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赌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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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婉说:“从今往后我们各走各的路,谁也别管谁了,行吗?就算我求你了,别再这样整天折磨我了,你就给我一点自由吧,难道你就忍心我一辈子做你身后那个傻女人?”孙小婉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情绪万分激动。

杜贺还是跪着不吭声。

孙小婉说:“如果你实在不想离婚也行,那么你帮我办理出国手续吧,我想去英国陪小飞读书,也好散散心,我宁愿跟孩子在一起,也不要再跟你受罪,现在我看到你都恶心。”

杜贺听孙小婉这样一说,问道:“你真的想去英国?”

孙小婉点点头:“嗯,是的。”

杜贺说“好吧,我答应你。”

孙小婉见杜贺答应了她,就没再理杜贺,任凭他在地上跪着,自己则径直跑到卧室里,反锁上门,一个人偷偷地哭去了。

最终,杜贺还是为孙小婉办理了出国手续。孙小婉走的那天,杜贺去机场送行,两个人一路上无话。临上飞机时,孙小婉在安检门口终于站住了身子,转过头来,想对杜贺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其实,即便不用孙小婉说,杜贺也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要他保重好身体,另外别再和那个女人厮混了,外面的女人再妖艳,也不如自己的老婆真心。杜贺望着孙小婉的背影,眼泪流了下来,他没有想到二十多年的夫妻,如今却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分别。

当孙小婉彻底地在安检门口消失时,杜贺的心也仿佛掉到了冰窟窿里。其实从内心来讲,他并不希望孙小婉走,有孙小婉在身边,能知冷知热地照顾好他。孙小婉走了,自己每天都要面对着冷锅冷盆,那种冷冷清清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如果不让孙小婉走,他又保不准孙小婉哪天会爆发,万一她去找朱日娜算账,到那时说不定就要闹得满城风雨,一发而不可收拾。思来想去,杜贺觉得还是将孙小婉送走比较稳妥,这样他可以和朱日娜无所顾忌地交往,另外孙小婉去英国后也能很好地照看儿子杜小飞,可谓一举双得。

孙小婉走后,杜贺变得不愿意回家,因为家里就他一个人,回去看到熟悉的摆设,反倒让他触景生情。更多时候,杜贺一个人住在交通宾馆里。

在孙小婉走后的一段时间里,杜贺并没有跟朱日娜联系,他有意控制着自己,因为他不想孙小婉前头刚走,自己随后就又跟朱日娜勾搭在一起,这不是怕不怕孙小婉发现的问题,而是涉及自己的良心问题,他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

杜贺去交通宾馆的次数多了,肖丽就起了疑心,问杜贺道:“杜局长,你最近怎么经常住宾馆,总这样住嫂子能愿意啊?”肖丽和杜贺已经很熟悉了,表面上是上下级的关系,其实更像是朋友,所以说起话来也丝毫不顾忌。

杜贺凄凉地回答道:“哦,你嫂子去英国了,家里就剩我自己了,回去也没意思。”

肖丽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禁暗自同情起杜贺来,心想这当官的也并非事事如意,下班了竟然无家可回。

肖丽自从知道杜贺现在孤身一人之后,就暗中对他多了一些关照,每当杜贺晚上住宾馆时,肖丽总要亲自到他的房间,问他吃过晚饭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杜贺对肖丽的关心很感动,孙小婉走后,能有另外一个女人对他关心,这多少让杜贺低落的情绪得到了一丝缓解。但是出于理智,杜贺并没有和肖丽发生什么,因为他很明白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杜贺是一个有政治野心的人,他不能因为这最粗浅的错误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但对朱日娜则完全不一样,朱日娜是那种适合杜贺的女人,不但人长得漂亮,现在还成了江城市电视台的名牌主持人,跟他在一起也算比较般配,即便是被别人知道了,也不显得自己掉身价。

