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贺走后,几个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啊,就行他打麻将,咱们打麻将就不行了?”另外一个人说:“人家打麻将那叫沟通交流,咱们则不一样了,咱们这叫不务正业。”又有人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按说他打的比咱们大多了,咱这叫娱乐,他那叫赌博,真是没地儿说理去。”旁边又有人说:“算了吧,谁让人家是领导呢,咱就认了吧,以后不玩就是了。”几个人嘟嘟囔囔地只能自认倒霉。
事后,杜贺对这几个人做了严肃处理,给予他们通报批评,并在机关全体大会上作检讨。
这件事之后,机关里的作风明显改善,很少有人敢在上班时间打麻将了,即便没事大家也都坐在办公室里,机关干部们对杜贺是畏惧三分,生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杜贺虽然对机关干部要求严格,但是对自己要求却不那么严格。自从跟鲁强去境外赌博了一次之后,杜贺才知道那百八十万元钱对有钱人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一场赌局的输赢而已。尤其随着杜贺权力的加大,各种高档的场合去多了,见惯了那些有钱人动辄就是名车豪宅,杜贺的心里渐渐不能平衡。必须承认,人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的。
自从上次和鲁强去境外赌了一次之后,杜贺再打麻将就觉得没有什么兴趣了,那几万元钱的输赢对他来说似乎很不过瘾,境外那迷人的风光、舒适的温泉、妖艳的女人……时常浮现在杜贺的眼前,抓得他的心痒痒的,他很想再找机会去放松一下。
这天,恰好手头又有一个工程需要发包出去,杜贺就想到了鲁强,赶紧给他打电话让他到办公室来一趟。没到半个小时,鲁强就敲开了杜贺办公室的房门。杜贺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问他有个工程愿不愿意干。鲁强自然欣喜不已,说道:“咋不愿意干呢,杜哥你真是雪中送碳啊,最近正好手头的活不够干呢。”
杜贺直接把项目说明书甩给了他,说:“既然你想干的话,咱们就仔细研究一下,怎么才能把这个活儿搞到手。你先看下,这工程不小,一定会走招投标程序的。”鲁强翻了翻那项目说明书,心里开始没底,问道:“杜哥,这工程这么大,以我们公司的实力怕不行。”杜贺点着了一支烟,吐了一个烟圈说:“你咋这么笨呢,我找你来干什么的,不就是研究这事情吗,我还不知道你们不行啊?”鲁强凑上前去,用巴结的语气问杜贺道:“难道杜哥有什么好主意,怎么才能把这个工程搞到手?”杜贺看了他一眼,神秘地说:“搞到手还不容易,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办就行了。”说完趴在鲁强的耳边小声地耳语了一番。鲁强一听喜出望外,心怀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杜哥,您放心,这件事情如果做成了,我一定不让您白帮这个忙。”
杜贺点点头,布置完了之后,看似很随意地问道:“对了,最近有没有到境外去?”鲁强说:“最近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啊,我倒是想去。”说完之后,鲁强忽然意识到,可能杜贺有出去玩的意图,就反问道:“杜哥,您要是想出去玩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杜贺伸了伸懒腰道:“不瞒你说,我最近工作很累,正想着出去散散心,这周末你陪我一起出去吧!”鲁强说:“好啊,那就定在这个周末走。”
鲁强已经尝到了陪杜贺出去玩的甜头,他当然愿意奉陪。可是,人的运程是毕竟是有限的,一个人不可能总是走好运,这次鲁强和杜贺再去境外赌就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了,他们狂赌两天下来非但没赢到钱,反而输了足有200多万。当杜贺恋恋不舍地从赌桌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深刻意识到赌场是残酷的,这里面有很多职业赌徒,大概没有人会因为他是副局长而巴结他,更不会有人刻意给他放水。在这里,每个人的眼中只有钱,只要你的口袋鼓鼓的,那么你就会成为众人追捧的目标,如果你一下子变成了穷光蛋,那么没有人会再多看你一眼。
经过了赌场的大喜大悲,杜贺更加领略了人世的冷暖。回来的路上,杜贺闷闷不乐,虽然那200多万都是鲁强拿的,但是也让杜贺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鲁强见杜贺的心情不是很好,就安慰道:“没事的杜哥,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不了我们下次再翻本。”杜贺郁闷地说:“没想到这次手气这么背,押哪儿都输。”鲁强笑笑说:“算了,我们上次不是还赢了吗,就当我们上次白赢了,反正算总账我们也输不了多少。”杜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侧过头来问鲁强道:“你说他们赌场会不会出老千?”鲁强说:“应该不会,来这里赌钱的人很多,如果他们有什么欺诈行为,人们早都不来玩了。”杜贺道:“话也不能这样说,以后有机会还是去澳门玩吧,还是那里的赌场比较正规。”鲁强说:“好的,有机会一定去。”
其实这次输了200多万鲁强也心疼,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过鲁强还是很会安慰自己的,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杜贺也不是一个心里没数的人,这次输了他200万,没准下次帮他赚回来两千万也说不定呢。反正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拉拢他的心才行。但是鲁强的心里也很没底,通过这两次的赌局,鲁强发现杜贺其实是一个很敢下注的人,三五十万的连眼睛都不眨,照这样的玩法,有多少钱都能从他的手里输出去。鲁强也在心里打自己的算盘,希望杜贺不是一个无底洞,填来填去都填不满,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从境外赌博回来之后,杜贺没有食言,很快就进入了新工程招投标阶段,本来鲁强的公司是很不被看好的,无论是实力还是资质,在所有的投标单位中都不是最好的,但是鲁强的公司报出的价格却最低。照这个价格其他几家公司算了算,根本就赚不到什么钱,所以就纷纷退出了。于是在杜贺的主持下,鲁强的公司以接近成本价最终竞标成功,然后在施工的过程中,杜贺又以提高工程标准为由对工程追加了投资,这样鲁强就悄无声息地赚了一大笔。其他的公司知道后,后悔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还会有这么一手,猜到一定是有内幕在里面的,否则肯定不会有人冒着风险干赔本的买卖,但他们都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赚钱之后的鲁强心里乐得不得了,见到杜贺之后那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角,赔着笑脸说:“大哥,这次真的谢谢你,你的手段真高明,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这工程还能赚到钱。”鲁强冲杜贺竖起了大拇指。
杜贺小声嘱咐道:“你的嘴巴千万要严,这件事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鲁强连连点头应允道:“你就放心吧大哥,我鲁强不是那种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人,我的嘴巴严着呢,谁也甭想从我嘴里套走半点消息。”
随后,鲁强又给了杜贺一张银行卡,杜贺也没有客气。过后杜贺去银行查了一下,里面有50万元人民币。杜贺拿着那张卡发了半天的呆,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危险,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地走到了今天,很奇怪的是竟然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杜贺狠了狠心,心想也罢,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那么就一切听天由命吧。
