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关东

第四章女知青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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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首词单道那女人怀孕的辛苦,这首词虽然是一段民间小调,却很形象地道出了聂小雨现在的心境。

娘怀儿正月正啊

小奴我头发蒙

问一声我的老天

这是得的哪路病

娘怀儿二月多啊

看着谁都不敢说

怕的是说出口来

左邻右舍笑话我

娘怀儿三月三啊

小奴我的嘴发干

最爱吃那酸梅果

何时才能尝尝鲜

娘怀儿四月到十八

一个人庙上把香插

求神佛来保佑

保佑母子平安吧

娘怀儿五月五啊

小奴我急昏了头

眼见着肚子隆起来

谁知我的心悲苦

娘怀儿六月六啊

我的心里好难受

叫一声昧心的人啊

为什么不陪在我左右

娘怀儿七月七啊

身子板儿都发虚啊

营养总是上不去

饿坏了孩儿娘着急

娘怀儿八月八啊

行动也跟着困难啦

到外边我干农活

连腰都猫不下

娘怀儿九月九啊

不敢在大街上走

怕的是如果出了门

滑倒了摔跟头

娘怀儿整十月

知道孩儿要生啦

命中注定你是一个苦命的娃儿

生来就没有爸

就让娘把你拉扯大

任凭风吹雨打

娘的怀抱永远是你的家

聂小雨知道自己不能硬挺着,无论如何都要想个办法才行,她真想这世界能有什么灵丹妙药,吃了之后能让肚子里的孩子迅速化掉。当然,这不是她心狠,实在是这个孩子不该出生。聂小雨不止一次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儿呀,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思来想去,聂小雨决定这件事情还是得找陆飞商量一下才行,不管怎么说,他是孩子的父亲,好歹都要听听他的意见。于是,聂小雨把陆飞叫到了跟前,开门见山地问:“你是真的爱我?”

陆飞第一次见聂小雨主动找他,还这么直接地问他这样的话,不禁喜出望外,马上斩钉截铁地说:“爱,都快爱死了,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聂小雨听陆飞这么一说,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对陆飞说:“那如果我要嫁给你,你会娶我吗?”陆飞更惊讶了,他从未想过聂小雨会转变得这样快,一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在脑子里琢磨着,难道是聂小雨听说他要回城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看来人都是现实的,聂小雨也不能免俗。这样想着,陆飞坚定地回答了一句:“我愿意!”

聂小雨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眼神,发现他不像是在说谎,停顿了一下,说:“那好吧,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我怀孕了,你在娶我之前,首先应该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什么?你说什么?”陆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乎跳起来,“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聂小雨镇定地说:“是真的,都有几个月了,我怕再不跟你说,肚子马上就会大起来,那样会更麻烦。”

这下,轮到陆飞沉默了,他眯缝着贼溜溜的小眼睛,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想了半天,他突然问了一句:“你确定这孩子是我的吧?”聂小雨听他这么一问,马上圆睁怒目,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吓得陆飞赶紧将那话收了回去,确定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聂小雨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说该怎么办吧?这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甭让我活了,还怎么有脸见人?”无论聂小雨怎样追问,陆飞就是耷拉着个脑袋不吭声,与刚才听到聂小雨要嫁给他时的兴奋表情形成强烈对比。显然,他是一个猥琐的男人,自己干坏事的时候兴致勃勃,一旦麻烦来了,他又不想承担后果。

聂小雨问:“怎么,你后悔了?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娶我吗,这么快就变卦了?”陆飞听聂小雨这么一问,抬起头来,嗫嚅着解释道:“不是的,我是说这孩子暂时不能要,你想这涉及我们的名声,另外我回城的手续刚刚办妥,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一切不都泡汤了吗?”聂小雨说:“你说的都是废话,我也知道孩子不能要,可总得想个办法啊?”陆飞听到这里,抬起头来,目露一丝凶光,说:“弄掉它!”聂小雨问:“怎么弄?”陆飞说:“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说完一甩大衣,转身走了。

陆飞说是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向人搜集那打胎的土办法,希望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迅速地打掉聂小雨肚子里的孩子。这时陆飞的家里也来信说,回城的手续都已办好,他马上就可以回到城里去了。陆飞心里一阵狂喜,心想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他可以彻底摆脱这个可恶的地方了。

欣喜之余,陆飞也感到很心烦,聂小雨怀孕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管,可究竟怎么办,他也是一筹莫展。他有些恨自己,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初克制自己,如果不和聂小雨发生关系,也不会有这样的烦心事了,如今这件事情横在头上,想一走了之都不可能。

这一天,陆飞和人闲聊,无意中听说了一个打胎的法子,说是只要地上铺上厚厚的稻草,然后人从高处反复往下跳,这样就可以将孩子打掉了。陆飞一听,这个办法好,既简单易行,又不用花多少钱,何不让聂小雨试试。想到这里,他如获至宝,飞快地跑回集体户,兴奋地对聂小雨说:“有办法了,有办法了……”聂小雨问:“有什么办法了?”陆飞说:“打胎的办法啊,我听人说,只要站在高处往下跳,就能将孩子打下去。”小雨一听,白了陆飞一眼:“我不去,那样太危险了,再说我也怕高,不敢往下跳。”陆飞却拉住聂小雨的胳膊,一副猴急的样子说:“去试试吧,我听说这个办法很管用,况且地上铺上草,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聂小雨说:“那我也不去,听起来怪吓人的,万一要是有个闪失,我该怎么办?”

陆飞看聂小雨这样的态度,开始没有耐心了,他将脑袋一歪,威胁着说道:“我可告诉你啊,如果你今天不去别后悔,别说我没有帮你想办法。”说完之后,陆飞假装转身要走。聂小雨有些犹豫了,心想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与其等到将来处理,还不如趁现在把它打掉,虽说陆飞的办法不见得是最好的,但眼下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还不如去试一试。

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聂小雨显然还没有处理类似事情的足够经验。想到这里,她决定跟陆飞走一趟,此刻,她已经豁出去了,只要能将孩子打下来,让她做什么都行。

于是,在生产队的草垛旁,人世间最荒唐的一幕发生了。陆飞领着聂小雨,看看四下无人,将那草垛上的稻草一捆捆地抱下来,铺在山坡下的土坑里。陆飞这次做得倒还算细心,为了防止摔坏了聂小雨,他将那稻草铺得很厚,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先从上面跳了一次,感觉没有什么大碍,这才领着聂小雨站到了山坡上。

聂小雨站到那高处,往下望了望,虽见那草铺得很厚,但怎么说也有两米多高,聂小雨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过,她两腿直发抖,战战兢兢地说:“咋这么高呢,我有些不敢跳!”陆飞站在一边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快跳吧,一会儿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聂小雨回头看了看陆飞,只见他正焦急地望着自己。聂小雨决定豁出去了,索性两眼一闭,一纵身就跃了下去。这一跃,摔倒是没摔着,只感觉身子一沉,像扎在了棉花堆里,而且肚子被蹾了一下,有一种很不舒服的下坠感。

