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第六卷 黑色愤怒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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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元瀚刚从天津回来我便给他打了电话,请他来详谈。没出十分钟,他便赶到我们正义大街1号院来。

“你的五福楼遭了抢……”麦鸥通报着情况。

“啊?丢了多少钱?”他又惊又急,很觉意外,“会计室有于鹃值班,钱怎么会丢?”

听了我的介绍之后,他一脸懊丧地发泄起满腹的委屈来。

“真是败了我的兴,要知道,我是在承包合同上签了名的,是要承担风险责任的,本来经营就不景气,又闹这么一档子事。我总不能看着国家企业倒闭吧?就想了个招儿,追时尚,搞联营。这回上天津就是为的这,我想把天津的风味小吃引到五福楼来,叫‘分店’也成,叫‘连锁店’更好。也别说,人家还真有兴趣,堂堂的首都能没有吸引力吗?一贫如洗,怎么搞联营?咱不能让人家看不起,打肿脸充胖子呗,事先我到银行借了20万,加上那2万多块钱经营收入,怎么也能撑住面子吧?这回倒好,全丢啦,资金没了,穷光蛋,还怎么跟人家联营?”

麦鸥安慰着他:“那笔资金未必能丢,只要破了案,不就追回来了吗?”

洪元瀚用近乎绝望的眼神望着我俩:“有希望?”

我不能不如实相告:“那只是个美好的愿望,非常遗憾,直到目前我们还没有获得有力的证据呢。”

“唉!”我的话使他更加懊丧,他叹着气,发泄着,“当贼的哪个不精?怎么单这个贼不长眼,非要来偷我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店?”

我选择了那20万元作为思考的突破口。

“有谁知道你借了20万元?”

“我,于鹃,”他紧皱眉头,回忆着,“对,还有徐承柱,那天我到银行借钱的时候,碰见了他。”

麦鸥问:“于鹃经常晚上结账吗。”

“不,一月一结,都是在月末的最后一天。”

盗金库、抢会计室,不少都是采取刀锛斧凿的“强攻”方式,遇到有人把守,还难免要大开杀戒呢。这次行动,正赶上于鹃结账的时候,柜门、抽屉门都开着,岂不是手到擒来,如探囊取物一般?作这样的大案,选择时机这样的准确,肯定经过精心的寻机踩点儿。

我问洪元瀚:“有谁知道昨天晚上于鹃结账吗?”

“店里的人都知道。”

麦鸥问:“店外的人呢?”

“徐承柱知道,月末结账是老规矩,这规矩还是他当经理的时候立下的呢。”

我分析说:“胡翻乱找,表明作案人对目的物的存放地点是不清楚的,可是钱就放在铁柜和保险柜里,地点明显得很,干吗还胡翻乱找?甚至连那个根本不放钱的纸篓都给翻倒在地上。他干吗要这样做?肯定是在故意制造陌生人盲目作案的假象,从反面来推论,不正表明他是个知根知底的熟人吗?”

洪元瀚已急不可待,催问着我:“你说是徐承柱?”

其实到底是谁,我还真没想准呢,只是在尽量将作案人的形象描绘得真切一些。

我没理会他,继续描绘着:“身高1米70左右,不胖不瘦,长脸,两腮肌肉较厚,长着络腮胡子,刚刮过没几天,操着带有唐山腔儿的普通话……”

“就是徐承柱,错不了,”洪元瀚一口咬定,“从哪个角度说也是他。”

麦鸥问:“他有作案动机?”

“当然有,充分得很。他在罂粟粉的事儿上栽了个大跟斗。一直对于鹃怀恨在心,是她坏了他的事嘛,她要是不把那破碗交给你们警察,不就没事了吗?”

“他还怨恨我呢,埋怨我没在那事儿上帮他一把,掺用毒品是违法的大事呀,我怎么能庇护他?”

“看见五福楼一天比一天萧条,他幸灾乐祸得很,逢人就说‘五福楼’一福都没了,我看改名叫‘无福楼’最好。他恨不能五福楼马上一垮到底。这不,上个礼拜,他把那个乐口餐厅改成了‘百福斋’,这不是明摆着跟我唱对台戏吗?”

麦鸥很感兴趣:“他就一定能占上风?”

“没准,至少开业这几天看好,”洪元瀚义愤满腔,“他还真有高招儿,洋玩意儿不要了,改成了‘海南风味’,独家经营,全北京都难找。其实,海南有什么独特风味?那菜谱我看了,都是广式、港式的,蒙人呗。也别说,情愿上当的还真是不少,自打一开张,百福斋天天爆满,把我这五福楼的主顾一下都给抢走了。”

洪元瀚没让我失望,总算帮助我们把徐承柱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