与杜贺不同的是,李明博依然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考核、写汇报材料、下基层调研……这些几乎成了他每天的全部内容。除此之外,生活对他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多年来在组织部门工作,已经让李明博养成了一种生活习惯,那就是什么事情都要在心里掂量一下,看究竟有没有违反原则,在李明博的思想观念里,人活一世,一定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莫要为金钱名利所累,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好歹来这人世里活过一遭,不要让有限的生命里留下骂名,更不能自己死后让人们戳自己儿孙的脊梁骨。
当然,李明博有时心里也不能平衡,眼见着老同学杜贺职位一天天比自己升得快,赚的钱也一天天比自己多。对这样的人生他也质疑过,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人应该走正路,怎么也不能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否则很可能因为一时贪欲毁了自己。李明博坚信,虽然现在自己清贫了一些,但只要自己踏实肯干,组织上不会亏待他的,迟早都会有重用他的一天。
更加火上浇油的是,李明博父亲的病情加重了,现在进食都成了困难,只能靠一些流食维持生命。李明博深知父亲的生命已经处于弥留之际,那几日,李明博尽量陪在父亲身边,回想起自己并不幸福的童年,李明博觉得生活真是五味杂陈。他爱自己的家乡,爱父母亲人,但是他却痛恨赌博,痛恨所有丑陋腐朽的东西。他希望所有的人能在共同的规则下幸福地活着,不要干那些违背了法律和良心的事情。他希望这个世界多一些真善美,少一些假恶丑,李明博也愿意为这个美好的愿望而努力工作。
遗憾的是,李明博最终没能挽留住父亲的生命,父亲最终还是走了。
父亲临死前的那一刻,眼巴巴地望着李明博,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他微睁的双眼似乎在忏悔着什么,也似乎在嘱托着什么,或许他在忏悔自己不该在年轻时候走错了路,带给妻子儿女一生的磨难;或许他想嘱托的是,让李明博切莫像他一样一失足成千古恨,以免一生都不得解脱。但是他张了张嘴,竟什么都没有留下,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李明博似乎读懂了父亲,他用手轻轻地将父亲的双眼合上。李明博没有流泪,他在心里对父亲说:“爸,你放心地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休止的忏悔中,我会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有价值,活也要活得踏实,死也要死得其所。”
父亲去世后,李明博工作更加卖力,他坚定了一个信心,那就是只要自己努力工作,那么就一定会有所成就,组织上也不会亏待自己。别看当今社会上有一些不良风气,但是干部队伍的主流是好的,组织上在任免干部的时候,也会重用那些品德优良、脚踏实地的干部,绝不会让老实人吃亏。所以,李明博没有像杜贺那样沾染赌博等不良恶习,更不会去洗浴桑拿等娱乐场所消费。李明博每天只是围绕着家和单位来回转,他的脑子里除了工作就是家庭。也正因为这样,李明博得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的信任,尤其是组织部长王占国,很欣赏李明博的为人,他认为李明博党性意识强,自身品德高,讲原则和大局,是一名合格的组工干部,可以放到重要岗位进行锻炼。
也合该李明博有这样的机会,恰好市监察局副局长隋宝森出车祸去世了,这个岗位有了空缺,在组织部长王占国的极力举荐下,李明博顺利地通过常委会的表决,被任命为江城市监察局的副局长。
组织部长王占国找他谈话的那天,李明博就觉得耳根子发烧,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在王占国的办公桌前坐好后,王占国开门见山地说:“这次找你谈话是想征求你的意见,监察局副局长隋宝森出了车祸,这个岗位空了有半年多了,组织上想派你去任职,你的意见如何?”李明博迅速地在脑子里反应是怎么回事儿,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提拔后,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回答道:“谢谢组织的信任,我没什么意见,愿意服从组织上的分配。”王占国点了点头说道:“这次组织上派你去也是权衡了很久,考虑到你在组织部门工作时间比较长,原则性强,比较适合这个岗位,希望你能不辜负组织上的期望,创造性地开展工作,为我市的党风廉政建设工作作出贡献。”李明博说:“请领导放心,我一定踏实工作,不辜负组织上对我的期望。”
李明博说这话时,内心中充满了豪情。对于天上会掉下来的这个馅饼,李明博做梦都没有想到会砸到自己的头上,虽说监察局副局长并不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岗位,但是起码步入了实职副局级的行列,也算是人生的一个大跨越。
当一个人的工作得到认可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成就感是巨大的。李明博也暗下决心,这次到了新岗位后,一定要好好工作,一定要做到上对得起组织,下对得起群众,同时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李明博被提拔为监察局副局长的消息迅速地在朋友圈中传播开来,杜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由衷地替他高兴,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祝贺道:“老同学,听说你当监察局副局长了,恭喜啊!”
李明博说:“你的消息也真够快的,昨天常委会刚讨论完。”
杜贺说:“那是,你的一举一动都难逃我的法眼。”
李明博说:“是吗,那我以后可得防着你点儿了。”
杜贺哈哈大笑道:“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今晚咱们聚一下吧,我给你庆祝一下。”
李明博说:“不用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杜贺说:“这还不算大事啊,人生中这样的事情能有几回,好了,你不用客气了,又不是外人,我再找几个老同学,让大家替你高兴高兴。”
李明博推辞不过,只得应允道:“好吧,但咱事先说好了啊,聚会可以,但是酒一定要少喝啊。”
杜贺说:“OK,没有问题。”
晚上见面后,李明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上次借杜贺的十万元还给了他。杜贺说:“你着什么急呢,我又不缺钱花。”李明博说:“你拿着吧,如果我缺钱的时候再跟你借。如今父亲已经去世,这钱也暂时用不着了。”说到这里,李明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杜贺拍了拍李明博的肩膀,安慰道:“算了,人生难免一死,像他这样的病,早走一天也算解脱了,你也不要太难过。”
李明博点点头:“是啊,谁都难逃一死,早走了也是解脱。”
杜贺说:“咱们快走吧,我估计彭富贵他们早就等不及了,今晚咱们可要一醉方休啊。”
李明博说:“咱不是说好要少喝酒的吗?”
杜贺说:“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既然来了,就由不得你了……”
彭富贵见到李明博之后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我说老同学,我发现你和杜贺简直是神了啊,互相比着发展,他当处长你也当处长,他当局长你也当局长,照这样发展下去,将来一个是江城市的市委书记,一个是市长都说不定。”
杜贺说:“你别瞎说,我跟明博怎么能比,他可是大衙门口的领导,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职能局的局长,怎么能同日而语?”