一连憋了数日,杜贺终于把持不住了,他毕竟是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这天晚上参加完一个聚会,杜贺喝了不少酒,回到宾馆就有百爪挠心的感觉,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就操起电话给朱日娜打了过去。此时已是晚上10点多,杜贺问朱日娜:“你在哪儿呢?”朱日娜小声说:“我在家里,正要睡呢,这么晚打电话干什么?”杜贺醉醺醺地说:“我想见你。”朱日娜打着哈欠说:“这都几点了,改天吧!”杜贺说:“不,我现在就想见到你。”朱日娜为难地说:“我都躺下了,我妈就在隔壁,我现在出去她会怀疑的。”杜贺说:“我不管,你出来吧,我在交通宾馆的办公室里等你。”说完,也不待朱日娜回答,杜贺就撂下了电话,表现出了自己的霸气。

朱日娜听到电话里的忙音,心里有些不悦,心想你拿我当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则去,还不是你泄欲的工具?那一刻,朱日娜突然有厌倦的感觉。是的,她现在已经是当红主持人了,也有自己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又不是一个高级妓女。朱日娜考虑着,适当的时候应该离开杜贺了,他毕竟不能让自己托付终身,另外这个世界比他有权有势的男人多得是,凭她朱日娜现在的身价,想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呢!

杜贺在办公室里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终于传来了敲门声,杜贺知道是朱日娜,他有这个自信。开门一看,果然是她。朱日娜进屋之后,嗔怪道:“这么晚叫我出来干吗?”杜贺一把将她掳在了怀里,霸道地说:“不干吗,就是想干你。”说完之后,一下子将朱日娜拦腰抱起。朱日娜被杜贺搞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想要挣扎,奈何却丝毫动弹不得。杜贺将孙小婉走后所累积的忧郁和愤懑统统都发泄了出来,他的动作铿锵有力。

……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之后,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大口喘气声。朱日娜问:“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杜贺说:“她走了。”朱日娜还没反应过来,问:“谁走了?”杜贺说:“小婉走了,去英国了,都一个多月了。”朱日娜问:“为什么啊,她去国外干什么?”杜贺说:“因为她知道了咱俩的事情。”

朱日娜张大了惊讶的嘴巴。

杜贺说:“是的,上次去澳门,你把浴帽不小心装进了我的旅行包里,结果回家她帮我整理的时候发现了,就知道了咱俩在一起的事情,说什么都不肯原谅我。”

杜贺说这话时一脸的沮丧。

朱日娜说:“那她没跟你吵闹吗?”

杜贺说:“吵了,还要打电话给你,被我制止了。”

朱日娜听了,一脸的惊讶,问道:“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杜贺说:“告诉你有什么用,反而会让你跟着担心。如今她走了倒也好,起码不会再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情。”

朱日娜听了杜贺的话,心里有些后怕,看来插足一个人的家庭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万一真要是孙小婉找到她的单位去,那么她的名誉将扫地。现在她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方面很感谢孙小婉没有上门找她算账;另一方面她也觉得作为杜贺的妻子,其实挺可怜的,就这么被杜贺打发掉了。

朱日娜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杜贺想了想说:“没什么打算,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不想和她离婚。至于夫妻生活嘛,没有也罢,我工作这么忙,在感情上有你就够了。”

说完之后,杜贺深情地将朱日娜揽在了怀里,朱日娜却表现得不冷不热,她很明白杜贺是想让她做孙小婉的替补,当然仅仅是在**,而不可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不知为什么,现在朱日娜离开杜贺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其实她也仅仅是想利用杜贺的权力谋求一些个人利益而已,并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如今因为婚外情导致孙小婉远走异国他乡,已经让朱日娜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也并非是她的本意。随着朱日娜的声名鹊起,现在杜贺这个小小的交通局副局长已经不足以笼络她的芳心。所以当杜贺提出要跟她长久继续下去的打算时,朱日娜并没有表现出欣喜,相反她倒有了一点担心,担心杜贺会无休止地纠缠她,让她长久地做他的地下情人。朱日娜当然不愿意这么做,她年纪还小,将来也要嫁人,她不可能把自己的整个青春都搭在杜贺的身上。