陆飞见聂小雨真的跃了下去,赶紧跟了下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感觉没?”聂小雨回答道:“没啥感觉,只是觉得肚子怪难受的,有点坠胀胀的。”陆飞说:“可能是你跳的高度不够,要不我们再调整一下,争取更高点。”说完,将那山坡下的草又往别的地方移了移,然后再次领聂小雨站在了山坡上。

这次聂小雨往下面一瞅,明显感觉比上次高了许多,吓得她浑身直哆嗦,一个劲儿地说不敢。陆飞说:“不敢什么啊,你要是不跳,孩子怎么打下去?”聂小雨站在山坡上,比画了几次,还是不敢,嘴里说道:“太高了,要不再低些吧,大不了我多跳几次!”陆飞说:“那样不行,太低了效果不好,你跳了也是白跳。”

正在陆飞和聂小雨相持的过程中,远处忽然有一个人走了过来。陆飞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这事情如果被人发现,根本就没办法解释,情急之下,也不等聂小雨同意,他一把就将聂小雨推了下去。聂小雨刚想回头再和陆飞理论一番,却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一下子就栽了下去。只听“扑通”一声闷响,聂小雨重重地摔在了草堆里,眼前一黑,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那陆飞眼见着聂小雨摔了下去,站在上面喊了两声,却不见聂小雨回答,本想下去看个究竟,却见远处那人已经走近。陆飞不敢久留,赶紧一个人溜之大吉。

当聂小雨醒来时,却见自己躺在一处温馨的房间里,小兰正拿着汤匙一口口地喂她水喝,房间里除了小兰和单志刚外,还有一些社员也在,原来这是在单志刚的家里。

大家见聂小雨醒来了,都围上来,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聂小雨想要坐起来,却觉得浑身酸疼,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小肚子是钻心一般的痛,隐隐觉得下身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流出。

小兰见聂小雨要动,赶紧伸手将她按住,关切地问:“你先休息一下,告诉嫂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聂小雨未开口,先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刚刚经历的一幕,像噩梦一样浮现在眼前。原来当陆飞推她下去的时候,她由于失去重心,大头朝下栽到了地上,头部受到了重创,一下子就昏了过去。恰好这一幕被生产队打更的老王头看到了,老头眼神不好,还以为是两个孩子在祸害生产队的稻草,便走过来驱赶。谁知走得近了,却见其中一个人摔下来,另一个转瞬之间就跑得不见了踪影。老王头走到坡下,发现是聂小雨昏死在那里,赶紧回到屯子里找来了人,七手八脚将她抬到了单志刚的家里。

聂小雨哭得很伤心,虽然此刻她满肚子的委屈,却不能与人诉说,她不想被屯子里人知道她怀上了孩子。面对社员们的一再追问,她只是哭泣就是什么话都不说。后来就有社员猜测说:“肯定是被人推下来的,要不怎么能摔成这个样子?”更有人在旁边补充道:“老王头都看到山坡上还有一个人了,后来他跑掉了。”聂小雨见社员们瞎猜个没完,嘴里不耐烦地说:“你们别瞎猜了,不关别人的事情,是我不小心摔下来的!”社员见聂小雨反常的态度,心中更是充满了狐疑。还是小兰比较聪明,她从聂小雨的眼神里看出另有隐情,便赶紧借口聂小雨需要休息,让社员们都先回去。

当屋子里只剩下小兰和聂小雨时,小兰关切地问道:“妹子,你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跟嫂子说吧,你放心好了,就是天大的事情嫂子都会给你做主。”聂小雨听小兰这样一说,那心里的一根弦彻底被触动了,她再也不想隐瞒,就把陆飞怎么强奸她,她又怎么怀孕打胎的事情说给了小兰听。

小兰听后十分惊讶,嘴里说道:“妹子,你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如此荒唐的事情你也能做得出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该怎么办?”聂小雨哭着对小兰说:“嫂子,如今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将孩子打下来,叫我做什么都行。”然后,聂小雨又突然拉住小兰的手说:“嫂子,就算我求你,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对外人说出去,如果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有脸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小兰拍着聂小雨的肩膀说:“你放心吧,嫂子不会对外人说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你的身子养好才行。”然后小兰掀开被子,只见聂小雨的身下居然洼了一大摊血,那被子都被染红了。小兰说:“你看看,都弄成这样了,万一要有个闪失可咋整。”

接下来的几天,小兰没有让聂小雨回集体户,而是住在了她的家里,由她精心照顾着。后来聂小雨康复得差不多了,为了不给小兰添麻烦,坚持要回集体户去住,因为看到小兰家老少三代住在一起实在不方便,她来之后单志刚都要住在生产队里,所以趁小兰不注意,偷偷地搬回了集体户里。

也许命中注定聂小雨要经历更大的磨难。

尽管经过上次的一番折腾,她的下身流了不少血,但是那胎儿却并没有被完全打下来,它好像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依旧在小雨的肚子里疯狂地生长着。聂小雨眼见着自己的肚子日渐隆起,心中叫苦不迭,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心里是越发害怕了。

陆飞经历了上次的事件后,得知聂小雨差点被摔死,也被吓坏了,从此后在处理聂小雨孩子的事情上不再积极,他借口需要回城办理一些手续,一气儿跑回了城里,再也不见了踪影。

此时,已经进入寒冬季节,那集体户的房子本来就四面透风,聂小雨住在里面虽然有火炕取暖,但那房间依旧异常寒冷,聂小雨裹着棉大衣依旧能感觉到丝丝寒意,就连呼出的气体都是白色的。聂小雨感到有些饥饿,她想找出一个窝头吃下,但那窝头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一口咬下去,居然看到了泛白的冰碴露了出来。聂小雨此刻是身冷心更冷,那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她没有想到此生会经历如此磨难,尤其那陆飞的态度,更是让她伤透了心,如今他的一走了之,更是让她看清了他的丑恶嘴脸。

聂小雨这边正哭着,那集体户的门突然吱嘎一声打开了,小兰提着一篮东西走了进来。聂小雨赶紧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招呼道:“嫂子,你怎么过来了?”小兰说:“我还不是担心你,过来看看。”小兰放下东西,看到聂小雨正将什么东西往身后藏,忍不住好奇,凑上前去,看了个究竟。原来竟是一块带着冰碴的凉窝头。小兰问:“你就吃这个?怎么不热热再吃!”其实在那年头,窝头是谁家都吃的,但是带着冰碴的窝头吃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聂小雨回答道:“本来早上刚刚热过的,谁知道屋子里冷,不一会儿就冻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小兰寻着聂小雨的声音抬头看了看集体户的房子,只见它四面透风,由于多年没有修葺,那房梁都露了出来,有那么一些窗棂纸在外面,风一吹都来回晃动。尤其东山墙上,居然裂开了一道寸把长的大口子,尽管已经用一些棉花套子等东西塞住,但依旧能感觉到那冷风从缝隙中嗖嗖地钻进来……

小兰看到小雨被冻得瑟瑟发抖,一股怜悯之情瞬间又涌上心头。小兰说:“我说让你在我家里住着,你却偏要跑回来,在这四面漏风的鬼地方待着多遭罪!”