李明博说:“你可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交通局的副局长可是一个肥差,多少个人眼巴巴地望着呢,要不咱俩换换?”
杜贺也哈哈笑了起来:“换就换,我巴不得进市委机关发展呢,将来也说不定真有机会当市长呢。”
彭富贵看两个人互相谦虚起来没完,就哈哈笑道:“得了,你们俩都别谦虚了,你们发展得好,我们这些老同学也替你们高兴,还指望着将来能借点什么光呢。快坐吧,今天咱是来喝酒的,可不是打官腔的。”由于还有其他几个老同学在场,杜贺和李明博也不好多说什么,谦让了几句之后,就落座了。
同学们在一起向来没有拘束,几杯酒下肚之后话自然就多了起来。大家的话题也比较宽泛,东扯西扯的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聊到了经济发展,从经济发展又聊到了社会环境,从社会环境又聊到了政治体制,最后居然关心起国家大事来。
彭富贵深有感触地说:“现在什么都不好干了,如果在官场上没有关系,那么处处都得碰壁。你们知道现在什么样的商人最赚钱吗?”彭富贵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家的胃口被他吊了起来,问道:“什么?”彭富贵回答道:“是官商呗,只要跟官员们搭上关系,就保准会赚钱。”彭富贵喝了一口酒,继续解释道:“你们想啊,官员们手里有权,对政策了解得比较透彻,比如征地拆迁,道路维修,企业重组,规划建设……哪一个环节不都是当官的说了算,只要脑子稍微活一点,那钞票就会大把地往口袋里钻。所以啊,和官员们合伙做生意,保证能稳赚不赔。”
李明博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那是官商勾结,是违反政策和法律的,会受到严厉处罚。”
彭富贵可能也是喝多了,所以说话也口无遮拦:“处罚谁啊,现在可是官官相护,换句话说,假如是我做生意,杜贺为我提供帮助,而你在纪检监察部门工作,你会来处罚我吗?你会来处罚杜贺吗?根本就不可能嘛!所以说啊,最要紧的就是抱成团儿,现在有钱不赚才是傻瓜呢,谁有本事谁就会发大财,这年头啊,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彭富贵说完之后,大家都没有说话,杜贺和李明博也是心中各有所想。
杜贺认为彭富贵说得很有道理,他在交通局这么多年,已经很清醒地看到了这一点,按说自己以前也很谨慎,可工作时间久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他发现一个人太正直了也不行,甚至会招至很多人的反感,莫不如随大流,起码还会混一个好人缘。另外有些钱该拿就得拿,不拿也没人领你情。
李明博却不这么想,他认为人这一辈子不能因为一时的贪欲而毁了自己,无论干什么,都要走正道,不要去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反正他不图什么大富大贵,一切都顺其自然,他所追求的只是六字箴言:健康,平安,快乐。不过李明博转而也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万一有一天真如彭富贵所说,自己的某个同学朋友违法乱纪了,他该怎么办?能坐视不管吗?
李明博不知道答案,反正他不希望有这么一天,另外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同学和朋友中会有这样的人。
这顿酒喝得很痛快,大家没有拘束,畅所欲言,说了很多心里话。
喝完酒之后,杜贺和李明博并没有分开,而是开着车子来到了江边,杜贺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两罐啤酒,扔给李明博一罐,自己启开了一罐。李明博说:“你的车子里还备着这好东西呢?”杜贺说:“嗯,心情不爽的时候我就开车来到这里,看着江水,喝着啤酒,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李明博往江中望去,果然夜幕下的江城美丽万分,江中倒映着两岸的楼群,那楼群中的灯光在江面的映射下粼光闪闪,如梦似幻。李明博知道江的下游就是自己的家乡,可惜如今父母已经双亡,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回去。现在他就如一叶浮萍,漂泊在这个城市,生根、发芽,最后安下了新家。李明博很是感慨人生真是瞬息万变,你很难预知下一刻还会发生什么,而自己又会走向人生的哪一步。
杜贺手拿着啤酒,问李明博道:“你觉得彭富贵说得有道理吗?”
“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晚上吃饭时他说的关于官商的那些话。”
“哦!”李明博简单地想了想,说:“其实他说的只是一种社会现象,并不能代表主流,我认为不管怎样,做人还是有些原则比较好,尤其像我们身在官场的,一定要把握好自己,否则一旦走错了路,丢掉了乌纱帽是小事,上对不起组织的培养,下对不起妻子儿女,就是对自己的良心也没法交待啊。”
李明博说这话时,杜贺的心紧了一下,他联想到自己的有些做法,竟感到良心上不能释怀。
李明博见杜贺没有吭声,就善意地提醒道:“杜贺,你的岗位很特殊,我知道平常巴结你的人有很多,但是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
杜贺回过头来,苦笑着回答道:“我知道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哪能轻易就忘了自己的党性原则,我又不差钱,想要收买我,哪有那么容易!”杜贺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没底的。
李明博听了杜贺的回答,感到很满意,他说:“嗯,我相信你,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咱俩在其他场合相见,这样一起在江边自由自在地喝啤酒多好。”
杜贺说:“哎,真的明博,你说假如有一天真的有人向你举报我有问题,你会怎么做?我是说假如啊,你可别当真!”怕李明博怀疑,杜贺还特意强调了一句。
李明博愣了一下,然后开玩笑道:“那我就把你移送到司法机关,把你抓起来,我可没你这样的朋友。”
虽然李明博是开玩笑,但杜贺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知道李明博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不会那么不讲朋友情义,但凡能帮忙周旋的,还是会尽力帮他周旋。但同时,杜贺又知道李明博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如果自己犯了大错误,你让他全部遮掩也是不可能的,他一定会坚持原则,秉公办理。
杜贺说:“那你就把我抓起来好了,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李明博是多么的大公无私,多么的行侠仗义,连朋友都不放过,哈哈!”
