墙下面的窝棚区,在一个搭建得相对比较完整的窝棚前面停了下来。我们按照王先声的吩咐都躲到了窝棚对面的巷子里头,他派周承甫过去敲门。所谓的门不过就是秸秆编成的一扇篱笆,歪歪斜斜的绑在碎砖垒起来的墙壁上,如果敲,不但敲不出动静来,不小心就能把“门”给敲塌下来。周承甫是个有些蛮的人,自然不会小心翼翼的去敲门,直接把门给卸了,然后直接走了进去,片刻又露出脑袋朝我们躲避的方向招手。

王先声骂了一声:“狗日的蛮霸得很。”然后带着我们鱼贯进入了那座窝棚。

窝棚里低矮昏暗,充斥着年久的霉味和隔夜的汗腥气,我们人多,一进来马上把这间小窝棚塞得满满的。跟随我们的人显然都训练有素,也不等吩咐,分别守住了门口,还有一个没进来,就在外面蹲着抽烟把风。先进来的周承甫却已经不见了,迎接我们的是一个精瘦汉子,王先声跟他也没有寒暄,直截了当的问:“咋样?能不能出?”

精瘦汉子连连点头:“能出,能出,没问题。”

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窝棚里面的光线,能看到靠墙角的地面上铺了一张草席子,另一处墙角顺着墙倚着一些铁锹、镐头之类的工器具,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了。精瘦汉子过去掀开了草席子,下面露出了一块木板:“周老板已经过去探风了。”

王先声挥挥手,手下的几个人就钻进了草席下面的黑洞洞里,过了一阵儿就听到黑洞洞里有拍巴掌的声音,王先声这才带着我们钻进了黑洞里。我们刚一进去,外面的精瘦汉子就把木坂盖上了。进了洞子,是朝下的漫坡,脚底下湿漉漉地,稍不小心就会打滑。王先声划着了火柴,微弱的亮光勉强能照亮洞子,洞子挖得很不讲究,好在我们这一带的土质好,是标准的粘质土,所以虽然没有任何支撑,倒也不怕塌方。四周墙壁上留着当初挖洞子的时候铁锨、镐头的齿痕,高的地方大人得弯着腰,矮的地方大人就得四脚着地爬过去。

火柴的光亮很快就熄灭了,四周又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进洞的时候我前头是王先声,我跟在他后面,我的后面是芹菜,芹菜的后面是瓜娃,最后压阵的是李云君。我脑袋好几次碰到了王先声的屁股上,芹菜的脑袋也好几次碰到了我的屁股上,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静悄悄放了一个屁,狭小的空间弥漫着肠肚腐烂变质的恶臭,我估计所有人都嗅到了,却谁也不吱声,可能大家都怕骂错了得罪人。唯有后面的瓜娃实在,嘟嘟囔囔地骂:“臭死人了,狗日的哪个肠子肚子烂了?连个屁都夹不住,死了算了。”

瓜娃的谩骂让我想起了奶奶,奶奶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谁当她的面放这种蔫屁,臭人却又不知道是谁臭的,每到这种时候,不管在什么场合,奶奶都得骂人,瓜娃骂的话竟然跟奶奶的原话一句不差。一个臭屁,加上瓜娃骂人,让我突然想起了奶奶,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奶奶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奶奶现在在哪里,是不是逃脱了日本兵和汉奸队的追捕。想到了奶奶,就有了孤独无依的感觉,心里也酸酸地,恨不得马上一步飞到西山找到我爹,我想,奶奶既然让我们到西山去找我爹,她如果摆脱了日本兵和汉奸队的追捕,肯定也会到西山跟我们会合。

瓜娃脑子不灵光,这种人往往执拗得很,人家放个屁,你骂一声两声也就算了,他却没完没了,一路嘟嘟囔囔的骂个不停,竟然也没有一个人答茬,没有一个人制止,没有一个人回嘴。刚开始我还觉得奇怪,正想说瓜娃一句,让他别骂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还是要依靠的,我们能不能出城,能不能顺利地到达西山找到我爹,靠的就是他们,所以不得罪他们是基本的原则。我正要发声,却蓦然想到,这些人都不吱声不是他们的修养好,而是不能吱声,谁现在吱声制止瓜娃,谁就会成为放屁的嫌疑人。想到这一点,我也就不吱声了,任由瓜娃兴致勃勃地骂个不休。

坡道开始向上倾斜,又连走带爬了一阵,眼前就见亮了,从洞里出来,是一座小土屋,出来的人都大口喘息,洞子不长,两头都有出口,空气流动畅通无阻,空气并不稀薄,我想,大家肯定都是被那个恶臭的屁被整坏了,本能的憋气尽量不把那个屁吸进胸腹,结果大家都憋得够呛。喘了一阵,王先声也骂了一声:“狗日的哪个缺德货在洞里放屁?一点公德都不讲,屁眼烂了还是肠子烂了?臭死人了。”

王先声骂人,李云君在一旁咯咯笑,王先声瞪了她一眼:“笑个屁。”

李云君跟周承甫不同,同样都是下属,她却并不惧怕这个上司,笑吟吟地回了一句:“我就是笑个屁么。”王先声没答茬,看到先行出去探路的人回来,问了一声怎么样,那人说没问题,就跟着那个人出去,我们也都相跟着朝外面走。

李云君悄声对我说:“那个屁保险是王先声放的,这个娃娃骂得真好。”

我不信,估计是王先声方才训了她一句,她就贬坏王先声:“不会,王先声哪能自己骂自己呢。”

李云君摇摇头,表情里有那种对傻人的怜悯:“你们啊,就是个娃娃,什么叫贼喊捉贼?王先声的毛病就是屁多、屁臭,你们不知道,不然把洞子弄的那么臭,怎么没人出口骂呢?都知道是他干的。”说完了,还咯咯咯地笑。

旁边的周承甫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屁、屁,人生之气,放的人无礼,闻的人生气,生了气就得放屁。”

大家听了,哈哈一笑,谁也没敢接茬,我估计李云君说得是真话。关于屁的讨论结束,我们已经从土屋里出来,土屋外面还有一个小院墙,也不知道平常这个土屋里有没有人居住,不管有没有居住,能想到在城墙下面掏出这么一个洞子,并且能够真的把这个洞子掏出来,也算是有本事了。

王先声走在前面,听到我们在后面叽叽咕咕说话,回头说了一声:“赶紧走路,不要说话。”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对李云君的话又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