杜贺似乎觉察到了朱日娜的情绪变化,就问道:“怎么,你不高兴吗?”朱日娜忙遮掩道:“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心里很愧疚,对不起孙小婉,影响了你们的夫妻感情。”说到这里,朱日娜用手搂住了杜贺的脖子,用香腮蹭了蹭杜贺的下巴。

杜贺相信了朱日娜的话,真以为她是内心愧疚呢,就安慰道:“没什么的,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其实是名存实亡的,你说连**都少有的夫妻,还能叫夫妻吗?她走了也罢,走了我就能全心全意地跟你在一起了。”朱日娜点点说:“嗯。”其实心里却想着,适当的时候自己应该退出这场游戏了。

朱日娜离开宾馆房间的时候,恰好肖丽也正在吧台站着。肖丽似乎知道朱日娜来干什么,带着一种敌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朱日娜开始时并没有感觉到肖丽的不友好,但是行将擦肩而过的瞬间,朱日娜分明觉得被什么东西从背后刺了一下。后来她明白了,那是肖丽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剑一样要将她穿透。其实肖丽很懂得把握自己的身份,按说不应该带有情绪化地审视朱日娜,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肖丽知道朱日娜就是杜贺的情人,这一点瞒不过她,但她没有感觉朱日娜哪点比自己强。这让她的心里很不平衡,其实她已经暗恋杜贺很久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杜贺就是不拿正眼瞧她一下,这让她倍感失败。肖丽想,或许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怪只怪自己不是杜贺喜欢的那种女人。

杜贺一直认为,虽然自己不能为国外的妻子和儿子尽到应尽的责任。但是起码还有一种有效的补偿方式,那就是钱。杜贺把贪占来的钱和赌博赢的钱有相当一部分转移到了国外,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补偿自己内心的愧疚,获得短暂的心理平衡。

杜贺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大,他非但不像以前那么谨慎了,而且还想方设法地去澳门豪赌。为了方便出入澳门,他还特意找人办理了澳门三年自由进出签证,这样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胡斌和鲁强还总陪着杜贺出去,后来看杜贺也没有个节制,就都借口忙不陪他去了,因为那实在是一件又搭钱又搭精力的事情,不但要负责吃住行等各种花费,就连赌资都得他们出。杜贺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他也乐得一个人来去自由,这样也能掩人耳目,免得人多反而容易招风。

中国有句俗话叫“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经常在赌场上泡的,又有几个能赢到钱的,最终都落得个倾家**产的下场。杜贺刚开始玩的时候,还能略有盈余,后来就渐渐持平,再后来有那么两场竟然输了数百万,于是那“窟窿”就出来了。

当杜贺发现自己突然之间已经输得分文没有的时候,他开始害怕,想要收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为了翻本,他干脆开口向胡斌和鲁强借钱,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胡斌和鲁强碍于情面,当然会借给他,但是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情愿。以前可是胡斌和鲁强主动送钱给杜贺,如今是他主动张口向胡斌和鲁强借钱,这性质可就变了。胡斌和鲁强也不是傻瓜,知道杜贺借钱是用来赌的,这将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而这钱借了就没法再往回要。胡斌和鲁强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在杜贺借了几次钱之后,就借口资金周转不开,不再借给他了。

杜贺的手气依然不顺,从胡斌和鲁强那儿借的几百万元竟也输了进去。当杜贺发现自己已是债台高筑的时候,他傻了。他想,如果单凭日积月累地攒钱,这些钱是没法还上的。杜贺开始后悔,他知道自己玩大了,如果再不收手,就有把前途命运都搭进去的危险。