聂小雨对小兰的热情心存感激,不好意思地说:“嫂子,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是我实在不忍心打扰你们,你家也没有多余的地方,我去了志刚哥还要回生产队去住。”

小兰说:“这要是在平时,我也不勉强你,可你现在刚刚流产完毕,这要是落下什么病来,上哪儿找那后悔药去?”说到这里,小兰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篮子里取出了一些鸡蛋,“噢,差点忘了,嫂子给你带些鸡蛋来,你正是补身体的时候,多吃些才好,对了,你这几天恢复得怎么样了?”

小兰不问还好,这一问,聂小雨的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嘴里说道:“嫂子,我正害怕呢,这肚子正在一天天变大,好像孩子根本没有流干净。”小兰一听,感到十分吃惊,迅速地撩起小兰的肚皮看了看,可不是吗,已经有了明显凸起的趋势了。

小兰说:“妹子,这可不是小事情,你听嫂子的话,住到我家里来,嫂子再帮你想办法把孩子打下来,你这样孤苦伶仃的可不行!”

聂小雨哭得越发凶了:“嫂子,你不用管我,你对我已经够好了,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尽!”

小兰说:“净说那没用的话,谁用你报答了,这点事情算什么,只要能把你的身体养好就行了。”说完之后,也不待小雨同意,就匆匆地赶回家去。不一会儿,又匆匆地赶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我已经和大嫂说好了,你就暂时住在我家东屋北炕,正好那北炕闲着,我对你也好有个照应。”说完就忙三火四地帮着聂小雨收拾东西,边收拾还边说:“咱这就搬,一刻也不要耽搁,你肚子里的孩子若再不处理,恐怕来不及了。”聂小雨看着小兰忙碌的身影,那泪水挂满了双腮。

虽然说大嫂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女人,但是和大多数东北农村妇女一样,本性却很善良。她听说小兰为了更好地照顾小雨,和她商量要住她家北炕的事情,满口应承下来。当然,小兰也没有瞒她,直接告诉她聂小雨怀孕了,是陆飞的孩子,而陆飞不负责任地跑了,留下聂小雨一个人在集体户,那集体户太冷,恐怕会落下病来。大嫂也生过孩子,是过来人,一听说小雨怀孕了,充满了同情,嘴里说道:“这事情不比其他,咱真得帮她,做女人的不容易,那集体户怎么能是坐月子的地方!”小兰说:“不过这事你还得帮着隐瞒,毕竟小雨是一个未嫁的大姑娘,如果传出去可不好。”大嫂说:“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安顿好小雨后,小兰又马不停蹄,赶紧带着小雨偷偷去找一位老中医。老中医听说要打胎,原本不敢接诊,但听小兰解释说小雨是她的亲妹妹,已经订婚了,是未婚先孕,现在男方家又退婚约,无奈之下才来打胎。老中医这才为小雨把了把脉,又听了听小雨的胎音,然后眉头紧皱,给小雨开了一副方子。无外乎是归尾、红花、丹皮之类,配以白醋糊为丸,说是只要按时服用,定能将肚子里的胎儿打净。小兰给老中医扔了一些钱,带着小雨千恩万谢地走了。

回到家里以后,小雨将那些草药按时吃下去,果然三天之后肚子有了反应,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说不清什么感觉,又疼又胀,就如同有千万只手在腹腔里生拉硬拽,把小雨疼得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掉。小兰和大嫂知道差不多了,一刻不敢怠慢地照顾在身边。后来聂小雨终于有东西排了出来,一看却是血肉模糊的一个肉球,似乎都有了人形。小雨没敢再仔细看,心里不由得更加憎恨陆飞,要不是他,自己怎会经历这样惨痛的折磨。

大嫂和小兰见孩子终于顺利地打了下来,心里也替小雨高兴,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炕上,大嫂还不忘往灶坑里添了一些柴火,烧了一把火。

聂小雨躺在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心里是暖呼呼的,心想自己虽然遭遇了不幸,但不幸中的万幸是遇上了小兰和大嫂这样的好心人,若没有她们,自己就是死在他乡也说不定。聂小雨在心暗暗发誓,如果自己将来有机会返回城里,一旦发达了,一定要报答大嫂和小兰的恩情才是。

陆飞知道自己上次闯了大祸之后,在家猫了一段时间,看看没有什么动静,感觉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才又悄悄地潜回了屯子里。陆飞打算办完最后一道手续后,然后再一走了之。他悄悄地打探聂小雨的情况,得知她正在单家休养,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将一颗心放下。

这一日,陆飞正在收拾东西,打算收拾完了就走,忽然集体户的门被打开了,聂小雨像个幽灵一样站在了门口。“陆飞,你这个混蛋,你还有脸回来?”聂小雨大喝一声,陆飞被吓得打了一个寒噤。“你还有脸回来,看我今天不跟你同归于尽才怪!”说完之后,聂小雨像疯了一样扑上前去,冲着陆飞劈头盖脸地抓挠着,陆飞躲闪不及,脸上早被留下了几道或深或浅的血印子。

陆飞一边躲避,一边解释说:“小雨,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存心的,我有自己的理由!”聂小雨一边哭着,一边用力厮打着陆飞:“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个禽兽,胆小鬼……”毕竟聂小雨刚刚流完产,身体虚弱得很,扑打了一阵子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伤心地呜呜哭了起来。

陆飞自知理亏,看到聂小雨伤心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转动着小眼珠,试图再次开脱自己:“小雨,我这几天之所以回来晚了,是因为还有最后几道手续要办,要不我早就回来陪你了。”陆飞看聂小雨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咱知青能有回城的机会不容易,我能不珍惜吗!”

