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先用脑子想想好不好?如果我想要给杜晓梅钱,还用直接送到信用社去吗?你想想,那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到有什么好处?我要是想给的话,完全可以偷偷摸摸地给她就是。我可以发誓,那钱真的是还银行的贷款,是我帮朋友赵海借的,而我是用工资折抵押的,如果到期还不上就要扣我的工资。”接着,我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周凌说了一遍。
周凌的哭声渐渐的小了,她将信将疑地问:“那真是你还别人的贷款,而不是你给杜晓梅的钱?”我说:“嗯,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有半句谎言,我出门就让车轧死!”为了能够证明我的清白,我尽量将那毒誓发得狠些。
周凌说:“那你不管不就得了,让杜晓梅自己去处理呗,你还不是念着旧情,想要替她分担难处?”周凌说到这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解释道:“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这事情我必须得管。你想想啊,首先这事情是因我而起,赵海是我的朋友,杜晓梅才答应帮赵海贷款的,如果没有我,杜晓梅绝对不会帮他。话又说回来,假如这事儿发生在你身上,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我顾磊不是那种人。”
“那你这么做是不是也太傻了点儿?别人欠的债要你去还,你自己没钱还要四处去借,天下就没有见过你这么傻的男人!”周凌边哭边跟我哭诉道,“别的女人跟了男人都能有大把的钞票花着,好车开着,好房子住着,可我倒好,跟着你非但没花着一分钱,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要不还能咋办?事已至此,我也没想到赵海会跑路啊。妈的,这小子这次可是把我给害惨了。”说这话的同时,我也陷入了无限的愁苦之中。
周凌越哭越伤心,越哭越绝望,我本想上前安慰她几句,告诉她也别太伤心,我顾磊不是一条窝囊汉子,迟早都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但我想想还是算了,在如此困难的时期,有些话不要说得过早也好,这对周凌也是个绝好的考验。我要考验她能不能跟我受得了清贫的日子,看她图的我什么,究竟是图我这个人,还是图我的钱。
见周凌哭够了,我忍不住问她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给杜晓梅送钱的?”没想到周凌白了我一眼,回答道:“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傻啊,你偷偷地这一个电话那一个电话地借钱我还能不知道?我告诉你顾磊,从今往后你别指望任何一件事能瞒过我,总之,我要是知道你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我,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我听了这话,只觉得背后嗖嗖直冒凉气,心想摊上周凌这样一个心思细密的女人,以后肯定比跟杜晓梅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好过,这算不算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惩罚呢?
贷款的事情终于平息了下来。周凌私底下找信用社的朋友核实了事情的真相,证明那10万块钱确实是还贷款,事情这才告了一段落。但经过这件事,我明显感觉到周凌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漠了,而且,周凌还会时不时地将还贷的旧账翻出来,说既然你能跟朋友都这么讲义气,为什么不能对我也这样?你给我弄钱去,不能弄10万,哪怕弄5万也行啊。我说:“我上哪儿给你弄去,这都欠了人家不少钱,难道你还让我欠更多外债啊?”周凌说:“我不管,怎么弄是你的事儿,要不我的心里不平衡,凭什么他们都能从你那儿得到那么多好处,我却啥都没得到。”周凌的话让我顿时语塞。我现在绝对不是给周凌物质回报的时候,因为我现在几乎一无所有。
在我还贷之后,周凌跟我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少,我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倒是杜晓梅抽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询问那天的情况,问是不是周凌找我麻烦了。我说:“你不要管她,她就是那个样子,随她去闹吧,懒得理她。”杜晓梅说:“你要是实在应付不了,就把那10万块钱先拿回去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原来还有一些存款,可以拿来救急。”我说:“还是算了,那钱还是留着将来给乐乐读书用吧,再怎么着也不能动那钱。”杜晓梅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你多保重,别闹出更大的事情来。”我说:“知道了!”