杜贺的最后两声笑得很勉强,因为他的心里充满了不安。他已经在罪恶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说句实在话,已经很难再回头。今晚跟李明博的对话,不过是让他对自己的罪恶行为有一点反思。
李明博对杜贺的这番话却没太往心里去,因为他相信杜贺不是那样的人,要说三千两千的礼金可能会收点,但是三万两万的大笔款项他不会贪,因为他自己也说过不差钱,李明博想象不出杜贺贪那么多钱会干什么。
杜贺原本不需要钱,现在当然需要钱了。以前他赌钱不玩大的,现在他赌钱,低于10万元的输赢都觉得没有意思;以前他没有女人,现在有了朱日娜,有了朱日娜之后越发感觉到了金钱的重要性,他不能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太寒酸,在适当的时候必须摆摆阔气,他需要有一处大房子用来金屋藏娇。杜贺很奇怪随着自己的职位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钱反而却越来越不够花了。后来想来想去他想明白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好上了两样东西:一个是色,一个是赌,尤其是后一样,没有钱是玩不转的。赌博这东西是很上瘾的,一旦沉迷其中,往往都不能自拔。杜贺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好,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杜贺原本是不想再出去玩的,自从上次输了200多万之后,自己也有些后怕,但是想想又不甘心,于是窜罗鲁强又去了第三次。可是令人遗憾的是,这次他们依旧没有赢到钱,反倒又输了100多万。回来的路上,杜贺再次提到了赌场可能有诈的问题,鲁强说:“也有这个可能,现在干这个行业的,都有黑社会背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只是我们看不透罢了。”杜贺也说:“嗯,下次咱们不来这里玩了,换个地方,去澳门吧,那里的赌场比较正规,肯定相对公平一些。”鲁强说:“好的,那这么定了,下次咱们去澳门。”
正因为有了赌博这层关系,杜贺和鲁强的关系越来越紧密了,这一点胡斌当然能够觉察到,尤其是上次在杜贺的帮助下,鲁强承包了一个大工程,看得胡斌都眼红。所以,胡斌决定不能放弃了这个机会,还得想尽办法和杜贺拉近关系才行。
这天,杜贺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杜贺抬头看时,却是胡斌推门走了进来。
杜贺问:“你怎么来了?”
胡斌笑着说:“想你了呗,正好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
杜贺站起来要给他倒茶。胡斌说:“不用了,我不渴。”
杜贺又重新坐了下来,扔给胡斌一支中华烟,胡斌接住了,然后自己掏出打火机点着。胡斌深吸了一口烟,问道:“最近有没有跟小飞通电话?他在国外生活的还好吧?”
杜贺说:“前些日子刚打过电话,我这儿子总不让我省心,钱花了不少,学习成绩却不见提高有多快。这不,前一阵子刚要钱买了一辆车,最近又张罗着要外出打工挣钱,纯粹是瞎胡闹。”
胡斌听了,呵呵笑了起来,说:“要我看他的思想观念倒是很正常,反倒是你的观念落伍了,现在的留学生条件好的,哪个在国外不开好车。另外他想打工创业也是件好事,起码能锻炼一下谋生的本事。我就从来不限制孩子,有能耐尽管让他使去,越折腾本事越高,你要知道能力都是在实践中锻炼出来的。”
杜贺说:“或许吧,可能我的观念落伍了。”
胡斌说:“你别不放心,有我家文文在国外照顾小飞,估计他也不会有什么大闪失,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回头我再给他汇几十万过去,够他俩花一阵子了。”
杜贺说:“嗯,这小子最怕的就是我,如今不在我身边,他算是彻底解放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要教训他一顿都不那么容易了。”
胡斌说:“过段时间你去英国看看小飞吧,看了你才会放心,现在出国又不是什么难事,护照的事情我帮你搞定就是了。”
杜贺点点头:“有机会再说吧。”
胡斌从杜贺的办公室出来,知道自己确实该跟杜贺沟通感情了,这些当官的一时打点不到,好事情都有可能落不到自己头上。
胡斌不敢怠慢,赶紧去银行办理了转账手续,通过儿子胡文文给杜小飞在国外的账户打了30万元钱进去。并且叮嘱胡文文要照顾好杜小飞,千万别让他在国外惹出什么事端来。胡文文当然听父亲的话,说道:“爸,你就尽管放心吧,有我在呢,肯定不会有事的。”胡斌这才放下心来,但是转念一想,光给杜小飞汇钱还不够,应该找人给杜贺吹吹风才行。胡斌马上想到了朱日娜,现在的朱日娜可谓是春风得意,要不是自己当初授意,她也不会跟杜贺勾搭在一起,更不会有她今天的发达。于是胡斌马上把电话给朱日娜拨了过去:“朱大主播啊,在哪儿呢?”朱日娜一听是胡斌的声音,不敢怠慢:“呦,是胡总啊,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还叫什么朱主播啊,叫我娜娜好了。嗯,我刚录完节目,正在往家里赶呢。”
胡斌半真半假地说:“你现在可是身价不同了,成了炙手可热的大红人,我不叫你朱大主播还能叫什么?最近怎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音信皆无了啊。”
朱日娜听了胡斌的话,其实心里是很反感的,她讨厌这些有钱的大老板一身的铜臭味,凡事都跟利益扯在一起,但又知道像胡斌这种财神爷暂时还得罪不得,没有胡斌的牵线搭桥,也不会有她的今天,像胡斌这种人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能用得着,所以就说:“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啊,白天晚上都要做节目,时间档排得很密,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朱日娜极力解释着。
胡斌看朱日娜态度不错,赶紧把语气软下来,哈哈笑着说:“跟你开玩笑呢,你认什么真啊?”
朱日娜说:“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的,真没骗你。”
胡斌呵呵地笑道:“对了,最近有没有和杜局长联系?”
朱日娜说:“没有啊,我也很奇怪最近他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怎么,有事啊?”
胡斌说:“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胡斌停顿了一下,说:“对了,以后再跟他联系的时候,麻烦你帮我说说好话,让他多关照一下我的公司,最近我们的工程项目不是很多。”
朱日娜说:“你不会自己说啊?非得让我说。”
胡斌笑笑说:“不一样嘛,你的力度比我大,所以他会更听你的。”
胡斌虽然没有直说朱日娜是杜贺的枕边人,但言语之中已经明显流露出了这个意思。
朱日娜听出了胡斌的弦外之音,感觉有些羞臊,就借口道:“好了,我马上到家了,我知道了,以后再聊啊。”说完就要挂电话。
胡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回头我往你账户里打10万块钱过去,你现在都是知名主持人了,买几套衣服吧,别穿得太寒酸。”
朱日娜听了,还是那句话:“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胡斌心中略有不爽,嘴里骂道:“妈的,臭娘们儿,过河就想拆桥,当初没有成名时,还不是老子成天捧你,如今成名了,就想把老子踹在一边,什么人呢!”
