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邦彦和宋敏询问李世杰的当口。金喜言正在局内翻着刚刚拿到手的资料。
由于冯春林让她负责调查李承德身边的亲密人士，所以她今天再次请了假。和宋敏，孙邦彦走上告别后，就一直在各个科室忙碌，经过一天的活动，总算收集了一个大体的人物档案。
现在她正在看着这份资料，寄希望能够找到合适的突破口。
这份档案包括五个人物：李世杰（李承德父亲），钱芽（李承德亲生母亲），钱叶（李承德后妈），林茂华（蛋糕店服务员），钱言（李承德舅舅）。将他们所有曾经在公开场合有记录的场合都囊括其中。
金喜言首先做的是用软件画进程表，以地点，时间作为主轴，确认他们曾经有过交集的地方。
这项工作很繁琐，等到金喜言从卷宗中抬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宋敏和孙邦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两人正坐在那儿看着书。
书自然还是《威尼斯商人》。
金喜言之前听冯春林说过，这两个人今天负责李世杰的质询，所以她询问道：“怎么样？”
宋敏放下书本，摇头道：“有些收获，但没什么用。”
“他不想说？”这是最常见的解释，相较于现世界，这个世界更不习惯把所有事交给官家，更倾向于私自处理。
宋敏点点头，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依旧不爽道：“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他回答的倒也积极，可一到关键问题，就说自己有事，不回答了。”
孙邦彦安慰道：“至少我们可以确定，这件事确实存在，同时包含一些不能高人的秘密。再说，说不定这件事和钱言的死没关呢。”
“可他不说，我们怎么判断有没有关系！”宋敏切了一声，觉得孙邦彦再说废话。
这件事本身就是这样矛盾，宋敏自然知道孙邦彦说的有道理，她也无意冒犯人家的秘密，但如果不能确认秘密是什么，她们又无法确认这个秘密是不是真的和整个事件的关系。
至少从表面来看，这件事和秘密还是很有关系的。
钱言就是在威胁要说出这个秘密不久后死去的，不是吗？
宋敏将心中烦躁情绪压下，问金喜言道：“现在看，就指望你和秦姐姐那边有什么突破了。这是今天的记录，已经复印了两份，这份你拿着。”
金喜言结果复印的记录纸，扫了一眼，轻咦了一声，接着又看看屏幕上刚刚整理好的人生进程表，最后又对照一番，才询问宋敏道：“李世杰说他们交往很少？”
宋敏奇怪道：“是啊。怎么了？”
“有些奇怪啊。”金喜言看着眼前的人生进度表，“李世杰和钱言一直是同一个学校的，年级相差一年，不过从初中开始都在篮球社进行课外活动。按道理他们应该很熟悉才对。不仅如此，这里显示直到钱言母亲去世前不久，他们两个还一起出去过。这是当时他们两个的登机记录，从位置上来看，虽然不是坐一起，但仅仅只隔了一个位置。”
宋敏这下来了兴趣，走到电脑前，靠近看了一遍，惊异道：“原来钱言也是金陵附中的。”
“不仅他。”金喜言指了指另两个名字：“钱言的两个姐姐也是，钱叶更是和李世杰是同班同学，钱芽则比他们两个高了一届。”
这个信息让孙邦彦也来了兴趣，他啧啧称奇道：“那还真的奇怪。”
“有什么奇怪？”宋敏扭头问道。
“正常来说，同班同学成为情侣的关系不是更大吗？为什么李世杰反而是和同班同学的姐姐结了婚？”
“李世杰上学的时候，叫李聚友。他的名字更改日期是在上大学以后，从很早的一篇关于李世杰的家庭访谈来看，这个名字就是钱芽改的，原因是钱芽和李世杰在大学期间曾经去云溪寺旅游，在当地算命和尚批命中，显示原先的名字不利未来的事业。于是钱芽做主改了名字”金喜言翻出一篇访谈照片，指着红圈圈出的部分说道。
“这个和尚可以找到吗？”宋敏好奇问道。
金喜言点点头：“这个和尚如今依旧在云溪寺修行，不过快二十年前的事，谁还能记得当年的事？再说了，这种事应该和钱言案没关系吧。”
“谁知道呢？”宋敏嘀咕一句，又继续看那张进程表。
上面显示钱言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而李世杰与钱言两个姐姐还是在一个大学，他们的第一次创业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之后的进程表上，钱芽与李世杰人生基本重合，而钱叶却基本消失在这个圈子里，直到钱芽结婚才重新有了交集。