不管杜晓梅只是客套,还是真心关心我,都足以让我感动,尤其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恰恰需要这种来自心灵的问候和关怀。
9
我现在已经步入了人生中最艰难的阶段,虽不是家破人亡,但已妻离子散。更要命的是,事业不见任何进展,物质生活也深受影响,而且我还欠下了数万元的外债。我现在的日子压抑、混乱、焦灼、惶惑,乃至没有一点安全感。有时候,我会没来由地烦躁起来,坐立不安,诚惶诚恐,真想找个无人的山岗,大声地吼上几声。
实在压抑得受不了,我就只好约朋友出来喝酒解闷。现在能够信任的朋友不多了,赵海早已跑路,只剩下许玉峰和陆中文两个人。而许玉峰又比较忙,就只有陆中文值得信任,是一个比较好的倾诉对象。我就给陆中文打电话,我说哥们儿你方便出来吗,我想跟你说说话。陆中文知道我离婚、事业受挫、又替赵海还贷等一系列事情,猜到我心情不好,就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两个人也不去高档的地方,就在路边的大排档,伴着微风,吃点烧烤,喝点啤酒,说点心里话。
陆中文和我打小一起长大,所以我们说起话来也无拘无束。
我问陆中文:“你怎么看待婚姻?”陆中文喝了一口酒,苦笑了一下说:“就那么回事儿吧,我认为婚姻就是两个人搭伙儿过日子,无所谓好坏,互相将就呗。”陆中文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无奈。我猜想可能他和李丽的婚姻质量也不高,所以他才会有如此感悟。
我问:“听你这话,好像你对现状很不知足?”
陆中文看了我一眼,答道:“还行吧,我现在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是能让我过一辈子这样衣食无忧的日子,我倒也知足。”
我对陆中文的回答很是惊讶,心想就他这样的生活状态他还知足,先不说李丽给他戴绿帽子,就是他的工作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好。联想到高中毕业那会儿,班主任老师每天都跟我们一起扑在繁重的教学任务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哪有什么乐趣可言?
我问陆中文:“那你说,人这一生的价值和意义究竟是什么?你又认为什么事情能让你最快乐?”
陆中文想了半天,说出了让我更加吃惊的话:“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应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能干那些缺德的事情。当然了,对于我来说,最快乐的事情是我的学生考上清华或者北大!”
人生一世,生活方式千姿百态,每个人的追求和爱好也不尽相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陆中文看我有些怀疑他的话,还故意强调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别以为我在唱高调,看到那些孩子有出息,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你没有当过老师,这种心情你是体会不着的。”
我问:“难道你真的就那么愿意当老师?”
陆中文说:“也不是愿意当老师,其实这行很累,但我不干这个又能干什么呢?不像你顾磊能说会道,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我不一样,性格耿直,不会拐弯抹角,让我说两句奉承话我都脸红,最不擅长的就是你们官场那一套东西。所以啊,我宁可当老师也不会从政,要不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陆中文,他确实是老实憨厚的一个人,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衣着打扮,无一不透露着一种质朴和本分。
我看着陆中文朴实的样子,忽然想象他这样的男人会不会有婚外情,于是忍不住好奇,我问了一句:“对了,问你一个问题,你出轨过没有?”怕陆中文不跟我说实话,我还特意强调了一句:“你放心,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跟我说实话,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陆中文像看动物似的上下看了看我,忽然就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问道:“你笑什么啊?”陆中文说:“你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那么花心呢!”
我狐疑地问:“你真没有?”
陆中文停止了笑容,认真地回答道:“真没有。”然后怕我不信,还特意强调说:“不是不想,是没有那样的机会。”
我问:“如果有那样的机会呢?”
陆中文想了想说:“那也不会,一是不敢,二是怕毁了家庭。”
我听了陆中文的回答,半天没有说话,从他的表情上看,他应该说的是真心话。现在的社会,像陆中文这样的男人,应该算是好男人了吧。陆中文看我半天没有说话,突然反问了我一句:“婚外情就真的那么有意思?”