朱日娜自从接了胡斌的这个电话之后,也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是的,最近由于太忙,的确和杜贺联系得少了,奇怪的是杜贺也不和她联系,难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虽说现在她已经成了名,但现在还不想撇开杜贺这棵大树,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自己的发展还少不了杜贺等人的帮忙。
想到这里,朱日娜忍不住拿起了电话,给杜贺拨了过去。杜贺的电话响起时,他正在办公室看报纸,当他看到是朱日娜打来的,心里禁不住怦然一动,他刚想要接起,突然又想到了妻子孙小婉失望的表情,想想还是忍住了。眼见着那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杜贺的心被搅得乱七八糟的。他多想拿起那电话,再次听到朱日娜甜美的声音,可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电话声终于停止了,杜贺直直地盯着它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为什么,杜贺很希望它再次响起,可它始终没有响起。杜贺的心里有一丝失落,甚至还有一些后悔,早知这样,莫不如刚才接起了。杜贺想起和朱日娜缱绻在一起时的浪漫场景,朱日娜诡异调皮的笑容,还有那古怪精灵的表情以及在**的风情万种,无一不让杜贺万分迷恋。杜贺像丢了魂一样,心里空落落的。没想到朱日娜的一个电话搞得自己坐立不安,什么都干不进去了。
杜贺也是一个比较随性的人,他不想让自己就这么被折磨。于是他想了想,一狠心,操起电话给朱日娜回拨了过去。朱日娜很快就接了电话。
杜贺问:“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朱日娜说:“嗯,亲爱的,你怎么才接啊?”
杜贺一听朱日娜娇滴滴的声音就受不了。“嗯,对不起,刚才有个重要会议,不方便接,这不刚开完会就给你回了。”
朱日娜真乖地说:“最近你是不是很忙啊,怎么不主动打电话给我,是不是不想我?”
杜贺说:“嗯,主要是我太忙了,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杜贺没有说出他们的奸情被孙小婉发现的事情。
朱日娜说:“嗯,你忙我完全理解,我还不是和你一样,以前没主持《 才艺大比拼 》时,每天都很闲,可自从主持了《 才艺大比拼 》之后,就感觉时间不够用了,忙得我晕头转向。”
杜贺呵呵笑道:“还是忙一点好,人总要有点事做才充实。对了,你现在的工作还顺利吧?”
朱日娜说:“顺利,很顺利,不过就是很累,我想过一段时间出去歇歇,休年假。亲爱的,你陪我一起去呗。”
杜贺说:“好啊,你想去哪里?”
朱日娜说:“去哪里还没想好,不过国内没意思了,该去的都去过了,要不就去香港和澳门吧。”
杜贺一听说去澳门,就立即来了兴致,正打算要跟鲁强去澳门赌两把,不妨把朱日娜一起带上,这样一举两得,既能满足朱日娜外出旅行的愿望,也能缓解自己的寂寞。
想到这里,杜贺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我尽快安排,过些日子咱们就去澳门玩几天。”
李明博自从当上了监察局副局长之后,接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案子,多半是涉及党员干部违法违纪问题的。以前在组织部门工作的时候,李明博没有觉得腐败问题这么严重,但是自从到了纪检监察部门之后,接到的案子多了,他就深深地感觉到,我们的党风廉政建设工作还任重而道远。这些腐败案子中,有利用公款大吃大喝的,有利用手中职权以权谋私的,有不为群众办事失职渎职的……
李明博对这个国家和民族一直有一种忧虑感。在李明博的世界观里,他希望这个国家能够永远安定祥和、公平公正,人们按劳分配,不欺诈,不贪占,自由平等,可现在看来,这永远只是一个梦想而已。人性的贪婪决定了永远都会有谋取私利的事情存在,而作为纪检监察部门的干部,首要职责就是要纠正违法违纪行为,劝诫人们莫要因为一时的贪欲而毁了自己。
李明博虽然从事纪检监察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是自从他步入这个领域的第一天起,就认为惩治腐败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重要的还是要完善监督预防体系,从制度上堵塞腐败漏洞。李明博的本意不想处理任何干部,他知道每一个干部走到领导岗位都不容易,会付出很多难以想象的艰辛,有些干部还做出过突出的业绩,确实为老百姓办了一些实事、好事。而腐败也不是一时发生的,都经历过循序渐进的蜕变过程,有些蜕变甚至是艰难的、复杂的。李明博很想深入了解每个违纪干部的蜕变心理,准确把握他们的蜕变历程,以便能从根本上研究出好的警示教育方法,从而达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目的。可是随着工作的不断深入,李明博发现,这一切谈何容易,仅凭他的一己之力,根本就无法改变这个现实,但他还是愿意倾注全部精力,尽力去履行自己的神圣职责。
杜贺现在每每都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身在官场,如履薄冰,自己不知不觉竟做了那么多违反原则的事情,如今想要收手,似乎已经来不及。回想起那一个个违法违纪的事实,任凭哪一个都可以让自己丢掉乌纱帽。杜贺粗略地统计了一下,目前收受胡斌、鲁强等人的贿赂何止百万,再加上赌博和包养情妇这几条罪状……杜贺简直不敢想下去。
杜贺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今天,当时没觉得怎样,可是累积到现在,确实不是小问题了。杜贺心想,既然已经没有了回头路,那么还是硬着头皮走下去吧。他存在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不会那么倒霉,那被查出来的毕竟是少数人而已。
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容,江城市这几年城市建设的步伐明显加快,外地民工的大量涌入,城市的规模也在不断加大,规划虽然走在前面,但是每每都跟不上城市发展的步伐。各种高架桥、立交桥拔地而起,城市由单一的环城公路发展为二环路乃至三环路。高等级高速公路建设的步伐也在不断加快,形成了四通八达、纵贯南北的高速公路网。杜贺所在的交通局可是忙坏了,每年新开工的工程数十个。一些规模较小的工程,杜贺往往说句话就管用,但是涉及较大工程时,必须走招投标的程序。
在这一年,最大的工程莫过于江城市环城公路第三期的建设了,投资总额将近1.3亿。工程项目建设还未被审批下来时,胡斌和鲁强就已经跃跃欲试,等项目正式落地即将上马时,胡斌和鲁强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开始轮番找杜贺做工作,希望能分得一杯羹。杜贺的话说得很实在,也很直接:“我看这个工程你们最好不要想了,盯的人很多,你们得付出多大代价才能得到它?还不如在小项目上多下下功夫吧。”胡斌和杜贺哪里甘心,央求杜贺道:“谁不知道你杜局长的本事大,只要你肯帮忙运作,就一定能拿得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认了。”杜贺说:“这么大的工程,别说局里,就是市里盯得都很紧,主管市长亲自过问此事的,我一个小小的副局长,能左右得了吗?”胡斌说:“只要你帮我们拿下这个工程,花费多少我们都认了,打通各方面环节的事也不用你操心,我们会尽量走动,你只要负责帮我们策划好就行,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杜贺看胡斌和鲁强一副猴急的样子,就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拿住架子,不能随便就答应了他们。所以,故意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说:“这事情不是简单的钱的问题,那招投标的环节很严格的,而且公开透明,那评标的专家都是从外地请来的,而且到目前为止,我本人都不知道是谁,所以这件事的难度真的很大。”