眼下急需解决的就是钱的问题,现在胡斌和鲁强那里已经榨不出更多的油水来了,他们知道杜贺输了大笔的钱,不会再借钱给他,甚至连他的电话都不接。而单位的财务现在也不归杜贺主管了,他想要挪动资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杜贺一下子步入到人生中最困难的一个时期,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事实上他已经是一个欠了一屁股外债的彻头彻尾的赌徒。

活人当然不会被尿憋死,尤其像杜贺这么聪明的男人。他经过冥思苦想之后,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莫不如以节省开支的名义注册成立一个新公司,挂靠在交通局的名下,由他当法人代表,这样交通局下属的一些大工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由他来干了,原来那些被建筑商们赚取的利润,也会揣进自己的腰包。对那些不想干的小工程,也可以转包出去,一转手也能赚到不少的差价。这样想着,杜贺的心里不由得兴奋起来,一个周密的计划开始在脑海中渐渐形成。

其实,关于工程发包过程中存在的各种弊端已经在交通局干部职工中引起过强烈反响,那上访告状的一直都络绎不绝。

针对这种情况,上级部门也一直在寻找规范招投标环节的有效办法,想要从根本上杜绝工程建设过程中腐败现象的发生。杜贺利用这一有利时机,跟交通局一把局长史云忠汇报了这一情况:“史局长,现在下面对道路工程发包过程中的招投标环节有一些微词,我看咱们能不能成立一个集团公司,把下属的几家企业重组一下,再引进一些先进设备和人才,这样一般的公路建设工程咱们自己就能干了,也不至于非得走招投标过程,免得最后那些利润都让那些黑心的建筑商们赚去。”

听杜贺这么一说,史云忠陷入了沉思,沉吟了半晌说:“你这个想法好是好,但有一点不知你想到没有,新公司运营好了倒还罢了,如果运营不好,公司的员工们不得挨饿吃不上饭啊?”

杜贺说:“这一点您不要担心,虽然集团公司挂靠在我们交通局的名下,但是却完全属于企业性质,自负盈亏的。假设咱们自己的活儿不够干,还可以开发外地市场,只要资质和管理跟上去了,那么可以到全国各地承揽工程,怎么经营都不违法,那时咱们的日子就会更好过了。”

史云忠点点头:“嗯,听说外地也有这么干的,有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但咱们还是要请示市里主管领导批准才行,回头你拟定一份详细报告出来吧,我去跟主要领导请示汇报。”

杜贺点点头说:“好的。”

史云忠又问:“对了,集团公司成立之后你看由谁负责比较好?”杜贺说:“最好还是由您来管比较好,因为集团公司的级别比较高,况且挂上你我的名字,下面的人能够重视,出去承揽工程的时候胜算也能大一些。”史云忠说:“我事情比较多,抽不开身,那就由你来负责管理吧,你兼任这个公司的董事长,你把这些都写进报告里去,尽可能详细一点。”此举正中杜贺下怀,他问:“那集团公司的名字呢,你看叫什么比较好?”史云忠说:“这个问题我倒没有想过。”杜贺说:“我有一个名字,不如叫运通实业集团,正好有你名字中‘云’字的谐音,听起来还比较吉祥。”杜贺这么说,显然是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史云忠听了却很受用,没有发表反对意见,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就这样,关于成立运通集团的事情,在交通局一二把局长的秘密商议下初步形成了。杜贺立即着手准备相关的文字材料,将企业效益、预期年产值以及成立集团公司的利弊,统统地写了进去,尽可能地翔实。他想,有了这份报告,不信市里领导不同意他的方案。

胡斌和鲁强一度以为杜贺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因为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们发现杜贺其实是一个很难缠的角色,尤其他十分好赌,而这赌场上输赢是常有的事情,指不定哪天他就有可能把自己套进去,要想从他身上攫取最大的利益也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所以就有心把目标转向别人,妄想从别的领导身上找到突破口。