我被他问得一愣,想了想回答道:“开始的时候很有意思的,但是发展到后来就没意思了,甚至可能还会让人很心烦。”说完,我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陆中文笑笑,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所以啊,做人还是要规矩一点好,千万不要干那些违反原则的事情。俗话说得好,‘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我完全同意陆中文的说法。以前一直觉得男人**就好比猫儿吃腥,该享受的时候不妨享受一下,如果能够得手就是一种意外的收获。现在才明白,原来那是在刀尖上舞蹈啊,搞不好会让自己深受其害,甚至生不如死。
我看了看陆中文,把另外一个问题压在了肚子里,那就是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老婆出轨了会怎样?但后来想想还是没问出口。这个世界有些事情还是难得糊涂为好,即便是被戴了绿帽子,如果自己不知道,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和陆中文的这顿酒喝得很痛快,不但交换了对人生事业的一些看法,还深入地探讨了婚姻家庭问题,让我从另一个角度对人生和人性有了深刻的认识。陆中文就像我的一面镜子,他的质朴和简单反衬出了我的花心和复杂,我从他的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我们正准备回去的时候,陆中文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李丽打来的。李丽问:“你在哪儿呢?”陆中文说:“我跟顾磊在一起,在凯旋路大排档喝酒呢。”李丽一听跟我在一起,非要过来不可。陆中文也惯着她,说:“那你过来吧,快点打车来,我们都要吃完了。”
我本来是不想让李丽过来的,因为我很烦她,但陆中文也不知道是惧怕她还是怎的,似乎并不介意我们在一起。
不一会儿李丽就浓妆艳抹地打车过来了,当她扭腰晃腚地走下车的时候,我远远地望着她,心想,这月下老人可真是奇怪,居然乱搭鹊桥、乱牵红线,连陆中文和李丽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都能扯到一起去。
李丽看到我之后,热情地打招呼道:“顾磊,好些日子没见你,这些日子忙活啥呢?”我说:“没啥事儿,还不是单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听说你离婚了?为啥啊,是不是在外面乱搞被杜晓梅发现了?难得杜晓梅对你那么好,你也舍得离开她?”李丽一边说着,一边在我背后捶了一拳,“你们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完后,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有些尴尬,冲着陆中文苦笑了一下。陆中文瞪了李丽一眼,说道:“你没看到顾磊心情不好吗,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丽快言快语地回答道:“离婚就离婚呗,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这年头流行离婚,说不准哪天我也离婚了呢,你别指望我会跟你过一辈子。”李丽的一席话说得陆中文直眨巴眼睛,她却像没事人一样,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我道:“对了顾磊,上次跟你说的你们单位保险的事情,还能帮我做不?我可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我不愿意跟李丽在一起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三句话不到就会动员我买她的产品,简直跟走火入魔一样。
我说:“这样吧,你明天带着合同和证件过去,我帮你做些就是了,再不做都禁不住你整天唠叨我。”李丽听了哈哈大笑,爽快地启开一瓶啤酒给我倒上,招呼陆中文道:“老公,今天咱们请客啊,顾磊可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10
第二天,李丽如约来到我的单位。她经过走廊时留下了一股子刺鼻的香气,久久没有散去。李丽坐在我的办公室里,谈笑风声,整个楼层都能听到。