胡斌和鲁强面面相觑,心想平时在他的身上没少下功夫,投入了那么多好处,可到了这种时候他却拿捏上了,这些当官的真是狼心狗肺啊。尽管胡斌和鲁强在心里骂杜贺不仗义,但是表面上还得赔着笑脸说:“这个工程如果成功了,赚到的钱咱们均分好了,都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杜贺一听说要算他的一股,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赶紧把话拉回来说:“嗯,不管咋说,工程建设的相关方案计划还得由我们这里出,具备这一关键因素,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杜贺又喝了一口茶,问道:“你们两个真想承包下来这个活儿?”胡斌和鲁强忙不迭地说:“当然想了,做梦都想。”杜贺说:“那好,让我们试试吧,咱们合计一下,然后分头准备。”
胡斌和鲁强马上将脑袋瓜子凑过来,洗耳恭听杜贺有什么高见。
杜贺说:“要想得到这个工程,有几个要素必须具备,一是上面的主管领导必须打点好,至于用什么方法和手段我不管,这件事交给你们两个去负责;二是工程的建设标准,施工单位的资质,这些由我来制定,我尽量将你们的公司囊括在符合的条件之内,将其他公司排除在外;三是对于那些执意要参与竞标的单位,你们可以采取给一些好处的方式,让他们放弃竞标,或者让他们仅仅是做你们的陪衬;四是由我打探出参与评标的专家都有谁,然后由你们分头去每个人家里走动一下,给一点好处,争取在评标的时候多一些关照。”
胡斌和鲁强听完之后,不约而同地竖起了大拇指,齐声说道:“您真是高手啊。”
杜贺微微一笑,说:“这事情也大意不得,保不准哪个环节会出什么问题,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工程拿到手。只要到手了,主动权就掌握在咱们手中,那时就什么事情都好说了。实在不行,我们就报最低的价,让其他的公司认为无利可图,然后我们在一些附属工程上做做文章,再多追加一些投资。”
胡斌和鲁强很高兴,知道杜贺答应的事情多半都错不了。他既然能说出来,就十有八九能成了。
事情果然如杜贺所预料的那样,进展得并不顺利,事实上,确实有多家利益集团在盯着这块大蛋糕。至于这项工程最终花落谁家,确实是一件很难预测的事情。
杜贺的策略是完全正确的。胡斌与主管交通的副市长关系比较密切,他自然忘不了从上层领导做工作,希望在工程发包环节多帮忙说说话。而在交通局这边,杜贺负责协调史云忠和其他几位副职领导,极力推荐胡斌的新世界路桥建设有限公司,并且分别都给了一些好处。本来史云忠是想力挺另外一家公司的,但是那家公司的领导不知哪里得罪了史云忠,所以史云忠又转向支持了新世界路桥公司。
可是,整个江城市又何止新世界路桥一家公路建设公司,即便是杜贺在招投标的资质上做了手脚,但是仍有十多家公司参与了竞标。胡斌和鲁强就挨个做工作,让他们放弃投标,说这项工程他们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势在必得,如果对方放弃投标,将给他们一定的补偿。有些公司看补偿的数目比较客观,想想也就同意了。还有几家死活不愿意放弃,誓与胡斌的公司抗争到底,胡斌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在价格上压制他们。有杜贺从中操控着,整个招投标过程完全成了形式,那些个评标专家无论从报价还是资质以及公司的实力来说,都对新世界路桥建设有限公司无可挑剔,再加上评标之前已经收受了人家的好处,自然乐于做个顺水人情,一致通过新世界路桥建设有限公司最终中标。
杜贺把这场招投标看做是一场攻坚战,而今这场战役终于胜利了。当杜贺、胡斌、鲁强三人又重新聚到一起时,那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胡斌和鲁强双双举起酒杯,由衷地赞叹道:“杜兄真是才智过人,这一次胜得漂亮,杜兄以后必将前途无量,我们兄弟还要仰仗你一起发财啊。”
杜贺长叹了一口气说:“这次胜得也不太容易,不过也算有惊无险,下一步在工程建设中也要超前谋划,不要出现任何纰漏,在确保工程质量的前提下,注意节省工程成本,这样就会大有赚头了。”
胡斌和鲁强连连称是,不断地向杜贺敬酒。杜贺喝了一会儿之后,就感觉精神状态不佳,不住地强调这些日子他实在是累坏了,得找个机会出去好好地放松一下。
鲁强在一边心领神会,赶紧接过话茬说:“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去澳门玩一玩吗,如今工程的事情已经搞定了,正好可以出去了,我和胡哥陪你就是了。”胡斌说:“也好,不过单单咱们三个大男人出去没有意思,回头我给朱日娜她们打个电话,看她们有没有时间跟咱们一起出去。”
杜贺点点头,此话正中他的下怀,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朱日娜缠着他要外出散心的事情,心里感叹胡斌不愧是老谋深算,居然能准确地猜测他心里在想什么。
朱日娜接到胡斌打来的电话,问她是否有时间,说是要带她一起去澳门玩几天。朱日娜问都有谁,胡斌就说有杜贺。朱日娜心里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朱日娜说:“好的,不过时间尽量要安排在周末两天,这样我再请两天假,就差不多够用了。”胡斌满口答应。
剩下的事情都是由胡斌一手策划的,包括办理赴港澳通行证的手续以及所带的一些费用等。鲁强也带了上百万元钱,他知道杜贺的爱好,这次出去免不了又是一顿豪赌。
出发那天,一行人都心情奇好,当然胡斌和鲁强也没忘一人带一个女人,而且这两个女人都是朱日娜熟识的,也算是他们的半公开情人,所以大家说说笑笑的并不避讳。最主要的是所有人都很春风得意,杜贺得到了利益,胡斌和杜贺承包了工程,朱日娜也成了走红主持人,大家此次出来纯粹是抱着开心玩的态度。
此行的第一站并没有直接到澳门,而是先到了香港,男人们知道女人们最需要什么,所以先让她们在这个花花世界里尽情地购物。女人们当然很高兴,叽叽喳喳地挑这儿选那儿的,朱日娜也跟着没少买,当然都是由胡斌和鲁强抢着付钱,杜贺可不管这档子鸡毛蒜皮的小事。香港对于杜贺来说,已经不止是第一次来了,都说这里是购物者的天堂,可是他更惦记那个赌徒的天堂——澳门。
晚上下榻酒店的时候,一行人感觉很劳累,吃过了晚饭,女人们叽叽喳喳地吵着要打牌,胡斌问:“赢什么的。”鲁强说:“干脆就赢男人算了,谁赢了就随便挑哪个男人晚上陪睡。”女人们齐声赞同,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然后就叽叽喳喳地玩了起来。
杜贺在一边笑笑没吭声。结果那个年纪最小的胡斌的女人手气很顺,居然连战连胜,率先拔得头筹。鲁强在一边喊道:“愿赌服输啊,由芳芳先挑。”芳芳倒也大方,嘿嘿笑着站起来,走到杜贺身边,将胳膊缠住他的脖颈,整个身躯都贴了上去,妖媚地说:“杜哥,今晚我就选你了,陪本姑娘睡噢。”