聂小雨不听回城的事情还好些,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站起身子冲着陆飞喊道:“我都这样了,你连我的死活都不管,还是个人吗?好,你不管我,也别怪我不客气,我这就到大队告你去,让他们不开证明给你,我看你还回城个屁。”说完,聂小雨转身就要往外走。

陆飞一看聂小雨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他了解聂小雨的个性,如果她的倔脾气上来,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想到这里,陆飞不敢怠慢,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扯住聂小雨的衣角,扑通一声给聂小雨跪下,嘴里央求道:“不要啊!小雨,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可以去告发我,你要知道,能有一次回城的机会不容易,你让我先回去吧,回去之后我再想办法把你也弄回去好不好?”为了使聂小雨受到感染,陆飞居然声泪俱下,挺大一个男人竟真的掉起了眼泪。

聂小雨站在那里心如刀绞,说句心里话,她怎不知那农村的生活有多苦,谁又不渴望早一天回到城里。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告到大队去,那么陆飞的一辈子可能就毁了。聂小雨不是那种把事情做绝的人,但她内心的怨恨又无处排解,她恨不得将陆飞千刀万剐。想到这里,聂小雨转回身来,冲着陆飞左右开弓,“啪啪、啪啪……”不停地扇着耳光。陆飞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心想你就扇吧,只要不告到大队去,怎么打都行。聂小雨终于打累了,靠着墙根蹲了下来,呜呜地哭个不停。

陆飞靠上前去,将小雨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脸颊处,小心翼翼地说:“小雨,我知道你不忍心告我,你心肠那么好,不会眼看着我就这样窝在农村的,如果你觉得还没打够,那么你就再打几下出出气吧。”聂小雨将手抽回来,冲着陆飞大喊道:“你给我滚开,你这个无赖!”陆飞被聂小雨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几步,傻愣愣地瞅着她不知所措。

聂小雨看到陆飞一副孬种的样子,越看越气,心想怎么就会让他占了便宜,想想自己真是命苦。聂小雨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站起身来,对陆飞说道:“我可警告你,我怀孕的事情屯子里的人可能都知道了,即便我不去告你,大队也不见得会同意你回城,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之后,聂小雨捂着嘴,哭着跑开了。只留下陆飞一个人站在那里,眨巴着小眼睛,呆若木鸡。

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之后的几天又不平静了。

这一日,生产队忽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他们直接找到单志刚开门见山地说:“你叫单志刚?我们是调查组的成员,有人告你强奸未婚女知识青年,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单志刚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明就里,又不能问得太详细,只是简单地吩咐了旁边社员几句,让他们捎信给小兰,然后自己拿起外套跟人走了。

原来这事情都是陆飞一手策划的,那天陆飞去大队办手续的时候,果真被那负责的人给问了。那时候的人很讲原则的,他们知道陆飞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偶尔还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而且还听说跟知青聂小雨谈恋爱,居然还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所以正犹疑着鉴定材料怎么写。后来陆飞给逼急了,索性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说聂小雨怀孕不关他的事情,都是单志刚造成的,还说单志刚为了弥补过错,还特意将聂小雨接到家里去住。陆飞煞有介事地说:“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调查,现在她还住在单志刚的家里呢。”

大队听了陆飞反映的这一情况很重视,知道如果这事情是真的可不得了,身为生产队长强暴未婚女知青,还使她怀了孕,这是足以判死刑的事情。于是,大队就把这一情况如实反映给了上级部门,结果就发生了单志刚被带走审查的一幕。可怜单志刚被人栽赃陷害,还蒙在鼓里。

单志刚被带走后,关在了一个黑屋子里,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直接问话,这里面除了“革委会”的几个人外,还有几个公安局的人在内。

“是你强奸了知青聂小雨?”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问道。

“我没有!”单志刚的话音还没落,啪的一个大嘴巴就扇到了他脸颊上,单志刚感觉火辣辣地疼。

“妈的,没有她怎么会怀孕!”

单志刚没想到对方会动粗,强压着怒火说:

“那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你把她弄到家里干吗?”

“那是我媳妇看她可怜,说是住在集体户坐月子怕落下病。”

“少他妈的扯淡,谁媳妇会把自己丈夫的女人弄到家里来,还不是你逼迫的!”

“我没有!”单志刚再次大声辩解着。

“啪——”又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在单志刚的脸上开了花,这嘴巴打得很是清脆,那鲜血瞬间就从单志刚的嘴角处流了出来。

单志刚一看自己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实在受不了这个窝囊气,那一身的血性就爆发了出来,嘴里大吼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

“打你怎么了,我他妈的最恨你这种手中握着点小权力,欺负女知青的禽兽,给我狠狠地揍。”瞬间,那拳脚雨点般朝单志刚的身上落去。

先不说单志刚在这边受尽了皮肉之苦,再说乡亲们看到单志刚被带走后,赶紧跑去将消息告诉给了小兰。小兰听了之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尤其听说单志刚是因为强奸小雨才被带走的,小兰的心里更是狐疑得很,暗自琢磨着:“小雨不是说怀的是陆飞的种吗?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志刚的了,难道他俩真的有什么关系不成?”此刻在乡亲们中间,也有了各种各样的传言,那反对单志刚的恨不得借这个时机把他整下台,就说那孩子肯定就是单志刚的,要不单家怎么会那样好心,把聂小雨接到家里去。而那些了解单志刚的人都说不可能,单志刚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搞错了。俗话说人言可畏,小兰这时的心里也没了底。人在那着急的当口儿,难免会往那狭隘的地方想,思来想去,小兰决定要亲自向聂小雨问个究竟。

那边屯子里已经炸开了锅,这边聂小雨却浑然不知,依旧独自一人躺在大嫂东屋的炕上养病,见小兰推门走了进来,赶紧招呼道:“嫂子快往炕里坐,那炕边上凉。”小兰在聂小雨不远处坐下,看着聂小雨,表情凝重。聂小雨看到小兰这样看她,猜到可能有什么事情,就问:“嫂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讲。”小兰也不绕弯子,十分认真地问聂小雨道:“小雨,嫂子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家志刚的?你跟嫂子说实话。”聂小雨突然被小兰问愣住了,她感到很惊讶,明明自己已经对小兰解释过,那孩子是陆飞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小兰又这样问她。于是,聂小雨犹豫了一下,对小兰解释说:“嫂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孩子是陆飞的,压根跟志刚哥没有什么关系,你放心好了,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小兰听聂小雨这样一说,眼睛里含满泪水,伤心地说道:“可是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孩子是我家志刚的,而且志刚也因为这件事被抓走了!”说完之后,小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刷刷地掉了下来。

聂小雨听了之后,从炕上跳了起来,“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情?这不是在冤枉好人吗!不行,我得找他们去!”说完,聂小雨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却被小兰一把拦住说:“你先等等吧,现在都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你找谁去?等咱们仔细商量好对策再去也不迟。”聂小雨一听小兰说得也有道理,赶紧止住了脚步,但她内心的焦急却完全写在了脸上。

现在聂小雨的心里非常难受,她回想起单志刚带给她的那些好处,心中充满了愧疚,她想若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那么自己的良心一辈子都会受到谴责的。

