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是在霍瑤仙和葉雲蘇兩人攙扶下從**起身落座的,經曆和嶽凝珂的那一戰後,他這一起來的疲累緩解速度比自己想的還要慢。
葉雲蘇和霍瑤仙這兩人性情各異,但在秦玉麵前都收斂了鋒芒,秦玉也知道以葉雲蘇的性格,要讓她打消對霍瑤仙的疑心實在不是短時間就能做到的,更別說她記憶剛剛蘇醒就殺了一堆金風盟和黑龍衛的人。
他帶著欣慰眼神望著桌上闊別已久的葉雲蘇:“這些時間不見,你的靈氣又精進了不少,在帝之下都想必經曆了不少事吧?”
這話並非虛言,盡管葉雲蘇此行是跟著宮白羽一起來,主要是宮白羽出手,她都未曾動過手,但秦玉還是從她晶潤淡泊的眼眸裏看了出來,她這些日子在帝之下都裏,並沒有落下功力的進境,自己和嶽凝珂固然各有際遇,進步堪稱神速,她卻也有一種不甘落於人後的勢頭。
身懷《萬象潛龍訣》,功力就是一日千裏,想退步都難。
葉雲蘇也同他說起了她在帝之下都的事,也包括女帝讓她代替自己入住鈞天閣以氣息蒙混外界,方便女帝真身出行的事,說到末處時,她似是又想到了什麽,神情現出三分凝重:“還有一件事,我在帝之下都偷偷聽到的,和鶴雲莊有關,在想要不要跟你說。”
“什麽事?”秦玉臉色也認真了一些。
葉雲蘇道:“我修煉《萬象潛龍訣》時,靈覺延伸在風脈間,曾經聽到九天將之一燕自在的弟子,大荒朝廷的祿王在和你們鶴雲莊的人是在商討什麽東西。那個人好像叫什麽……文隆昌。”
“文隆昌?”秦玉眉頭一動,他記得這個名字,是當初他即位新莊主時,帶著十三家門客一起來企圖發難的,結果最終吃了個啞巴虧,現在居然會和祿王勾結在一起?
葉雲蘇接著說了下去,秦玉不做打斷靜靜傾聽,時間靜靜流逝。
當葉雲蘇說完之後,秦玉臉上神色不變,隻淡然說了一句:“這人該死。”
葉雲蘇看出了秦玉此時眼裏的殺意,也嫣然一笑:“你若是想處置他,我現在就能把他從他老家抓來。”
秦玉短暫地想了一下,隨後就道:“真的可以?”
“當然,你既然執掌鶴雲莊,莊上有人要謀害你,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葉雲蘇帶著堅定的答複,雖是對著秦玉說,但話中之意卻是有意無意地指向秦玉身邊的霍瑤仙。
霍瑤仙輕輕哼了一聲,默然不言。
該說葉雲蘇在《萬象潛龍訣》精進過後,行事也確實更加雷厲風行,說做就做,龍遁騰空不到半個時辰過後,一個布麻袋就落在了秦玉腳下。
當那布麻袋中的人感覺到繩結斷開,文隆昌掙紮著爬出來時,見到的,卻是在一間地室之內,眼前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站著的絕世美人,輕紗覆麵,另一個不是別人,正是鶴雲莊莊主,秦玉。
“莊……莊主????”文隆昌萬分沒料到,自己一轉眼就見到了這個小子。
秦玉一副坐在椅子上高高在上的樣子,笑容非常和善:“文堂主,你可知罪啊?”
“罪?這……這從何說起啊?”文隆昌心裏陡然一跳。
秦玉悠然掰著手指,一件件數道:“嗯,什麽祿王殿下,我願以名下產業作為駕下內應,助你除掉秦玉啊這種話,是你說出來的,此乃其一。其二嘛,就是你七天前名下的三環坊私自挪用了上繳莊上的白銀八百萬兩。兩件都是大罪啊……”
這第一是從葉雲蘇口中聽來的,文隆昌的原話,至於第二,純粹就是秦玉隨口瞎掰的了。
果然,這話出來後,文隆昌一顆心都快跳出了胸膛。
他是怎麽知道自己跟祿王的對話的????
那可是在帝之下都這種地方啊,他再有耳目也不可能知道那裏麵發生的事吧?
還有這第二件,自己什麽時候挪用八百萬兩了?
“莊主,屬下……屬下……冤枉啊!!”文隆昌忙跪下辯解。
秦玉卻是眉梢一挑:“是嗎?你看看你腳下。”
文隆昌低頭一看,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才發現,自己雙膝跪地之處赫然已經處在一片血池中央,這血池吸力極強極深,自己竟然半點也使不上力掙脫,就連起身都做不到!
“這……”
“文堂主,我再問你一遍,你認不認罪?”秦玉偷偷瞥了一眼身邊的霍瑤仙,忍住笑意繼續冷聲向文隆昌質問道。
“莊主……屬下知道錯了,饒屬下一命啊……”
文隆昌處在血池之中,越陷越深,明明這個屋子並不大,但他卻感覺無邊無際,半點也掙脫不出,他不知道秦玉是如何發現的,但此刻為了保命要緊,也隻能第一時間選擇先認下來。
秦玉安然坐在椅子上,吹了兩口茶杯上的熱氣道:“也罷,我這人耳根子軟,你若是再向夫人賠罪求情,看她打不打算饒了你,你才能免得一死。”
文隆昌此時仍然不知道這血池就是霍瑤仙的神通,為了小命著想,忙不迭地轉向霍瑤仙祈求:“夫人,您是那救苦救難的慈悲心腸,屬下發誓,是屬下無知,此生再不敢生出半點異心,求求您勸勸莊主大發慈悲吧!屬下今後定當結草銜環,一家上下都竭誠以報啊!”