芳芳毕竟是胡斌的女人,杜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难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见此情景,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芳芳也许是受了众人的鼓励,更加放肆起来,居然用手摸着杜贺的脸颊,来回抚摸,然后用下身紧贴杜贺的下体,做出那暧昧动作。杜贺立即就觉得气血上涌,有些把持不住的感觉。众人见状,笑得更欢了。
旁边朱日娜看杜贺有些招架不住,觉得差不多了,赶紧替他解围道:“这把不算,来,再赌一次,赢了男人直接领回房间。”那芳芳见朱日娜有些不服气,就放开了杜贺,返回到赌桌上来,重新赌了起来。杜贺则站在朱日娜的身后,帮她支招。杜贺向来是赌桌上的高手,没几下就占了优势,女人们见状赶紧也喊自己的男人过来帮她们,但是大势已去,终于无法挽回。这一次,竟让朱日娜赢了。
朱日娜喊道:“我赢了,该我选了。”说罢跳到地上,在三个男人面前走来走去。男人们都瞪大了眼睛,好奇她会怎么选择。没想到她最终还是站在了杜贺的面前,故意露出****的表情说:“就选你了,走,陪姑奶奶回房睡觉去。”杜贺的心里一阵感动,心想朱日娜可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采取什么方式替男人解围。
胡斌和鲁强见朱日娜选择了杜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嘘声。其余两个女人也跟着在一边喊没劲儿。朱日娜没管他们,兀自挎着杜贺的胳膊回房间去了。
回房后的杜贺问朱日娜:“刚才你怎么不选胡斌或者鲁强?”
朱日娜撅着小嘴说:“你以为我像你呢,你坦白交待,刚才芳芳骑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杜贺说:“怎么可能呢,除了你之外,别的女人我根本就看不上眼。”朱日娜说:“胡说,你们男人都喜新厌旧,别以为我不知道。”杜贺说:“你不信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说完,杜贺做出了假装掏心的动作,朱日娜立即就被他逗笑了,说:“谅你也不敢。”说完之后,两个人立即纠缠到了一起,在香港某五星级大酒店21层的客房内,尽情地**,极尽于飞之乐。
一行人在香港逗留了两日,便开始转道直奔澳门。坐在船上,杜贺的心就开始狂跳,他知道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胡斌已经事先做好了安排,这一次的赌博并非小打小闹,他准备了至少500万元的赌资,可供杜贺尽情消遣。
到达澳门后,一行人直接入住到了永利澳门酒店,杜贺感受到了来自这里的奢华与糜烂。与上次和李局长来澳门不同的是,这次杜贺可是真正的大赌家,被安排到贵宾室里去赌。杜贺几乎没怎么休息,放下行李,就直接进入赌场参战。朱日娜和芳芳等人也跟在后面,感受着有钱人是怎样挥金如土的。贵宾室不大,金色的房间挂着精裱的油画与一副铠甲,她们看到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场面。在一个包间里,客人围坐一周,桌上摆着长方形的大额筹码,一摞摞高叠着,需要推移到局面,身着制服的派牌优雅地将牌派到每个玩家面前。包间里4个玩家,桌上的筹码估计在千万,他们大把挥霍着,仿佛那只是漂亮的筹码。朱日娜想象不到他们要如何挣钱才能这么毫不犹豫地下注,眼见着无数人的劳动成果,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杜贺在赌钱上一直很有天赋,这是所有认识他的人公认的事情。这次依旧不例外,杜贺一上场就显示了不凡的身手,不过是用100万的筹码,不一会儿就赢了有500多万,朱日娜在旁边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见好就收。可杜贺却并不着急,说:“既然来了,就玩个痛快,等我赢到1000万,回去给你买一辆保时捷开。”朱日娜无奈,观战到半夜1点多,实在是太困了,就回到房间睡去了。等到上午9点多醒来的时候,杜贺已赢到了800多万。贵宾厅里,别的赌客都跟着他下注,场子里经理、荷官、保安人员围了六七个,可能是在观察杜贺是否用了什么最新千术。朱日娜再次劝说杜贺不要赌了,说是身体要紧,休息好了再玩也不迟。杜贺这才将筹码换成了现金,只留下100多万的筹码让大家随便玩一玩。点检下来,总计赢了720万元港币,还有五六万的零头,这些零头让场子里的工作人员分了红。
酣战淋漓之后是全身心地放松,杜贺的浑身就像散了架子一样,他回到宾馆的房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朱日娜就陪在他的身边,感觉杜贺累了,就适当地给他按按摩。杜贺享受着这人世间最惬意的事情,觉得即便是做了神仙,也不过如此。
这一次澳门之行战果辉煌,一行人几乎赢了有1000万回来。杜贺不是一个太自私自利的人,赢钱之后,自己留了300万,给了朱日娜100万,其余两个女人每人50万,剩下的钱给胡斌和鲁强每人150万,大家都各有收获,自然都心情极好。就连见多识广的胡斌都为这次的澳门之行唏嘘不已,尤其是对杜贺的敢于下注而咂舌。鲁强在旁边小声说:“这算什么啊,我早就见识到他的胆大了,这人如果往好了发展,将会成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但是,如果往不好了发展,那么也有可能……”鲁强忍不住对胡斌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虽然他没有将最后的话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说杜贺这么迷恋赌博,而且还敢下注,说不定哪一天会因为赌而毁了前程。
胡斌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心想既然遇到了这样一个颇有争议的“领导人物”,那么应该采取什么方式尽量让他为己所用,又不至于把自己也“卷”进去。
对于杜贺出差澳门的事情,孙小婉是知道的,但是她不知道杜贺是跟什么人去的。一般情况下,对于杜贺工作的事情,孙小婉是从来不过问的。作为一名领导干部的妻子,孙小婉深谙尽量不插手丈夫工作,只照顾好家庭的重要性。她明白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知道得多了,反而让自己跟着操心上火。
但是对于感情上的事情,孙小婉是从来都不马虎的。自从上次发现了杜贺和朱日娜的那几条短信之后,孙小婉就对杜贺的行踪悄悄关注起来。女人的心思是细密的,能够切实地感受到男人的细微变化。而男人们很多时候则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却很难逃过女人的眼睛。
杜贺从澳门回来之后,孙小婉就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尽管杜贺因为赢了钱心情很不错,一回到家就跟孙小婉滔滔不绝地规划将来的好日子,说什么条件成熟时,要全家到国外定居。还甩给了孙小婉一张银行卡,说是里面有一些钱,让她想用的时候尽管用。孙小婉现在对钱根本就不感兴趣,她将那一张银行卡漠然地扔在一边,并没表现出多大的惊喜。杜贺又拿出了此次澳门之行给孙小婉带回来的礼物,是一款镶嵌着红宝石的铂金项链,这款项链是朱日娜特意帮孙小婉在香港挑选的,为了确保样式好看,朱日娜还亲自戴上试了试。
孙小婉看到这款项链后,眼前不禁一亮,只见那红宝石镶嵌在坠子的中央,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宝石的四周还细细密密地镶嵌了很多钻石,一看就价值不菲。孙小婉问:“这东西一定很贵吧?”杜贺说:“没有多少钱,你尽管戴着就行了。”其实杜贺心里很清楚,这款项链价值20多万,非一般的女人能戴得起的。