我跟来我办公室办事的同事介绍说:“这是保险公司的李经理,今天屈尊大驾,主动上门来为我们服务。”听我这么一介绍,同事们就对李丽另眼相看起来。李丽穿着职业装,见着谁都比较热情,单从第一印象看,还真搞不清她是何许人物。当然,我没有跟同事特意强调我俩的关系。我多了一个心眼儿,毕竟,如今真要给她联系业务了,不能让人们知道她是我同学的老婆,免得被大家落下话柄,说我假公济私。
后来,我把单位但凡有保险的业务,几乎都给了李丽做,不但如此,我还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帮李丽从别的单位联系了一些业务,李丽对此感激不尽。我粗略统计了一下,她大概从我手里直接或者间接地赚了大概有几万块的业务提成。李丽背地里跟我说:“要不我给你一些好处吧,多少是个意思,省得你说我不仗义。”我说:“拉倒吧,谁要你的好处,肯帮你是因为你是中文的老婆,又不是外人,如果为了好处就不帮你了。”听我这么说,李丽抛过来一个媚眼暗示道:“可怎么也不能白帮忙啊,好处是一定要给的,要不这样,我以后多请你吃几次饭总该可以吧?”我说:“吃饭可以,肯定没有问题,正好家里没人愿意做呢。”
后来,一般有饭局的时候,李丽都会叫上我,但我坚持一个原则,就是她单独请我,我肯定不会去,只有陆中文在场的时候我才去。那段时间也属于特殊时期,由于情绪特别低落,我也不愿意憋在家里,偶尔参加一些聚会能够让我暂时忘记心中的烦恼,很好地调整自己。当然,我偶尔带上周凌一起参加这样的场合。一来二去,周凌跟李丽也渐渐熟识了起来。
李丽跟周凌第一次见面后偷偷地跟我说:“行啊顾磊,泡了这么一个标致的美人,长得确实比杜晓梅漂亮。告诉我,你是使了什么手段弄到手的?”
我故意显摆说:“啥手段也没使啊,你以为我会追她啊?那你可错了,其实是她追的我。”李丽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把脸转向周凌,也不怕我下不来台,当面揭露我道:“妹子,顾磊说是你追的他,有这回事儿啊?”周凌听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对李丽说道:“他的话你也能信,你看看他那样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还比我老,我会追他吗?说那话也不嫌害臊!”
我听了,脸立刻红了起来,心想这李丽也真够缺德的了,不过是句玩笑话,她就当着周凌的面质问我,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回家后周凌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不过这李丽搞关系倒是有一套,只一会儿的功夫,就跟周凌打成了一片。两个女人时不时地窃窃私语,偶尔还会发出诡异的笑声。我和陆中文也懒得理她们,只是在一边悠闲地喝酒聊天,时间就这样被我们一点点地打发掉。
当然,过后我也问过周凌对李丽的印象如何,没想到周凌回答得倒干脆:“不怎么样,我觉得她不是个什么好货,你以后少跟她接触,我担心再这样接触下去,指不定哪天你俩会搞到一起去。”我正色说道:“你可别乱说,再怎么着我也不会碰朋友的女人。”周凌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儿?朋友怎么了,现在还有多少男人讲朋友义气,欲望来了别说朋友的老婆,就是亲兄弟媳妇都照样上。”我说:“你放心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再说了,我烦她烦得要死,就是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女人,我也不会碰她的。”周凌说:“少跟我承诺些没用的,话不要说得太早,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谁知道你会怎么样。”
倒霉的是,没过多久,一场误会几乎真就差点让我变成了周凌说的那种人。
这天晚上,李丽在外面鬼混回来,由于喝多了酒,回到家里就和衣睡着了。陆中文在帮她整理衣物时,无意中从她的皮包里翻出了一盒保险套,更要命的是那盒保险套居然有一个已经用过了,而陆中文和李丽在一起时是从来不用保险套的。一时间,陆中文恼羞成怒,不容分说,一把就将熟睡中的李丽从**拽下来,甩手就是一个嘴巴。别看陆中文平时是一个老实人,对李丽是言听计从,但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他还是有一点男人气的。
陆中文质问道:“你他妈的跟谁乱搞了,这保险套是跟谁用的?快说!”