这边小兰虽然从聂小雨的口中确认了自己的丈夫是清白的,但她也知道聂小雨一直暗恋单志刚,现在还不能确定聂小雨究竟与丈夫发展到什么程度,如果真如人们传言的那样,哪怕他们只有过一次性关系,那么这件事情可能就永远也说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小兰越发为单志刚的安危担心起来。小兰想了想,还是再次忍不住向聂小雨求证道:“小雨,你再给嫂子交一个实底,你和我家志刚到底相处到什么程度?你放心好了,即便是你们之间有啥事,嫂子也不怪你,现在我只是想办法把志刚救出来更要紧。”聂小雨惊讶地说:“嫂子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我刚才不是都说过了吗,我和志刚哥真的啥事都没有。”小兰紧紧地盯着聂小雨,生怕她在撒谎。为了确认聂小雨说的没错,小兰干脆把话往明里挑,嘴里说道:“小雨,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到底和我家志刚睡过没有,如果哪怕睡过一次,你也不要瞒我,这对我很重要。”聂小雨听了之后,哎呀一声叫道:“嫂子你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跟志刚哥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我对天发誓,否则天打雷轰!”聂小雨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右手举了起来,果真发起了毒誓。

小兰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样志刚就有救了。”

聂小雨也在一旁说:“你就放心吧嫂子,我一定想办法向调查组的人说明情况,把志刚哥救出来。志刚哥有恩于我,如果这个时候我再不出面,那简直太不是人了。”

小兰充满感激地对聂小雨点了点头:“嗯,这件事情看来只有你出面才能说得清楚。”

其实单志刚被抓的事情,公社书记马贵是知道的,但是调查组对单志刚动粗他却一点都不知道。后来他与调查组的人打了招呼,要他们在事情真相弄清楚之前,不要对单志刚采取任何体罚措施。马贵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一直欣赏单志刚年轻有为。

调查组的人当然会给马贵面子,果然没有再打骂单志刚,而是通过各种渠道对事件开展了调查。他们先是找到聂小雨问话,聂小雨当然会实事求是,说这件事情与单志刚没有任何关系,孩子不是别人的,正是陆飞的。于是调查组又找到了陆飞,再次核实事件的真相。当调查组问及他和聂小雨的关系时,陆飞的神情很是慌张,支支吾吾地一会儿说他和聂小雨没有关系,一会儿又说他和聂小雨是恋爱关系。调查组的人看出陆飞一定在隐瞒着什么,于是就把对付单志刚的手段拿出来,啪啪的只是两个大嘴巴,就把陆飞打得开了口,他终于承认自己与聂小雨有过性行为。

为了确保事情的准确性,调查组又走访了部分社员,社员们也都说单志刚可能是受了冤枉,一定有人在栽赃陷害他。至此,事情已经渐渐明朗,陆飞与聂小雨发生过性关系不容置疑,事件的性质是否是强奸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为了稳妥起见,调查组又传唤了聂小雨,先是表明了组织上对她的关心和爱护,让她有什么委屈尽管对组织说,不要有什么顾忌。然后又策略地问她单志刚有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强行与她发生性关系。聂小雨听了,扑通一声跪倒,哭着说:“怎么会呢,志刚哥是个好人,他一直拿我当亲妹妹看,在生产队给了我不少照顾,他们一家人的大恩大德,恐怕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说这话的时候,聂小雨泪流满面,她央求调查组的同志赶紧将单志刚放了,不要再冤枉了好人。

调查组的人见聂小雨这样的态度,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通过这次调查,会揭露出一个利用职权玩弄女性的衣冠禽兽,没想到最后却发现了一个助人为乐的先进典型。

接着,聂小雨又向调查组详细诉说了她怀孕的经过,说陆飞趁她不备强行与她发生了性关系,导致她最后怀孕,乃至不得不打胎的全部过程。

调查组对这一情况很重视,赶紧将情况报告给了上级,上级指示说如果那单志刚真是被冤枉的,要马上放人。同时,不要让诬告者逍遥法外,应该对他严肃处理才是。党委书记马贵得知单志刚是被冤枉的,心里很高兴,要求立即放人,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单志刚被放回来那天,小兰迎上前去,看着瘦了一大圈的丈夫,心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那眼泪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还是掉了下来。聂小雨也走上前,满是愧疚地对单志刚说:“志刚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说到这里,聂小雨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单志刚看到聂小雨真诚忏悔的样子,摆摆手说:“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只要弄清楚了就好。”

聂小雨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强调说:“这事情都是陆飞搞的鬼,我已经把情况向调查组说明了,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单志刚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当他得知陆飞可能因为这件事会受到严肃处理之后,内心里也作起了激烈斗争。虽说他挺憎恨这个心术不正的家伙,但老实说他却并不想把陆飞送进监狱,如果陆飞真的因这件事受到了处理,他也挺于心不忍的。于是单志刚对聂小雨说道:“算了,不要再把事情搞大,只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好!”小兰和单志刚的想法其实一样,她也劝说聂小雨道:“嗯,志刚说得对,咱们也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再怎么说陆飞也是身边人,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的心里也不会安生到哪儿去。”

聂小雨听了,很为单志刚夫妻的宽容大度而感动,她没有想到世间竟然还有这样善良的好人。

正当人们为聂小雨事件的发展怀有种种猜测时,时代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1976年,接连发生了几次重大的历史事件。从这一年开始,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不再被提倡,并且那些已经下乡的也开始陆续返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革委会”被撤销了,到处都在拨乱反正。

**的结束,对陆飞和聂小雨的事件也产生了深刻影响,本来陆飞是要受到严肃处理的,但是当知青返城已经成为一种潮流时,他的事情突然就出现了转机。再加上陆飞的那个舅舅实在是神通广大,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疏通了各种关系,反倒没有人对陆飞的事情深加追究了。那“革委会”的一班人也都各揣心事,想着各自的退路,生怕弄不好再站错了队,被当成四人帮的残余分子处理。

最后,在单志刚和聂小雨的默许下,事情的定性是这样的:陆飞和聂小雨属于正常的恋爱关系,聂小雨是在自愿情况下与陆飞发生关系的,聂小雨的怀孕是一个意外事件,这次事件与单志刚毫无关系。

事情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地化解掉了。

陆飞终于也在耽搁了半年之后,顺利地返回了城里。

陆飞返城后,没有对聂小雨说过一句感谢的话,也没再对聂小雨表示过任何爱慕之情。当然聂小雨也不需要他的感谢和爱慕,她巴不得陆飞早一天在她的生命里消失。

事情就这样戏剧化地结束了,就像一出闹剧一样,荒唐地开始,又草草地收场。在整个事件中,聂小雨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受害者。当陆飞返城后,她的回城日期却被无限期地搁置下来,没有人能真正对她负责,她除了要承受肉体的伤痛外,还要承受来自精神的双重折磨,人们都在评论她是一个不自爱的女人,要不是因为她,单志刚也不会受到那么多委屈。