于是,一段时间以来胡斌和鲁强都比较冷落杜贺,就连朱日娜也跟杜贺不那么热乎了。有时杜贺打电话给她,她总是借口台里忙抽不开身而拒绝杜贺。杜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是他们看自己不行了就有意疏远自己。杜贺恨得咬牙切齿,心想这帮兔崽子,看我一旦东山再起,怎么整治你们。

当交通局要成立运通集团的消息一传出,胡斌和鲁强当时就傻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杜贺会使出这一招。胡斌和鲁强心里很清楚,这运通集团一成立,就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当即就给杜贺打电话,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杜贺一看是胡斌和鲁强打来的,干脆不接电话。后来打的多了,勉强接起电话,一听说要打听运通集团成立的事情,就说:“我现在很忙,这事以后再说吧。”说完就撂了电话。胡斌和鲁强恨得咬牙切齿,心里骂道:“这只老狐狸。”

没有办法,打电话的事情行不通,只能登门拜访了。于是找了一个方便的时间,胡斌和鲁强敲开了杜贺办公室的大门。杜贺一看是他们二人,也没站起来,只是用眼瞟了一下,说:“你们二位今天怎么这样闲,平时不都挺忙的吗?我找你们都找不到,今天居然还有空来我这里。”胡斌和鲁强知道杜贺在埋怨他们不理他,就点头哈腰地解释说:“嗯,最近实在太忙了,你也知道,先前做的三环路建设工程出了一些小问题,需要我们处理。另外资金也周转不开,最近总跑银行呢。”

杜贺故意说道:“对了,我欠你们两位的那点钱过几天会还给你们的,你们不要担心啊。”

胡斌和鲁强面面相觑道:“我们不是那个意思,那点钱不要也罢,咱们兄弟之间还在乎那点钱嘛。”

杜贺一听胡斌和鲁强说那钱不要了,也不跟他们客气,就没说再还的事情,心想我帮你们承包了那么大的工程,就是花你们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胡斌和鲁强说:“我们这次来是想跟您打听点儿别的事情,听说咱们交通局要成立运通实业集团,由您来担任董事长?”

杜贺心想,他们的消息可真够快的了,市里面不过是刚刚审批通过,他们就盯上来了。于是不动声色地说:“这件事完全是市里一手策划的,具体的情况我还不大清楚,至于是不是由我来当这个董事长,组织上还没跟我谈,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等我有确切的消息再告诉你们吧?”

胡斌听了,在心里暗骂道:“一切都是你的主意,还佯装不知,可真不是东西!”

鲁强在旁边试探着问:“杜哥,我听说这运通集团成立之后,交通系统再有什么活儿可都要自己干了,我们这些私营公司不可能再捞到什么好处了,那不是都得饿死啊?”

杜贺瞟了他一眼,貌似很诚恳地说:“兄弟,这事情都是上面的令,究竟怎么做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啊!”

鲁强哭丧着脸说:“大哥,好歹你替兄弟们想想办法,千万别断了我们的财路啊!”

杜贺看鲁强态度十分诚恳,表现出很可怜的样子,知道已经拿捏得差不多了,就把话开始往回拉,说:“不过你们两个不要担心,无论怎么改制,那工程还不是得由人来干啊,如果真让我当了总经理,那公路建设上的事情还得我说了算,干与不干,给谁来干,还不是我一句话的问题。再说了,咱们都是兄弟,到时候我们肯定有些活是干不过来的,挑一些有赚头的分给你们一些就是了。”

胡斌和鲁强一听大喜过望,就等着杜贺的这句话呢。嘴里千恩万谢地道:“那就太谢谢您了,以后可就指望着你老哥过日子呢。”

