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晚上九點半多才回到家裏。
滿屋煙霧。“丈夫”還坐在沙發上吸煙。照相機的部件還散在地上。臥室裏,碎鏡片仍遍布**。損壞了的台燈再也不能發出籠罩床笫的愛悅情調的紅光。牆壁上各種形狀的殘鏡,從不同的角度映出不同局部的靜物;整個臥室如同一場地震後的鏡子店。
“丈夫”看了她一眼,滿腔惱怒忍而不發地問:“為什麽連門都不鎖?”
她挑釁地回答:“希望有一個小偷將這個肮髒的地方偷竊得一空如洗!”
“丈夫”冷笑道:“你這是‘紅衛兵’的遺風嗎?”
她也冷笑道:“記住,今天才真正是我的生日!這就叫不破不立。破字當頭,立在其中!”
“你要破什麽?又要立什麽?”
“我要破我的墓穴!立我的新生!”
“茵,你坐下。我可以原諒你今天使我當眾出醜的做法。讓我們好好談一談行不?”
“不!從今天起,我永遠不會和你坐在一起了!難道你從沒看出來過?十一年中我每一天每一時刻都想殺死你!”
“茵,自從我們結婚後……”
“住口!你應該說自從我被你霸占後!”
“一個男人為了得到一個女人完全可以不擇手段!愛就必須霸占,霸占就是愛。有什麽兩樣?不過我們先不談這個,我想問個明白,我對你百依百順,究竟哪件事錯了,值得你發這麽大的脾氣?”
“你那套虛偽的‘溫良恭儉讓’再也不會使我不加反抗了!”
“當年若不是我庇護了你,你可能現在還是個犯人,會有今天嗎?你太忘恩負義了吧?”
“監獄對我已不那麽可怕。我明天或者後天就會去自首!”
“誰給了你這種勇氣?”
“你在舞場上已見到了那個人!”
“我看過你珍藏的那些情書。”
“你的卑鄙無恥一點兒也不使我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