不过现在人们的评价对她已经不重要了,就像经历了死亡以后又获得了重生,现在的聂小雨已经真正地成熟了起来,从此以后,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但看开了很多事情,而且也能安下心来参加各种劳动了。到后来,聂小雨居然成为一个种庄稼的行家里手,甚至那些农村妇女都不如她干活麻利。

直到李家屯里所有的知青都返回城里后,聂小雨才最后一个踏上了回城的路。那已经是1978年的事情了,那时**也已经结束了整整两年。

聂小雨返城的那一天,单志刚还有小兰,以及屯子里许许多多的乡亲都来送她。那时聂小雨手拎着简单的行李,回头望了望生存了近十年的小山村,感慨万千。那时很多乡亲都流下了难以割舍的泪水,聂小雨却由始至终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早已经明白,生活根本就不相信眼泪。从此后,她已经学会了坚强,无论生活再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不会有任何惊喜。

若干年后,当聂小雨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向成功后,她回忆起这段下乡的经历,依旧满是感慨地说:“我要感谢上苍,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段苦难的人生经历,才让我学会了坚强,它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孩,最终变成了一个无往不胜的女强人。”

至于单志刚,聂小雨并没有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什么,对他来说,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他压根儿也没有对聂小雨有过什么非分想法,而家庭、孩子、老婆和生产队,才是他生命的全部内容。

百年关东0百年关东0聂小雨走了,带走了一个女人曾经最瑰丽的人生梦想,尽管这个梦想最终以悲剧收场,但它毕竟改变不了什么,李家屯的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道水,西北风照常刮着,人们依旧身穿大棉袄、二棉裤,奔袭在辽阔的黑土地上,挥洒了一身汗水,也播撒下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希望。

单志刚经历了聂小雨的事件后,越发地成熟了。小兰曾不止一次地问他:“小雨长得那么漂亮,气质和容貌都比我强很多,你咋就不动心?”单志刚看着小兰,十分认真地回答道:“小雨是很漂亮,可她年龄和我相差好几岁,我怎么忍心对她有非分之想?再说了,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只有你一个。”小兰看到单志刚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心里满意极了,心想自己死心塌地地跟着这个男人过日子,终于没有白费了自己的一番心思。

其实,在这个家中,小兰还真是付出了很多。不消说每天要参加生产队的正常劳动,而且还得照顾好一家老小的起居饮食,若那一帮儿女都是自己生养的还好,偏偏志海的两个孩子也由她带着。小兰生来就不是一个偏心眼的女人,一样的孩子不会两样方式对待,大龙二龙虽然不是她的亲骨肉,但却比那亲生的还要上心。乡亲们看在眼里,都将那大拇指竖得高高的,哪一个不夸赞小兰的贤惠?都说单家好福气,摊上了这么一个贤淑的儿媳。也正因为这样,单志刚和小兰的感情才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哪怕聂小雨对单志刚那样痴情,可就是插不进一根针去。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眼见着老百姓的生活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单志刚在生产队的地位也愈加牢固,乡亲们敬重他刚直不阿、说一不二,都把他当做当家人一样看待,凡事也少不了要他出头露面。公社书记马贵十分看好单志刚,也有意提拔他,志刚也如愿以偿地入了党,此刻在事业上走得可谓是顺风顺水。

随着单志刚在屯子里地位的越发牢固,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巴结他。那时候东北农村都有一个习俗,就是日子过得比较好的农户,逢年过节都要杀猪以示庆贺。而杀了猪之后,少不了要请周围的亲友邻居吃上一顿,而在所有的被请者之中,少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少了生产队长。因为请队长去吃猪肉,一来显得自己有面子,二来也希望能得到队长的一些关照。

单志刚虽然不是一个贪吃的人,但是每每面对乡亲们的盛情邀请,他也不好太过拒绝,况且偶尔去参加一下,也会融洽与群众之间的关系。

不过有些人家的猪肉单志刚还是不想去吃的,那王二迷糊就是一例,他家的日子本来就过得困难,忒多年没有杀过一头猪,今年好不容易喂养了一头,一狠心杀了,却没想到还是一头豆猪。当王二迷糊兴冲冲地来找单志刚吃猪肉时,单志刚着实挠头,他是真的不想去,一来觉得那豆猪肉难以下咽,二来认为王二迷糊家的日子困难,不忍心吃他那一口。

王二迷糊看单志刚犹犹豫豫的样子,拽着单志刚的胳膊就是不撒手,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想法很是简单,如果这顿猪肉他请不到志刚,那他就会被屯邻们看不起,说到底这是一个面子问题啊!

单志刚看到王二迷糊焦急的样子,知道他是诚心诚意要请自己的,如果不去反倒不好。再三推辞不过,他也就答应了下来。那王二迷糊兴高采烈地在前面走着,单志刚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王二迷糊家。

进了院门,王二迷糊冲着里面高声喊了一句:“翠花,志刚来了,快放桌子吧!”志刚被王二迷糊高亢的嗓门弄得一激灵,心想王二迷糊平时挺窝囊的,就这一嗓子喊得还像个男人。

屋子里,翠花听到喊声以后,扎着围裙一步三摇地走了出来,热情地招呼道:“哟,志刚来了啊,快快屋里坐吧,炕上热乎着呢!”一边说着,一边拿眼把志刚上下打量着,那眉眼之间尽显出一种风流神情。这翠花原本是一个**女人,想当初李福在世的时候,就与他打得火热。如今单志刚当上了生产队长,她巴不得能有机会与单志刚亲密接触。

单志刚也没有和翠花对视,简单招呼了一声,径直走进了屋里。一般有头有脸的人,进屋都要被让上炕的,而上炕一般都要坐炕头的,这能够显示出主人的热情。

志刚进屋后,发现早有两桌酒席摆了上来,地上一桌,炕上一桌,与王二迷糊平时关系不错的一些亲友也都被请了来。志刚本想坐在地桌随便吃上一口算了,却被翠花和王二迷糊拉住胳膊往炕上拽,志刚有些不好意思,坐到炕沿上之后,一低头看见翠花正撅着滚圆的屁股给他脱鞋子,单志刚的脸腾地就红了,赶紧左右躲闪,却被翠花抓了个正着,一使劲就给他扒了下来,然后抬着志刚的双腿就将他抬上了炕。