李丽正在迷迷糊糊中,被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顿时酒醒了一大半。她睁眼一看,丈夫陆中文正手拿着保险套质问她,心中暗叫不好,后悔自己喝多了酒,忘记处理包内的“作案工具”。李丽赶紧转动脑筋,解释说那是别人的,跟她没有关系。陆中文哪里相信,反手就又给了李丽一个响亮的耳光,嘴里骂道:“你还想骗我?早就怀疑你在外面乱搞,整天浓妆艳抹的,一看就不是干什么正经事儿,今天被我抓到证据了居然还想抵赖?再不认账我就打死你,说!那男人到底是谁?”陆中文一边质问着,一边扬起巴掌朝李丽的头脸处打去,打得李丽嗷嗷直叫。陆中文平时温文尔雅,但发起火来却如一头暴怒的雄狮,李丽还是怕他的。李丽看陆中文的整张脸都是扭曲的,眼睛红红的,仿佛要杀人的样子,便知道再抵赖下去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只得跪在地上搂着陆中文的大腿,哭着苦苦哀求道:“老公,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陆中文终于从妻子的口中证实了一切,那种发自心底的绝望与伤心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他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昏厥过去。
陆中文调整了一下情绪,定了定神,一把揪住李丽的衣领,将她拎起来老高,愤怒地问道:“你告诉我,那人是谁?老子要宰了他!”李丽哪敢说出那人的名字来,她了解陆中文的脾气禀性,知道在这个时候,他真要发起火来,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所以,任凭陆中文怎么逼问,李丽就是不说那个男人是谁。陆中文再次恼羞成怒,抡起巴掌劈头盖脸地将李丽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李丽挨不过陆中文的暴打,万般无奈之中,只得说出了这样的话:“你别打了,我跟的是顾磊!”也不知道李丽是出于什么居心,她竟然说出了我的名字,这让陆中文听了惊讶万分。他停止了自己的拳脚,傻愣愣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李丽点点头:“嗯,是真的。”陆中文简直不敢相信,平时跟他一直称兄道弟的好朋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像受到了电击一样站在那里,然后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到了沙发上,脸上显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李丽之所以把这屎盆子扣到了我的头上,就因为我是陆中文最好的朋友,她知道陆中文不会把我怎样,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定只有我能让陆中文冷静下来,否则,难保陆中文不会干出杀人放火的傻事来。事实证明,李丽的办法是有效的,陆中文听说李丽跟的是我后,既不打她,也不骂她了,而是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11
这天早上,我还在朦朦胧胧的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接起来是李丽的声音,她在电话中急促地说:“顾磊,一会儿中文找你的时候,你可千万要帮我一个忙,你就说咱俩的关系一直很好,拜托你了啊!”
由于刚刚睡醒的缘故,迷迷糊糊中,我对李丽的话还不明就里,便问:“什么?你说的什么?”
“嗯,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要不我就死定了。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你要好好地劝劝中文,千万不要让他做傻事。”李丽的口气近乎变成了哀求。
我越听越糊涂,睡意全无,干脆坐了起来。正想问个究竟,却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李丽听到了这边有动静,立即就把电话挂了。我赶紧下床去开门,旁边周凌睡眼惺忪地问我道:“谁啊,大清早的,出什么事儿了?”我回答道:“不知道,可能是李丽和中文吵架了,李丽说中文可能会来咱们家。”
我披着睡衣来到客厅,趴着房门的猫眼往外一看,果然是陆中文,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我打开门,没事儿人似的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这大清早的,咋的了?刚才李丽还给我打电话呢,只说了半截话,我也没听清楚。”
陆中文黑着脸,不说话,凶巴巴地推了我一下,径直走了进来。我对陆中文的表现感到很奇怪,开玩笑道:“你咋了这是,谁惹你了,好像挖了你家祖坟一样?”