胡斌说:“走吧,这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到下班时间了吧,今天我请客,咱们吃鲍鱼去。”杜贺说:“算了吧,你们有事就忙你们的去吧,我也有事要处理,咱们之间的感情又不在一顿饭上。”胡斌说:“别介啊,再忙也得吃饭不是,走吧,有事吃完饭之后再处理。”鲁强也上来,拉着杜贺的胳膊说:“走吧,杜哥,好久都没有跟你喝酒了,今晚咱们得好好地喝一杯。”说完连拉带拽地将杜贺请了出去。杜贺被两人热情相拥着,心想这世道真是现实得很,只要他们有求于你,那么就会把你当爹一样侍候着;如果觉得你不行了,立马就翻脸不认人,理都懒得理你。

李明博接到关于杜贺的第一封举报信是匿名写的,那天他像平时一样审阅来自于基层的举报材料,忽然就从那一大堆材料中发现了关于交通局副局长杜贺违法违纪情况的举报。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多次去澳门豪赌,输掉大笔钱财,有贪污受贿的嫌疑。

李明博大惊失色,手里拿着那材料不知如何是好。作为杜贺最好的朋友和知己,得知杜贺有可能涉嫌违法违纪之后,李明博犯了难。他感觉手里拿着的不是一摞子纸,而是千钧重的石头。他的手在颤抖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棘手的问题。李明博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将这份材料直接在自己的手中消化掉,但是他觉得这么做又有些违背组织原则。可要是不消化,自己最好的朋友又有可能被处理。

李明博就在这两难之间挣扎着……

思来想去,李明博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杜贺见一面,于情于理都应该跟他谈谈,这些问题不是小问题,如果真的属实,不但会让杜贺丢掉官职,而且很可能会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李明博不敢怠慢,赶紧给杜贺打了电话,这一次,他将两个人的见面地点约在了家里。杜贺很奇怪地问:“干吗要去家里啊,嫂子做饭多麻烦,咱们去外面找个酒馆随便吃一口呗。”李明博说:“总去外面吃已经够腻烦的了,今晚让你嫂子给咱们做清蒸鱼头,你来尝尝,那才叫一个香呢。”杜贺想想孙小婉已经出国半年之久,自己好久没有吃到家常菜了,去尝尝也未尝不可。于是杜贺也不见外,就如约来到了李明博的家里。

李明博的妻子叫常静,在江城市内的一所高校教中文,贤惠外向,知书达理。杜贺和常静以前就比较熟识,所以到了李明博家里,丝毫也不客气。当然,杜贺也不会空手而来,没有忘记给李明博带了两瓶好酒。

进得屋来,李明博埋怨道:“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杜贺说:“我这可是上好的茅台,十年陈酿,再说了,你总不至于让我空手来吧。”李明博听杜贺这么一说,也没跟他客气,将杜贺让进屋里,找了一双拖鞋给他换上。这时常静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跟杜贺打了招呼道:“我听明博说小婉去英国了,你现在一个人怪不容易的,要是没地方吃饭就来家里吃,只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千万别客气。”

杜贺笑道:“我要是客气,今天就不过来了,正想尝尝你炖鱼的手艺呢。”

常静说:“你先坐着跟明博说说话,鱼马上就炖好了。”

杜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李明博给杜贺冲了一壶茶递了过去,然后看着杜贺,心里面想着那封举报信的事情,心想老同学真的老了,随着岁月的磨砺,曾经青春年少的容颜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发福的身材,略秃的额头,还有紧锁的双眉,虽然40多岁的年纪尚属于人生的黄金阶段,但是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年龄了。

杜贺问:“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李明博笑笑说:“没什么。”李明博还不想在饭前把收到举报信的事情跟杜贺说,怕影响了他的食欲。就旁顾左右而言他道:“对了,最近在忙些什么?”

杜贺说:“别提了,还不是企业改制的事情。我们下属有几家小的公司,这次经过市里批准,打算改制重组,成立新的公路建设集团公司,我现在主要负责这件事,有很多遗留问题需要处理,搞得我脑瓜子疼。”

李明博说道:“哦?这倒是一个新鲜事儿,那改制后的公司属于什么性质,产权怎么明晰?”