秦玉默默給霍瑤仙遞了個眼神,霍瑤仙麵紗之下已然露出了會意的微笑,她那雙柔情眸裏,也終於顯出了一絲欣喜的躍動。
“你是真心改悔?”她似笑非笑地問道。
“真心改悔!決不敢有半點欺瞞!”文隆昌見血池已經漸漸淹沒到胸口,更是瞬間就應答。
霍瑤仙笑著,作勢湊到了秦玉耳邊,隨後,秦玉輕歎了一聲,道:“文堂主,夫人說,留你可以,但要你在這發誓答應一件事情。”
“答應!答應!屬下什麽都答應!”文隆昌此時已經完全無暇去想是什麽事情了。
霍瑤仙溫柔眸中,居高臨下地望著血池之中的文隆昌,右手開始握在左手掌心處:“嗯,很好,這件事就是……讓你撐得久一點,別死得太晚了。”
“什……”文隆昌悚然巨震,霎時間隻覺得周身血池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更加洶湧。
他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完,臉就被一道血光分為了上下兩半,隨後是兩道,四道,八道,十六道……瞬息之間,他的整個身子都被血色劍光覆蓋,已經分不清哪些是宰割他身體的劍光,哪些是他自己的血。
隨著百損劍的劍光遍覆文隆昌絕望的神態,他的身軀也隨生命一道,被剮得越來越碎,最終在血池裏支離破碎,直到徹底沉沒。
從他被血池染紅起,秦玉就始終沒打算真的放過文隆昌,他注定了會淪為霍瑤仙的劍下鬼。
血池隨著霍瑤仙靈氣收聚而消散,秦玉笑問一句:“怎麽樣?殺夠了吧?”
霍瑤仙深呼吸了一口氣後,眸間殺意才慢慢收斂,她身子款款走到秦玉身邊,坐在了他大腿上,故意捏了一把嬌糯的聲音道:“就一個人,沒殺夠,要是能多找幾個人,我手頭上的百損劍才能睡得安穩。”
秦玉順手摟著她的纖腰,一邊歎道:“既然如此,那就找文隆昌的黨羽開刀吧,但是,可不能讓人家知道是你這個「夫人」做的。”
他本來也有意思要借此徹底鏟除文隆昌在鶴雲莊的勢力,現在正好是個機會。
聽到秦玉已經允許,霍瑤仙麵上柔情忽現,喜笑顏開地繞上了秦玉後頸:“沒問題,要殺得不留痕跡,卻也不難,隻要人是我親手殺的那就夠了。”
她這嗜殺的性子如今隨著功力進展藏得更深,秦玉如今也有些慶幸,她這樣的人幸虧有自己牽著,不然一旦失去製禦,後果不堪設想。
盡管如今這屋裏剛剛死了人,但文隆昌的屍骨早已被血池吞噬殆盡,因此秦玉也不介意就在這裏和她溫存一番。
隻是正待他手正要打算作壞,即將從門外傳來的共振在傳遞到之前,就已經被秦玉感知到,果然,房門被很直接地一推而開。
秦玉和霍瑤仙以幾乎是電閃般的速度分開。
在這鶴雲莊裏,敢直接推門的人不多,隻有嶽凝珂一個。
剩下的人要麽是莊上的門客堂主這些屬下,他們不敢推門,要麽是厲暮雲霍瑤仙這種身有修行直接遁過來的,她們不需要門,自然就隻能是嶽凝珂一個人。
秦玉前不久剛和她在五郎山打了那麽一架,再見她時心情難免微妙,神態也變得有些尷尬:“二小姐,休息得還好嗎?”
結果嶽凝珂進門前還氣鼓鼓地,誰知快步一走近前來,臉上就像是綻放萬朵幽蘭,笑得明豔非常:“你這人,和你認識的時間不長,打起架來,你長進得比我還快!”
秦玉知道她心思純然無邪,笑便是真的笑,也稍微放鬆了一些:“哪裏,取了些巧罷了,我現在渾身都還酸疼呢!你的傷怎麽樣了?”
其實他不問也看得出來,嶽凝珂這幅天造地設的體魄恢複的速度遠非常人可比,再見時別說和他打添的傷,就是之前被宮白羽斬中的拳頭上的劍痕,也已經徹底痊愈如初,連之前決戰時的疤痕都沒有留下。
作為一個完全沒有靈氣根基的人來說,這隻能用“非人”來形容。
嶽凝珂隻要不打架,就又是那副笑嘻嘻地無邪少女模樣,甜甜笑著:“睡一覺醒來好多了!我呢願賭服輸,雖然不知道你耍的什麽花樣,但沒打贏就是沒打贏,我來履行約定了。”
她大大方方伸出手,就像是犯人主動束手待縛:“來吧,要殺要剮隨便!”
她在此刻一副樣子,實在是迥然於之前鬥氣勃發時判若兩人,讓秦玉也不禁失笑:“你還真打算讓我履這約定?”
嶽凝珂很認真地回答:“當然,大丈夫說到做到,不能反悔!你要是不答應,我也會讓你答應。”
她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總是異常認真。
秦玉看著她這副嬌憨的情態,也起了逗趣之心,隨口道:“那我讓你嫁給我,你也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