这边志刚脸羞臊得像张大红纸,那边翠花却没事人一样地说道:“来咱家你还不坐炕头,好像嫂子怠慢了你一样,兄弟今天来了就不要客气,多喝一点酒,如果二迷糊陪不了你,一会儿嫂子陪你。”说完之后,翠花还拿眼斜觑了志刚一眼,露出无限的风情。这边王二迷糊早将那烫好了的60度烧酒端上来,翠花一边给志刚倒酒一边说:“这以后啊,还少不了你的关照,嫂子知道你以后必定有大出息。”志刚赶紧谦逊地说:“嫂子你开玩笑了,我能出息到哪儿去?”翠花拿眼又瞅了志刚一眼:“话可不能这样说,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你单志刚行,你要是出息不了,那别人一辈子都别想出息了。”翠花一边这样说着,还左右看了看,意思在征求大家的意见,旁边的人也都随声附和着,都夸赞志刚年轻有为。

老实说,单志刚对这样的奉承话十分反感,尤其出自这个风流的女人口中,他一联想到翠花与李福的勾当,就打心里往外感到恶心。这个女人都将近四十了,却风流依旧,见到那俊雅的男人,都恨不得吞到肚子里去。而她的丈夫王二迷糊,似乎天生就是当王八的料,任凭自己的女人怎么偷汉子,就是不吭一声。据说当年李福跟他老婆有一腿的时候,有两次他都将李福堵到了自家的炕上,最后却装做没事人一样转身走掉了。

正当单志刚想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忽然看到自家的孩子大龙也被翠花让到屋子里来,盛了一碗猪肉像模像样地坐在那里吃了起来。大龙这孩子向来嘴馋,自从单志刚当了队长以后,谁家杀猪他都会坐到人家大门口等着,因为他知道村民们一定会请单志刚去,到时候也少不了把他叫到屋子里。单志刚早就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坏毛病,曾经背后责骂过他两次,但他就是没有记性。

这次单志刚是真的生气了,他想要是别人家的猪肉吃也就吃了,偏偏这王二迷糊家的还是豆猪肉。单志刚恶狠狠地瞪了大龙一眼,大龙却装做没看见,耐不住嘴馋,夹起一块瘦肉就往嘴里送。单志刚生怕那豆猪肉吃下去会对孩子的健康有影响,大喝了一声:“别吃了,快回家去,再嘴馋看我不揍你!”就这一句话,吓得大龙赶紧撂下筷子,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翠花听到哭声,赶紧跑进屋里,看到志刚吹鼻子瞪眼的样子,埋怨道:“小孩子吃点猪肉能怎的,也犯不着你这样,兄弟这是干吗呢!”单志刚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赶紧解释道:“嗯,这孩子嘴太馋了,谁家杀猪都要去吃猪肉,我早就想教训他了,要是让他养成这个坏毛病可不得了。”说完之后,单志刚看到满屋子的人都有些尴尬,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他主动举起杯子,对着满屋子的人说:“来各位,我敬大家一杯,咱们喝酒吧!”说完,带头一饮而尽。大家这才又吵吵嚷嚷地行起酒令来。

由于经历了这个小插曲心情不是很好,再加上酒桌上有几个人实在能喝,几杯酒下肚之后,单志刚竟有一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尤其有意思的是,你别看这王二迷糊平时窝窝囊囊的,没想到喝酒却是有一套,志刚的酒量根本就没法和他比,所以喝到后来,志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燃烧了起来,那汗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志刚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行不能再喝了,赶紧推说有事要先走。却在这时,翠花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哎呀大兄弟,先别着忙回去,来!嫂子敬你一杯,好歹你都要把这杯酒喝了。”单志刚连连摆手道:“嫂子,对不起,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醉了!”那翠花倒是很会劝酒:“怎么兄弟?看不起嫂子咋的!是不是嫂子没啥能耐啊,你要是觉得嫂子不配敬你酒,你可以不喝,反正我是先干为敬了。”说完也不待志刚回答,一仰脖将那整杯酒都干了进去。志刚是个实诚人,哪禁得住这样的劝,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那酒喝了进去。这一喝不打紧,只觉得头晕目眩,将身子一歪,躺在炕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单志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单志刚以为是在自己家里,翻了个身,觉得头痛得很,心想这王二迷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劣质酒,要不咋能这么上头呢。迷迷糊糊中正要继续睡去,忽然觉得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摸摸索索地在他的胸膛处停了下来,志刚以为是小兰,也没在意,继续睡去。后来这只手没有停下的意思,在胸膛处摸索了一会儿之后,又试探性地往志刚的腰下摸去了。志刚此刻正和衣而卧,那只手到了裆间之后,也不含糊,直接伸到裤子里,然后握住那东西一阵套弄。本来单志刚正在半睡半醒之间,被她这么一套弄,也就兴奋了起来。俗话说“酒是色媒人”,男人在喝完酒之后总是很亢奋,单志刚也是如此,加之那只手也着实会些手段,节奏力度掌握得恰到好处,真是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该轻的时候轻,该重的时候重。单志刚心里还纳闷呢,小兰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一套功夫,好像还从来没被她弄得这么舒服过。这样想着,那腰间的话儿也不争气,腾的一下就立了起来,硬邦邦的好像一根丈八蛇矛,恨不得立马冲锋陷阵一番。

这边女人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将整个身子都靠了过来,身体温软丰满,就像一团火一样,将单志刚的所有欲望都点燃了。单志刚也不客气,一翻身将那女人压在了身下,然后就要如此这般的云雨一番。但是不知怎么的,翻身上去之后单志刚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首先是女人**的手感不对,她的**分明比小兰的大很多,而且还很松软,明显有下垂的趋势。再有这女人哼唧的声音也和小兰不一样,小兰的呻吟是羞涩的,这个女人却是****的。单志刚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从那女人身上翻下来,睁大了眼睛四下观看,隐约发现屋子里的布局真的和家里不一样。惊吓之中,志刚的酒劲完全醒过来了,他回忆起到白天醉酒的情形,知道这可能是在王二迷糊家里,那么这个女人就应该是翠花了。果然,定睛仔细观察,看到王二迷糊正在炕梢,睡得跟死猪一样,显然也醉得不轻。单志刚正要穿鞋下地,想要一走了之,岂料这时翠花居然主动伸出手来拽他,而且拽得很用力。显然,翠花很期望能和单志刚发生点什么,那单志刚岂是轻薄孟浪之徒,使劲往外挣着,怎奈翠花就是不撒手。单志刚有些急了,压低嗓门怒喝了一声:“快给我放手!”翠花似乎受到了惊吓,十分不情愿地撒开了手,单志刚赶紧趁着这个机会下了地。此刻,正在炕梢呼呼大睡的王二迷糊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呼噜也不打了,吧唧了两下嘴巴,又翻身昏昏睡去。

单志刚是怀着一种屈辱的心情离开王二迷糊家的,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荒谬的事情,回想起刚刚和翠花发生的一幕,单志刚觉得既恶心又羞愧,心里不住地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志刚有点怨恨小兰,明明自己喝多了,为什么不将他弄回家去。