杜贺说:“变成股份制了,主要由国家持股,另外有集体和个人的股份在里面,做好了打算几年内实现上市的目标。”

李明博说:“如此说来,这将是一个大的企业集团了?”

杜贺说:“差不多吧,注册资本大概有50亿元,下辖5个子公司,主要包括公路建设有限公司、房地产开发公司、能源开发公司、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和新技术开发有限公司等,主要是负责江城市各等级公路建设、运营管理、筹资融资和相关产业开发,有员工4000多人呢。”

李明博微笑道:“这下你的权力更大了,愈发地不得了哦。”

杜贺也笑了笑说:“权力大了有什么好处,只会更操心而已,你没看到我最近白头发都特别多了吗。”

李明博慨叹道:“是啊,我们都老了,回想起二十多年前,那时我们多么意气风发,满腔的雄心抱负。如今则不同了,青春不再,已是半大老头子了,好时候不多了呦。”

杜贺也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啊,好时候是不多了,我最近发现身体素质也大不如以前了,年轻的时候成天在操场上打篮球都不觉得累,前几天去机关球场不过是投了两个球,就觉得腰疼屁股疼的,老喽!”

李明博说:“对了,退休之后有什么打算?”

杜贺说:“暂时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真能顺利退休的话,我倒想去乡下生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栽点花草,种点蔬菜,那种感觉一定很好。”

李明博对杜贺的话表示赞同,故意把话题往这一方向上引:“那你一定要保证顺利退休,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正说着,常静把炖好的鱼端了上来,招呼道:“快趁热吃吧,我去给菲菲打个电话,这孩子说是回来吃饭的,怎么到这时候还没回来。”杜贺问:“你女儿回来了啊?”常静说:“是的,这不是刚放暑假嘛,她一回来就跑去姥姥家了,我告诉她今晚炖鱼,她答应说是回来吃。”杜贺这才想起已经到了暑假时候,可惜自己的妻子儿子在国外却不能回来,这样想着,竟然有一种失落感。

正在这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一个长相秀美的姑娘推门走了进来。常静说:“菲菲,正说你呢,你就回来了,快点跟杜叔叔打个招呼。”李菲菲很懂事,立即微笑着招呼道:“杜叔叔好!”

杜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惊讶地说:“一晃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越变越漂亮了啊。”菲菲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常静问道:“对了,你们家小飞在国外还好吧,像你们家庭条件好的,都能把孩子送到国外,我们这些穷人家就不行了,只能在国内读大学。”常静笑着说,话语中充满了自嘲。

杜贺赶紧解释说:“得了吧,我看菲菲挺好的,复旦大学也不错,我家小飞那是没办法,考不上我才把他送到国外去的,这不因为他不省心,我又把他妈派过去陪读了。”

常静呵呵笑道:“能陪孩子一起读书也是一种幸福,我倒羡慕小婉呢。”

杜贺的这顿饭吃得很高兴,他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忽然之间他有一种感悟,这看似平淡的柴米油盐的生活,或者才是一种真正的幸福。看着李明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杜贺的心里很是羡慕。而现在自己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却过着妻走子散的生活。这样想着,越发地思念起身在国外的妻子儿子。

李明博陪杜贺喝了点酒,两个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由过去谈到现在,由自己谈到孩子。常静和菲菲吃完后进到里间看电视去了,当饭桌上只剩下李明博跟杜贺两个人的时候,杜贺忍不住问道:“明博,你这次找我来,不会是单纯地想跟我唠家常吧?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就是了。”

李明博知道杜贺是个聪明的人,也没有必要跟他绕圈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杜贺,我这次找你确实有事,我想问你,你是不是经常去澳门赌博?”