而钱言在这段时间也没有消失在这个圈子内，反而相当活跃，不仅在最初的公司里帮着忙，从几次出行记录看，每年几人都会一起出门旅游。最初的旅行地点十分多样，但从1997年开始，旅游的地点十分固定。
钱芽去世那一年一切都发生了转变。钱叶逐渐替代钱叶，钱言却逐渐脱离圈子，到了自己母亲去世后，除了每年固定的一场出门旅游，和李世杰在公开场合基本没了交集。
宋敏指着这个时间点：“11月5号。他们这个时间一直都会去云溪寺。为什么？”
“不知道。”金喜言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有些奇怪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趟云溪寺了。”
孙邦彦则注意到另一件事：“李承德的母亲死的日期是10月29号？也就是明天？李世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还要离开？难道不该去拜祭拜祭吗？”
宋敏翻找道：“钱芽葬在哪儿呢？”
“阴凉山公墓。”金喜言对这些资料更熟悉，翻到那一页道。
“阴凉山在金陵，云溪寺在平江。看来并不是去吊唁。”宋敏不仅仅没有失望，反而兴奋起来。她的眼中精光顺硕，之前的烦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抓到线索的激动。
“还有什么呢，还能发现什么呢？”就好像是挖矿的淘金者，当淘到第一块金子后，总忍不住想要第二块，宋敏反复翻阅眼前的进程表，自信审阅一番后，真的发现了一个新的疑点：“这个林茂华怎么这么怪？”
如果说李世杰和钱家三姐弟的交往错综复杂，林茂华的进程表却一直是一条独立的线。林茂华是李世杰请来负责照顾生病中的钱芽看护的女儿。从进程表来看，除了显示她在李家住了一段时间，其他时间段交集很少。
宋敏之所说她的进程表很怪，就在于进程表太过简略。除了基本的上学升学以外，她没有任何坐火车，飞机等记录。消费也集中在网络上，买东西基本都是网购。
这样的深居简出，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金喜言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我翻过所有能够查到的记录，她的记录确实只有这点，不过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身家清白，来历清楚。”
宋敏想想也是，便不再追问。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总结道：“总之，现在我们可以确定，接下来有两件事需要我们去确认。”
“第一。搞清楚李世杰和钱言为什么每年都会固定去一趟云溪寺。这件事我会提交给冯师傅，让他负责调度。”
“第二，确认钱言公司的来龙去脉。这件事我会和秦姐姐沟通，看看他们那边的进度。”
说曹操曹操到。刚提到秦琳，秦琳和道愿和尚便出现在七科办公室门前。
一进门，秦琳就大声嚷嚷道：“你们过来给评评理！”
三人对视一眼，又看向身后苦着脸的道愿和尚，俱是一笑。
宋敏笑嘻嘻地走到秦琳面前，挽住秦琳的右臂道：“和尚怎么又欺负你了。”
“我哪敢欺负她哦。阿弥陀佛。”道愿和尚念了一句佛号，平平气才道：“你们说我敢欺负她？”
秦琳冷哼一声，不理睬道愿的暗讽，拉着宋敏和金喜言，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才开始大倒苦水：“今天我们两个按照资料，去找了钱言的那帮朋友。谁知道，那帮王八蛋，一听是钱言的事，各个都对天发誓，自己清清白白，从没干过什么违法犯纪的事，和钱言也只是吃吃喝喝，其他事一概不知。”
不过很明显，这不是秦琳想要找人评理的部分。
“当我们问起钱言那个公司，他们倒是清一色的说不知道。有的甚至还反问我，钱言怎么有钱开公司的。其中有几个有点消息的告诉我说，自从钱言母亲去世后，钱言似乎就收了心，在这个圈子很少出现了。之后他去哪了，大家也都没过问，只是听闻说，他那便宜姐夫出了笔钱，让他去做生意。估计拿了这笔钱后，他就跑去哪儿挥霍了。”
这个信息倒是和进程表显示颇为吻合。不过很明显大家都没想到的，钱言还真的在认真做生意。
虽然如果不是宋敏和孙邦彦亲眼所见，他们估计也会和那些狐朋狗友一样，认为钱言只是套了一笔钱。
不过他们三人谁也没说话，听着秦琳将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