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串脚印,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愣了一会儿,才弓着身子缓缓沿着脚印走过去——这一串脚印一大一小,像是一个大人跟一个孩子,或者是一男一女。
关键是,这两个脚印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也就印在地上十来米的距离,随后就在沙丘脚下消失了。
这人难不成是从沙漠下面钻出来的?!
我回身想要叫老沙他们过来看,却看到在远处的沙漠中有一个人骑着骆驼在往我们这边走。
那个人影,我恍惚中还是认了出来:就是之前数次出现在我视线里却始终想不出在哪见过的那个人!
这人,在厌次侯墓中还救过我一次。
这次再出现,我仍旧只觉得熟悉,却辨认不出究竟在哪见过。
难不成是我爹?不对,在厌次侯墓中接触的那一次来看,是女性的可能性大,而且个头跟身材都不像我爹。
我正想着,不远处的小西朝我喊道:“小子,走了!”
看样子把舵并不想与此人见面。
我应了一声赶回去,收拾了下骑上骆驼,见小东将营帐留在了原地,疑惑问道:“营帐不要了?”
“不要了!”
小西朝我点了点头,我没再问什么,跟上老沙转了方向朝东走去。
那个人影倒是没有追着我们来,而是直奔留在原地的营帐而去。
小东落在最后面走得很慢,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我看到远处冒起一阵黑烟,应该是那人把我们的营帐给烧毁了。
小东追上我们,跟老沙耳语了几句,老沙点点头没言语,领着我们继续朝东走。
我忽然在想,如果此时有好几股人马跟着我们的话,后面的人应该会被那人烧掉营帐的黑烟给吸引过去,这个女子,不简单。
再有,之前我看到的那串脚印,又是谁的呢?
向东面走了约有两个小时的样子,老沙叫我们原地休息一下。
此时虽说过了正午,但体感的温度仍旧很高,我坐在骆驼的影子里,大口大口喝着水,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寻找爹的下落,这地方我真不愿意来。
小东、小西一边喝水一边四下看着,土碗曹走到我身边坐下,白白胖胖的脸蛋子已经热得通红:“小子,这地方好玩吗?”
我连连摇头:“不好玩儿。”
土碗曹说道:“这地方在两千年前,可是人来人往的丝绸之路,那时候,楼兰、尼雅、龟兹等国像是一颗颗明珠,镶嵌在这片大地中。”
我向前凑了凑:“大师,看样子,这些地方的宝贝你有不少啊!”
“我没有。”土碗曹望着远处的天空:“这里的宝贝,当年让很多洋鬼子偷到国外去了,前些年我经手过几件宝贝,都是从国外弄回来的。”
老沙走了过来:“1895年的时候,瑞典人斯文赫定揭开了对于新疆的探索,一百多年来,这里成了盗墓者与各种投机倒把人的致富热土。”
土碗曹指着老沙道:“你跟你的师父,不就是在这里发的家吗!”
老沙听到这话,脸色稍冷,随即有些怅然:“是啊……也不知道我师父此刻是生是死……”
我看着老沙不由又想起我爹,问道:“把舵,咱现在还能追上我爹吗?”
老沙摇摇头:“不好说,如果老秦能够找到当年那地方,兴许我们能追上他。”
“他会不会有危险?”
“只要进了这片沙漠,危险便无处不在。”
小东与小西走了过来:“没看见再有人追过来,把舵。”
“嗯,走吧。”
我们再次骑上骆驼朝东走去,这次走了约有半小时的样子,老沙再次改变路线,朝东北方向走。
我大致估算了下,此时的我们应该是往策勒县的东北方向走。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跟我爹前进的方向差不多少。
而此刻距离蛇皮图上的那个地点,也越来越近了。
看样子,老沙是想利用改变方向来甩开一些人。
就这般一直走到晚上的八点钟,我们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接着走到晚上十点钟,天色暗了下来,老沙带着我们在一座沙丘的背风面扎下营地,原地休息。
老沙让小西支锅烧点热汤:“明天下午,我们就差不多能到地方。”
土碗曹就地躺着:“我还是在外面放风吧。”
老沙笑了笑:“行,不过这次在外面放风可没那么安全,虽说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可真要觉得有个人质在手里方便行事的话……”
“吓唬我?”土碗曹坐起身:“哼!我也不是吓大的!就那些人,我还不怕!不过,我倒是真想去你说的那美丽的地狱看看,毕竟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放风的事儿,你找别人吧!”
