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速
一 可疑的线索
5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某公安厅侦查科庄科长处理完一批文件,感觉到十分闷热,他打开窗子,让凉风吹进他的办公室,吹在他的身上。这时,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他急速地拿起了听筒:“好。要他来吧!要快点,误了时,会影响其他工作的”
不久,一个胖头秃鬓角的人进来了。新近脸上又增加了光油的亮色,庄科长知道这是他劳改的成绩之一。
这个人是一个罪犯,名叫周德先,是军统特务,解放后不久即被逮捕,他自己的罪恶交代得还彻底,而且在检举方面立过功,因之将死刑减为十年徒刑,送至劳改队。日前报纸上大张旗鼓宣传肃清一切暗藏反革命分子,他再三地考虑,觉得有个旧的情况,还需要向庄科长谈一下,虽然他知道对这个情况没有什么把握,或者甚至可能成为毫无作用的材料,但总觉提供一点可疑的线索也还是必要的。
“这还是解放前不久的事,距现在已经六年整了。我住的院子里,有个名叫卢昌茂的。”周德先开门见山地向庄科长叙述,他似乎和庄科长的谈话已经很习惯很自然的。其实也确是习惯自然了,他被捕后的审讯都是庄科长经办的,那时庄科长是审讯员,现在是侦查科科长。
“他的名字我不会记错的,我和他同院住了两个月。他可能是军统特务,是另一个军统特务李民给我介绍的。他们的特务工作内容和组织关系我不清楚,我和他们没有组织上的联系,只是因为怕我不让他们住房子才把身份暴露出来的。”周德先一口气地谈着,庄科长细心地听着他谈的材料。
“李民的军衔是中校,但公开的证件是中尉副官。平时着便服不穿军衣。卢昌茂的真实来历不清楚,据说是上士班长,云南人,被抓兵抓来的,军队干了不久,便退伍做小生意。小生意不会做,老是蚀本。这个人最大的可疑是懂得些电台的常识。”周德先讲到这里,引起了庄科长的极大注意。
“卢昌茂确实懂得电台的常识,有一次我还亲眼看见他擦电台上的一些零件。”周德先在庄科长目光的迫使下着重地讲了这几句话。
“不过……”周德先想到自己谈的材料没有多少把握时,又口吃起来,改换了腔调,“不过,卢昌茂说是他岳父从电信局取来的,要他擦擦拿去卖。他岳父叫王胡子,解放前通过电信局长的关系,在局里挂了个名,什么事也不能干,是否电台上的零件由他偷来,也不可知……这都是我的怀疑。这些人是否交代了,或者是处理过了,或者是逃跑了,都是一概不知,因为我……”他的话虽只讲一半,庄科长理解他的意思,因为这六年他都没有和外界接触。“现在是肃清一切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时候,所以我特来检举,也算是我的交代。”周德先就此结束了他的谈话。
周德先走后,庄科长一个人在办公室内来回踱着步子,聚精会神思考着:这个材料虽然没有多大把握,但却是个新情况,六年来的工作,从没有牵扯到这一线索,当然应该引起重视。但是,这个电台是否与周德先有关系呢?不,不会的。周的情况我是掌握了的。如果与他有直接关系,他今天也不会来报告吧?难道是周德先扯谎吗?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因为他过去提供的情况,也不是个个确实的。然而说他扯谎也不妥,他只是说些可疑点,供出些线索。不过,他急于立功,想提前释放的心情是有的。于是,他最后假设了一个肯定性的意见:“电台是有的。”
庄科长没有去查敌伪的档案和犯人的口供,因为他知道,那里没有这些材料。他去找了他的助手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