我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立即点燃了陆中文心中的怒火,他一下子揪住了我的睡衣领子,挥手就给了我一拳,咬着牙骂我道:“你这孙子,居然还跟我装,我他妈的一直拿你当兄弟,你却连我的女人都搞,你他妈还是个人吗?”这一拳打得比较突然,正中我的腮帮子上,我被打了一个趔趄,脸部火燎燎地疼。
我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想到李丽刚才的电话,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我一把将陆中文推坐在了沙发上,大吼道:“你他妈的吃差药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谁搞你女人了,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中文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还不承认,是李丽亲口跟我说的还能有假?保险套我都看到了。顾磊啊顾磊,我没想到一心拿你当朋友,你却能做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情来,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我的心里直犯嘀咕,问陆中文道:“是李丽亲口对你说的?说我和她有不正当的关系?”
陆中文说:“是啊,不信你可以问问她!”
说完之后,陆中文还想动手,我说:“你等下,别他妈的跟个傻X一样,你被人利用了知道不?等查明白了你再打。”
我操起电话,给李丽拨了过去。好在响了两声后,李丽接起了电话。没等我说话,李丽就在电话那边焦急地问我道:“怎么样顾磊,中文到你那儿去没?你怎么跟他说的啊?”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质问道:“是你跟中文说咱俩有不正当关系吗?你神经病啊,谁跟你有不正当的关系了?我怎么你了?你这不是诬陷好人吗,你必须把这事儿给我说清楚,你要是说不清楚,我跟你没完……”我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的不满统统地发泄了出来。李丽见大事不妙,没等我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了,等我再打过去时,她已经关机了。
我无奈地转过身,对陆中文说道:“中文,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和李丽没有什么,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不是那样的人。李丽已经关机了,回头你可以和她证实一下。”
陆中文直勾勾地瞪着我,显然他还不完全相信我的话。
我继续解释道:“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或许李丽是喜欢我,但是我真的和她没有什么,我也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她拉了一些保险而已。”
陆中文伤心地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再解释有什么用呢?那保险套都被我发现了,都用了一个了。好了,从今往后咱俩的兄弟情义到此为止。”说完,陆中文站起来,转身要走。我一把拽住了他,说:“你等一下,你说保险套都被你发现了?”陆中文说:“是啊,就在李丽的包里,她说跟你用的。”这话一出,我是彻底被激怒了,没想到李丽这个烂货居然这么卑鄙,分明是自己跟别人乱搞,搞出事来却要拿我来抵罪。
我说:“中文你必须听我把话说完,李丽可能是喜欢我,但她是你的妻子,我不可能有什么想法。而且,我向你保证,自从认识她那天起,我跟她就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至于保险套的事情,我敢保证她是骗你的,肯定是别人跟她干的,然后拿我来当替罪羊,因为她知道咱俩的关系最好,你不会把我怎样。”
陆中文低着头,认真地思索着。
我继续说:“中文,请你相信我,咱俩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不会骗你。如果真是我做的,那么我现在就会承认,我顾磊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可能你还不知道你媳妇是怎样一种人,既然今天事情赶到这儿了,我就都跟你说了吧。”
于是,我就把上次李丽喝多了酒,怎么趴在我怀里,又怎么当着他的面勾引我,又怎么最后被我送回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陆中文说了一遍。而且我也对她的人品以及在外面听到的关于她的一些绯闻,都客观地对陆中文进行了陈述。
陆中文再次暴怒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是这样一种女人。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婊子,看我不杀了她。”我再次牢牢地将陆中文拽住,劝他道:“你不要冲动好不好?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为她要死要活的,即便是你杀了她,或者是杀了那个奸夫,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还不是得受到法律的制裁?到时候孩子怎么办?你仔细想想,为了她毁了自己的一切,不值得啊。”