我们不禁笑了起来,都知道土碗曹胆子小,这偌大的沙漠里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小西似是有些累了,煮完清水菜汤给我们一人盛了一碗,自己喝了半碗便进了营帐休息。
小东在一边来回溜达,土碗曹还刷了个牙洗了个脸也回营帐了,我走到在地上写写画画的老沙身边坐下:“把舵,咱这次去,我把风?”
老沙摆摆手:“这次不要什么把风的,没用,而且有危险。”
“哦。”我心底窃喜,刚才他答应土碗曹不让他把风,我以为会让我这个新手把风,那样的话,估摸着我就直接成干尸了。
“把舵,您说的那个美丽的地狱,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沙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无垠的夜空:“那地方……像是另一个世界,我这几年回忆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的……”
“古墓?还是挖到了一座古城?”
老沙说道:“都不是,或者说,我也不确定那里究竟是个什么,也许,蛇皮上记载的那些地点,都是类似的地方。”
“您说,那些地点,是不是就是龙脉上的拐点。”
“吕蒙正写下的那些字,描述出南北中三条龙脉,也许当年他就在寻找一些什么,可最终没有找到,其实我想看看小寨村的宗谱,也许上面会有些线索。”
老沙说着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管怎样,还是先进去看看才能知道,休息去吧,接下来几天可能就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了。”
我应了一声,跟老沙回到营帐,土碗曹已经打起了呼噜,小西则戴着耳包也睡着了。
小东还在外面溜达,我躺进睡袋里,白天又热又燥,晚上却是有些阴冷。
我裹紧了睡袋,感受着门外篝火的亮光,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恍惚中,我忽然听到外面有一阵轻微的响动,缓缓睁开眼睛,见小东正襟危坐,蓄势待发,似是有什么危险。
我急忙轻手轻脚起身:“东哥,怎么了?”
小东朝我使了个眼色,我顺着窗子向外看去,见老沙盘腿坐在篝火前,三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位浑身破破烂烂、斜挎着一只黑色背包、高约一米九的大高个子!
红色的火光映在高个子的脸上,我能看到他如刀削般脸上刻着一道道的伤痕,似是在诉说他的故事。
“这谁啊?”我轻声问道。
小东仍旧摆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这人,能把我们都留在这儿。”
我登时也紧张起来,小东、小西可都是高手,老沙也深不可测,眼前这位看不出年龄的高个子竟然能轻易把我们都杀了?!那这人得多厉害!
我见老沙在与对方说着什么,但声音不大我听不清内容,而对方却一言不发,嘴巴都没张。
可越看我就越觉得不大对劲儿:我明明能够听到除了老沙还有一个人在说话,可高个儿没吱声啊!
“还有一个人?”我问道。
小西不知何时起来站在我的身边:“就他们两个人,那个高个子,是个哑巴。”
“哦。”我点了点头,随后愣住了:“哑、哑巴?哑巴怎么会说话?”
小西示意我别吱声,她貌似能够听得到外面人的对话。
“把舵在跟他谈条件。”小西说道:“但具体的我听不清。”
小东有点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出去!”
小西一把将其拽住:“别,出去也没用,别激怒那人。”
正说着,我就见那高个子忽然脚尖点了下,随后身形一晃,眨眼的功夫后,一张惨白的满是刀疤的脸就出现在窗外,那双眼睛充满血丝,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
我被吓得向后退了两步,一脚踩在了还在打呼噜的土碗曹的裆部!
“哎吆我去!”土碗曹从睡梦中疼醒,大骂道:“哪个混蛋不长眼,老子还没……”
话未说完,土碗曹瞥到了窗外的那张脸,脸色瞬变,再不敢吱声,豆大的汗珠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顺着脑门儿“刷刷”往下流。
我踩在土碗曹身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等回过神儿来再看过去时,窗外空****的,那张脸已经走了。
“妈、妈妈的,这家伙怎么来了?!”
土碗曹这才战战兢兢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结结巴巴地问道。
营帐门被推开,老沙迈步走了进来,环视我们一圈,对着土碗曹苦笑道:“怎么?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