此时已近深夜,单志刚三步并两步走回了家里,家人早已熄灯熟睡。单志刚摸进屋去,没有急于脱衣服,而是坐在炕沿边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正在这时小兰醒了,她温柔地问:“你回来了啊,怎么不上炕睡,这么晚了还抽烟?”志刚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在王二迷糊家喝多了酒吧,怎么不把我搀回来。”小兰说:“知道,我去了,看你睡得那么香甜,本想搀你回来,翠花却说让你再多睡一会儿,醉着的时候叫醒你会很难受,我也觉得有道理,就没有再叫你。”单志刚听了,忽然觉得很恼火。他恨透了这个叫翠花的女人,心想老天怎么会让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存在世上。

小兰看到志刚半天没说话,心里很纳闷,就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志刚见小兰这样问他,支支吾吾地打岔说:“没啥事,只是今天大龙这孩子又去二迷糊家吃猪肉了,我把他骂了,他也太不听话了,要是吃了好猪肉也可以,偏偏王二迷糊家杀的是豆猪,我都没吃几口,光顾着喝酒了。”小兰说:“嗯,这事情我知道,大龙哭着跑回来,如今二哥二嫂都不在了,你也不能对孩子太刻薄。”志刚说:“我怎么刻薄了,对他都没有对安然管得严,另外明天我还要说他,屯子里那么多小孩不去玩,偏偏要跟李强的女儿丽颖玩,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懂事。”小兰说:“孩子毕竟还小,大人间的恩怨他还不明白,等长大了就好了,到时候你想让他们在一起玩,都不可能。”志刚说:“嗯,反正不管怎样,都要对大龙和二龙严加管教,如果太娇惯了,反倒是害了他们。”

志刚一边说着,一边脱鞋,当他脱到衣服的时候,仿佛闻到了翠花身上那股讨厌的油烟味,一阵恶心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志刚赶紧将那衣服扔在了一边,钻进被窝后他没有碰小兰,而是瞪大了眼睛想事情。他十分后悔去王二迷糊家吃猪肉,如今这一件难堪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从生命中抹掉了!

有了这一次意外事件之后,单志刚是处处对翠花赔着小心,生怕弄不好她又干出怎样的荒唐事来。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单志刚也尽量避免与翠花正面接触,不给她**献媚的机会。

再说这翠花,刚开始时还真摸不准单志刚是怎样的态度,那晚单志刚醉酒后,有意将他留在了家里。等王二迷糊像死猪一样睡去后,她就开始盘算自己的计划。原本她是睡在离志刚稍远的炕梢,但是眼望着志刚在炕头睡得呼呼正香,那英俊的面孔、健美的身躯就在眼前,她的心头就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感觉痒痒的。翠花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自从李福死后,已经好久没有一次高质量的**了,那王二迷糊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丝毫也不提气。翠花也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女人,也希望被英俊健壮的男人压在身下,渴望那种水乳交融的**时刻。这样想着,翠花心中的欲火就越发难耐,忍不住向志刚的身边靠去。

离志刚的身体越来越近了,翠花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志刚的呼吸和心跳,这个健壮的男人就在身边,她拿眼仔细地瞧他,真是越瞧越上眼,越看越爱看。她开始在脑海里想象和他一起云雨的样子,竟有一种情不能自禁的感觉。尽管翠花骨子里有****的成分,但她毕竟还是有理智的,她也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最终还是禁不住情欲的**,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试探着碰了碰单志刚,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大着胆子在他的胸膛处摸索起来。志刚在迷迷糊糊中明显感觉到有人在摸他,但以为是在自己家里,也就没有太在意。这无形中给了翠花一种鼓励,她以为志刚默许了她的行为,所以更加放浪起来,干脆将那荒唐行为继续了下去……正当翠花渴望着最关键的一刻即将到来时,却没想到志刚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从她的身上弹跳起来,纵身跃到地下,穿起鞋就要走。此刻,就如同大冷的天正烤着通红的炭火盆,刚有个热乎劲,没想到头上又被泼了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翠花怎能轻易让志刚走掉,也顾不得廉耻了,拽着志刚的衣角就是不撒手,那种对**的渴求已经让她丧失了理智。没想到志刚此刻早已醒了酒,丝毫也没给她留情面,拉下脸来厉声呵斥她松手。无奈之下,翠花只得松开手来,任凭志刚扬长而去。

志刚走后,翠花感到既羞臊又无奈,没想到到嘴的肥肉却又让它飞了。她想睡又睡不着,脑海中回忆起刚才的一幕,辗转难眠,看了看躺在炕梢熟睡的王二迷糊,忍不住一声长叹,王二迷糊那窝窝囊囊的样子实在让她提不起一点兴趣来,翠花再次仰躺在炕上,心想为什么单志刚会在最后关头站起身走了,难道他是良心发现?可如果他对她一点心思都没有的话,又怎么会趴到她的身上还摸了她?如此看来,他也是对她动了心思的。这样想着,翠花的心里又有了一点安慰。她琢磨着,不管怎样一定要创造机会将单志刚勾引到手,如果这辈子跟了这样优秀的男人,即便是死也值了。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翠花自从对单志刚有意后,处处留心与他接触的机会,煞费心机地盘算着将他勾上手。单志刚虽然对翠花早有防备,但同在一个生产队哪有不照面的时候。

这一日,单志刚听说生产队的苞米篓子塌了,特意去生产队的场院转了一圈,他想看看那掉下来的苞米都收拾好了没有。等他走到场院时,看到正有一群妇女嘻嘻哈哈地边干活边说话,这里面就有翠花一个。

单志刚佯装不见,背着手在那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妇女说道:“我说队长啊,你弄我们一群老娘儿们在这上篓子,苞米这么沉我们都拎不动筐,怎么不派两个老爷们儿来,再说男女搭配干活也不累啊。”这农村时兴闹几句笑话,所以志刚也没在意,解释说:“男人们儿都刨粪去了,实在抽不出人,再说就这点活儿,你们几个一会儿也就忙完了。”嘴上说着,抬眼望去,见那拎筐的女人确实很吃力,那粗长的苞米棒子装满筐后,足有数十斤重,如果没有好的臂力,是举不过头顶的。单志刚动了恻隐之心,他挽了挽袖子,想要亲自上阵,帮几个妇女拎拎筐。

几个女人看单志刚也加入进来,劲头马上就来了,唧唧喳喳的像一群家雀,一边干活一边和志刚打趣。这一个说:“志刚队长啊,你年纪轻轻咋就不知道心疼我们女人呢,以后再指派活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们派些轻巧的啊?”那一个说:“就是啊,如果你给我们派些轻巧的活,这里面有这么多嫂子随便你挑,你要是相中了哪一个跟你都行。”说完之后,大伙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