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山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黄耀世是他上级,按理来说,冯春林将情况汇报给他和汇报给胡山应该是一样的。
冯春林既然已经说道这个地步,他也只能妥协道:“好,等黄科长来后,希望冯科长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冯春林懒得在这件事上和胡山纠缠:“这点还请胡组长放心就是。冯某绝不是一位徇私罔纪的护短之人。胡组长还有其他事吗?若是没有,我和邦彦便离去了。”
胡山见冯春林站起来,连忙拦住:“冯科长,还有一事。”
他这次没从口袋中掏出什么文件:“冯科长可知道,昨晚我们有位同僚灵魂出窍,至今未归?”
冯春林点点头,心道:“我不仅知道这件事,我还知道是谁干的呢。”
胡山脸上一脸沉痛之色:“我与林大哥向来都是好友,虽不至于无话不谈,但彼此之间也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思。如今林大哥的灵魂迟迟未归,我心中分外焦急,但碍于公事,实在无法散布人手出去查询。”
冯春林心中奇怪,不知胡山为何说起这些绕圈子的话,他从未有过和胡山彻底撕破脸的意思,毕竟如果两人真的闹僵,等黄耀世来了,在他面前实在不好看。
因此考虑到刚刚才拂了胡山的面子,如今实在不好意思出言打断胡山的发言。
“如今林大哥的灵魂生死未卜,我猜十有八九是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林大哥出去时分外隐秘,就连我都不曾发现,所以我想能够得知林大哥出去的人应该只有那寥寥几人而已。”
胡山接下来的话让冯春林恍然大悟,立刻就明白他内心的目的是什么。
“刚刚听你提到云溪山山神,不知祂如今何处?”胡山对于这位天生神灵表达了兴趣:“我想祂作为此地山神,也许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冯春林自然不知道这个山神在哪儿,实际上这个问题胡山应该问色无大师,受行和尚这些云溪寺的人才对。
实际上,胡山所说的完全是一场试探,他想要通过这些话语向冯春林暗示自己打算从此处下手,试探冯春林的态度。
如果冯春林还是反对,想必他就要好好考虑一下冯春林在这些事情之中的立场到底事友是敌了。
冯春林理清楚其中的关键,说话自然分为爽利,表面自己的立场:“我虽不知道这位云溪山山神的所在,但祂平日都爱在云溪寺鼓楼逗留,如果你在那儿也许能够找到祂。当然,云溪寺的和尚们应该比我对此更加熟悉,我想你去询问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祂的去处。”
“云溪寺的诸位自然对此地十分熟悉,我只是考虑到他们如今正在忙碌丽锦禅师的吊唁会,不便打扰,所以这才想要问问冯科长的意见。”胡山听出冯春林话语之中并没有袒护云溪寺之意,心中稍稍放心。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不放心的又试探道:“冯科长是我们系统之中有名的断案高手,在下也想听听冯科长的意见。对于我去找云溪山山神询问这思路,冯科长你觉得呢?合不合适?”
这话说得要比之前直白许多,尤其是那“合不合适”四个字充分暴露了胡山的心思——正常如果真的请教只会询问好不好,胡山却问的是合不合适,这显然就是他要逼着冯春林将立场亮明了。
冯春林品味出胡山对自己的不放心,心中点头。他自己做事向来谨慎,因此对于谨慎做事的人评价向来不低。胡山反复询问,不仅没有让冯春林感到厌烦,反而站在合作对象的立场上,他感到分外满意。
如今既然在行大事,这种谨慎是十分必要的。
“这么看,闽南分局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冯春林心中暗道。“黄耀世,林峰俱是人中佼佼,古榆桐亦是瑕不掩瑜,至于这底层小吏之中,虽多有缺陷之人,但行事谨慎虽无法作为栋梁之才,但也堪堪可用。”
做事终究是要看做事的人是什么水平,有这样的队友在,这些事纵然不成,也不至于大败亏输,脱不了身。
“胡组长所言也是老成之言,哪有什么合不合适的道理?”冯春林微微一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下虽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会为胡组长留下云溪山山神的下落。若是看到此位,必定会通知胡组长。”
胡山大喜过望,他喜的倒不是冯春林愿意为他们找一找云溪山山神,而是听懂了冯春林的立场。也真是因此,他连忙回道:“那就多谢冯科长了。冯科长如此通情达理实在帮了我等大忙。”
孙邦彦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心中完全不知道两人谈话之下的交流,迷惑想道:“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事情,也没这胡组长就这么开心?这些事情问云溪寺的那些和尚不是更好?”
他对于胡山的印象并不好,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能够感觉出冯春林和胡山之间的气氛变化:之前可以说是剑拔弩张——孙邦彦甚至怀疑要打了起来——如今临别前却是其乐融融。
冯春林笑着带着孙邦彦告别了胡山,两人出来后,冯春林也没有驻足说下自己要带着孙邦彦去哪,只是在前便闷头走着。
孙邦彦虽然心中奇怪,但他也知道冯春林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因此虽然心中打鼓,但还是在后头老老实实跟着,而不是出声询问。
两人的路越走越偏,四周也越来越荒凉,可孙邦彦却越来越觉得熟悉。
直到行到一处石亭之前,望着不远处那汪碧潭,孙邦彦这才知道为何会这般熟悉。
这等偏僻的地方,亭中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冯春林带着孙邦彦进去坐下,方才开口道:“你又被那位大师喊去谈话了?”
冯春林语气平淡,孙邦彦却心头一紧,连忙答道:“昨天傍晚吃晚饭前,我在屋里待得闷,所以便出来闲逛,走到云溪寺的大雄宝殿之前,那些和尚在做晚课,我也不好意思打扰,所以便绕过大雄宝殿,谁知道色无大师就站在大雄宝殿后边听着那些和尚的晚课,他见到我后,便喊我去那儿聊了聊天。”
他说到这儿偷偷瞥了冯春林一眼,见他面色还是原先那般平静,这才稍稍放下心。
冯春林见他说到这儿便住了口,半点没有说谈话内容的意思,便知道孙邦彦并没有完全将自己看做自己人,对于一些核心的东西仍然是心有保留。
对于点他也知道这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两人相识太短,无法加以改变。所以他为了让孙邦彦放下心,便说道:“你也不必告诉我你们聊了什么,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多加干涉。”
有些事你显得大度,别人反而会变得不好意思,主动坦白一些。
孙邦彦就是如此,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一些:“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稍稍谈了谈未来。”
“未来?”冯春林知道色无大师有着圣境的天眼通,他所说的未来可不是虚无缥缈的瞎猜测,而是真的会到来。
只不过命运万千,不知哪一条会降临到此地而已。
孙邦彦其实也不懂,所以说起来更是云里雾里:“其实我也不太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让我多加小心啊,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这类的话。”
冯春林对于孙邦彦说的这些话是不是骗自己倒是没有怀疑,只是对于色无和尚为什么说这些确实十分不解。
他心中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某非色无和尚看出什么不对,准备跑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