陆中文听完我的话,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呜呜痛哭起来。哭声低沉压抑,充分地暴露出一个男人的屈辱和无奈。我在旁边听了,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自己的好朋友居然受到了这样的委屈,并且还把屎盆子扣在了我的头上。
我拍了拍陆中文的肩膀,安慰道:“行了兄弟,别哭了,这个世界上好女人多的是,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行也像我一样离婚算了,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比她更年轻漂亮的。这年头就要看开点儿,谁会对谁忠贞不渝?保不准绿帽子都被戴得高高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你还算幸运,终于发现了她的丑事,既然发现了就趁早离开她。这是好事情啊,你想想,要是发现不了,戴了一辈子绿帽子那才叫一个憋屈……”
也许是我的安慰起了作用,陆中文终于不哭了,他用一双大手把鼻涕眼泪擦了一把,跟我说道:“行了顾磊,这次是我错怪了你,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个婊子是在利用你的,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挨了一拳。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为她做傻事的,你说得对,不值得。其实对她我也早就有思想准备的,就知道她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我点点头,很高兴陆中文终于能够看开了。
陆中文站起身来,跟我告别道:“我先走了,回去之后就跟她离婚,我不能再让这个婊子继续耍我了。如果将来找不到更好的,我就情愿领着孩子自己过。”
我说:“嗯,想开就好。人这一辈子,你不能指望别人对你忠心耿耿,现在的人都实际了,还不都在向钱、权看齐,重要的是我们活好自己就行。”
送走了陆中文,我这才感觉腮帮子被陆中文那一拳打得还真是不轻,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忍不住揉了揉,心想这陆中文别看长得瘦小,发起火来还真是不得了。正想着,一抬头猛然瞧见周凌正站在卧室门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问:“你看什么?”
周凌说:“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干了什么丑事儿不知道?”
显然周凌已经完全听到了客厅中所说的一切。
我本来被陆中文打了一拳就心情不顺,现在又被周凌这样一问,心中更是燃起了怒火:“我干什么丑事了?你把话说清楚。”
周凌哼哼冷笑道:“勾引朋友的老婆,还被人找上门来,挨了一拳,难道这不是真的?”
我说:“我已经解释过了,那都是误会。”
周凌说:“误会?是误会李丽会自己承认?顾磊,你别以为我像陆中文那么好骗,我早就看出你们的关系不正常了,指不定你们都在一起搞过多少次了。”
我被周凌的一番话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不要无中生有好不好,我已经说过了,这辈子打死我都不会跟朋友的老婆乱搞。”
周凌说:“我是无中生有吗?拜托,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说我无中生有?难道你真当我是傻子啊!”
周凌的嘴皮子不是一般的厉害,她每次吵架都能抓住要害,往往一番话就能噎得我无话可说。
“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好吧,你说我跟她有关系就有关系了,随便你怎么想吧,懒得跟你解释。”说完,我穿上了衣服,早饭都没吃,直接摔上门上班走了。
事后,我还是给陆中文打了电话,详细打听了事情的进展情况。他说自那天之后,李丽这些日子都没有回家,踪影全无,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而且,他能够从李丽的表现中看得出来,她确实是跟了别人无疑。陆中文说:“至于她跟的是谁,我也不想调查了,这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我能够从电话中听得出,陆中文的火气似乎小了很多,可能这些日子李丽不在,也让他冷静了不少。
我说:“那你决定离婚了吗?你可要想好,离婚其实也并不见得是最明智的选择。实话跟你说,我离婚后现在过得并不快乐。”陆中文听我这样一说,沉默了半天,才回答道:“是的,别的我倒不担心,最担心的是孩子,孩子这么小,我不想让他过早地就失去母爱……唉!”陆中文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这次事件没有对我和陆中文的友谊造成影响,却严重影响了我和周凌的感情。尽管我多次跟她解释我和李丽没有什么,但是周凌就是不信,她认定了我和李丽的关系暧昧,并且还说是我亲口说的。我说:“我说什么了?”周凌说:“是你亲口说李丽对你有意思的,还说有一次李丽喝醉了,趴在你的怀里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那天在房间里都听到了。”
在周凌看来,不管两个人有没有性关系,一个女人趴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哭就是不正常,就算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那种意思,仅仅是这个女人自作多情、一厢情愿,那也是暧昧的表现。
我对此无话可说。别人怎么对我那是别人的事情,我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就问心无愧。
我和周凌的分歧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