孙小婉将那项链在脖子上比了比,发现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心里忽然就起了怀疑,她太了解杜贺了,杜贺绝对没有这样的眼光,一定是别人帮他挑的。就问:“这次去澳门你们几个人啊?”杜贺回答:“总计三个人,除了我之外,还有胡斌和鲁强,你都认识的。”孙小婉说:“除了你们三个之外,就没有别人了?”杜贺说:“没有了啊!”孙小婉侧过脸仔细地看了看杜贺,杜贺忽然就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慌乱地问:“干什么啊,不相信啊,真的就我们三个。”
孙小婉没有说什么,毕竟仅仅是自己的猜测而已,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但是内心的疑团却没有真正解开。等到孙小婉帮杜贺收拾东西的时候,却再次发现了问题。她在杜贺的洗浴用品中居然发现了浴帽,一般情况下,杜贺是从来不用这种东西的,这浴帽只有女人才会戴。原来是朱日娜大意,将那洗浴用品装错了袋子,直接装到了杜贺的包里。
孙小婉这时可是忍无可忍了,她走进屋里,将正在拿着遥控器看电视的杜贺叫了出来。
“你出来一下!”孙小婉强忍住内心的愤怒。
杜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地跟随孙小婉走了出来。孙小婉指了指他包中的浴帽说:“这是什么?”杜贺还不认识那浴帽,看了半天才说:“什么呀?我不知道呀!”孙小婉愤怒地说:“装什么糊涂,这是女人才用的东西。”杜贺拿起那浴帽的外包装,忽然猜到是朱日娜粗心大意装进他的包里的,脸色不禁一片惨白。
杜贺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是酒店的东西,不……不小心装进来的。”孙小婉立即就打断了他:“酒店的浴帽我又不是没见过,有这么高级吗?杜贺,你少拿我当傻子来耍。”孙小婉说到动情之处,眼泪又刷地流了下来。
杜贺见事已至此,任凭他怎么解释孙小婉也不会再相信了,便低下头来不吭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孙小婉见状,就知道杜贺再次出轨已经确定无疑,那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她万万没有想到曾经那样挚爱自己的男人,会接二连三地出轨。曾经的海誓山盟就如同落花流水,再也寻不到踪迹。
孙小婉说:“杜贺,既然我给你机会你不把握,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那么好,我成全你,咱们离婚吧?”孙小婉说这话时,那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内心的苦楚没人能够晓得。
杜贺一听孙小婉要跟他离婚,立即就溃败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跟孙小婉离婚,不仅仅因为他对孙小婉有感情,更主要的是,作为一个官场中的成功男人,婚姻并不仅仅是一种形式,更是一种标志,标志着他事业有成,婚姻稳定。他需要这种婚姻,需要看似祥和快乐的一种表象,哪怕这种表象下面其实是虚假的幸福。杜贺哀求道:“小婉,我错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孙小婉摇摇头说:“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是你根本就没有把握,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了。”孙小婉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泪如雨下。“杜贺,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后悔这辈子嫁给了你。”可以看出,孙小婉是伤心至极。
杜贺想要上前搂住孙小婉,好好地哄哄她,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孙小婉的身体,孙小婉就尖利地喊道:“别碰我,快拿开你的脏手。”杜贺像触电了一样将身子缩回去,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孙小婉。显然孙小婉已经处于失控状态。
孙小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不就是电视台那个主持人吗,我说你以前怎么天天坐在电视机前看那个《 养生之道 》,原来就是为了看她啊。上次我就存了她的电话号码,之所以一直没有打给她,就是为了给你留一些自尊,希望你能回心转意。如今既然你这么不要脸,那么我也豁出去了。”孙小婉越说越激动,居然操起电话真要给朱日娜拨过去。杜贺见孙小婉真的要拨,便过来抢她的电话,两个人就这样撕扯到了一起。
任凭杜贺怎样用力抢,孙小婉就是不撒手,情急之下,杜贺挥手就给了孙小婉一记响亮的耳光,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之后,孙小婉呆住了,她没想到杜贺会动手打她,这还是两个人结婚二十年来,杜贺第一次动手打她。孙小婉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呆呆地看着他。
杜贺打完之后,自己也呆住了,他知道这一巴掌打下去,就等于毁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万般无奈之下,杜贺扑通一声给孙小婉跪下了,声泪俱下地忏悔道:“小婉,请你原谅我吧,我错了,你不要再闹下去了,万一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我的前程就毁了。你也知道,我辛辛苦苦走到今天的位置,多不容易……”
孙小婉捂着生疼的面颊,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更疼的是她的心。此时的杜贺,在她的眼里变得如此丑陋,甚至看起来有些陌生。此刻,孙小婉的心已经彻底地碎了,碎成了千万块,任凭再怎样粘合,也无法回到最初的状态。
孙小婉冷冷地注视着杜贺,说:“男人膝下有黄金,你起来吧,你不该给我跪,当初你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天。你是一个做事很理智的人,我知道这件事绝不是你的一时冲动,所以你跪下我也不会原谅你。”
杜贺说:“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孙小婉冷冷地说:“杜贺,我没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做男人的尊严都到哪里去了?难道你连一点廉耻都没有了吗?”
孙小婉的一系列问话让杜贺羞愧难当,他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孙小婉说:“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不打电话给她。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行吗?”
杜贺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抬起头,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