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接著說:“你再給我寫。”
“還寫什麽?”已然大受感動,聽從擺布就情願多了。
“寫入黨申請書!”
“這……”
“這也是嚴嚴肅肅的事!”
“可我……得考慮考慮……”
“入黨!不是逼你入教!考慮什麽?”
“考慮怎麽寫好啊……”
“寫明白了就算寫得好!不需要你長篇大套的!誰有工夫看?”
他看看手中的筆,瞅瞅秀紅,訕笑加苦笑。
“你心裏還是瞧不起敝黨?”
敝黨——又來了!總說不揪辮子,可老頭兒揪住他的小辮子不放!他想:局裏那些官老爺能輕饒我嗎?沒老頭兒薦舉我當廠長的事兒也翻不出整黨期間那件事兒!我姚守義壓根兒不想當廠長啊!媽的邢大頭!你巴不得當上廠長,你就不該得罪了老頭兒。更不該算計我!算計了我你該當不上廠長還是當不上廠長啊!
想到了邢副廠長,心裏暗暗咒罵著,卻忍不住鼓起勇氣問老頭兒:“老廠長,邢副廠長配合您當幾年副廠長了,您怎麽不首先考慮薦舉他啊?從各方麵講,他當比我當更合適嘛!”
他說的是真話,心裏暗罵歸心裏暗罵。邢副廠長無疑是個“麵麵光”,滑頭一個。但滑頭也是可以當廠長的嘛!可能還會當個不錯的廠長。如今不精不滑的,想要當官難;當上了要當長久更難。
他這麽認為。
而且,他確實不清楚,邢副廠長和老頭兒之間,究竟結下了什麽解不開的疙瘩。
“邢大頭?做夢!休想!”秀紅分外激動地大聲插話了,“他罵過我爸!”
“這不太可能吧?一千六百多人的廠,免不了有傳瞎話的。他不至於啊!”他的心地畢竟是善良的。剛才還在暗暗恨著的人,這會兒卻替那個人辯白起來。
“你別替他說好話!他就是罵了——罵我爸什麽病都得了,就差得艾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