杜贺听了一愣,没想到李明博会突然这样问他,就说:“你是听谁说的,没有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没事总往澳门跑呢。”

李明博说:“是这样的,我最近接到了一封举报信,是关于你的,那信中说你经常去澳门参合赌博,并且有贪污受贿嫌疑,信已经被我拿到了,所以我想找你谈谈,当然了不代表组织,仅代表我个人。”

听李明博这样一说,杜贺撂下了筷子,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低下头在思考着究竟是谁会在背地里放冷枪,想要置他于死地。

李明博善意地劝诫道:“杜贺,咱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这么多年了,情同亲兄弟,我不能眼看着你一步步往邪路上走,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李明博的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他是真想劝杜贺回头,不要再一步步走向无底的深渊。

杜贺还想抵赖,他不想在李明博的面前承认自己有那些违法违纪的行为,就说:“没有的事情,怎么可能呢,一定是我平时工作中得罪了人,有人在背后算计我,你不要信他的。”

李明博说:“我不管你去澳门的事情是真是假,你一定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次的事情必须引起你的注意,你应该庆幸举报信到了我的手里,如果我不在这个部门,那么可能今天跟你谈话的人就不是我了,到那时,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明博的话仿佛一声声惊雷,在杜贺的脑子里炸开了花。

他很惊悸,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杜贺的冷汗开始下来了,他跟李明博表态道:“明博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事情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可能真的是我以前在工作中得罪了小人,我以后多加注意就是了。”

李明博点点头:“拍着杜贺的肩膀说,老同学,我在纪检部门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见了太多因为一时贪念而走上歧途的干部。其实,人在犯错的时候只是一念之差,只要平时对自己要求严一点,那么就不至于有太大的闪失。刚才你也说了,期望着自己能顺利退休,到乡下栽花种草,颐养天年。杜贺,我希望退休了,能够和你一起喝酒下棋。”

杜贺没有说话,突然觉得脑子里很乱,是的,照这样下去,自己能有机会回乡下颐养天年吗?在过去的日子里,自己确实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可这样做的人又不止他一个,也没见别人都出事啊?杜贺一直以为,反腐败工作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抓倒霉鬼,谁的运气坏就会被牵扯进去。杜贺始终认为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这次的举报信也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现在哪有几个当官的不被告的?但凡工作有力度的领导干部,肯定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有几个反对者也是正常的事情。最主要的是,杜贺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退路了,他的身后似乎有一双大手在推着他走,他想要停下来,却似乎怎么都停不住。

杜贺这次去李明博家里做客收获很大,不但得知了自己被人举报的消息,同时也让他再一次感受了久违的家的温暖。李明博已经明确告知,出于朋友情谊,这次举报信帮他处理了,但是有第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让他好自为之,如果再发现有类似行为,他将严格按程序办事。杜贺笑了,对于李明博的做法他感到很满足,杜贺了解李明博,他是一个非常讲原则的人,能这样帮他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实在杜贺的内心里,也希望能多一些类似李明博这样的好干部,这样整个民族才会更有希望。

从李明博家里回来之后,杜贺有一种非常想去英国一趟的冲动,他想去看看儿子杜小飞,也有点想念妻子孙小婉。在仕途上打拼了这么多年,杜贺似乎在一夜之间突然明白,原来家庭生活也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杜贺给胡斌打了电话,让他负责办好去英国的一切手续,胡斌知道现在杜贺得罪不起,倒也听话,很迅速地就搞定了一切。临行之前,很多跟杜贺关系比较要好的开发商和下属单位的一些领导都来送行,或多或少地都给他塞了一些红包。胡斌和鲁强也不例外,每人又塞给杜贺10万元。

坐在飞机上,杜贺的心也随着海拔高度的上升而飘了起来。离祖国的土地越来越远,杜贺也似乎跳出了原有的思维模式来看问题,他想自己是不是在以往的生活中把仕途和名利看得太重了,而事实上很多东西确实都如同过眼云烟,生命短暂,又何必把自己囿于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不能突破呢。就好像现在,他起身飞往英国,那片承载着太多梦想与追求的土地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跳出来看,升官发财又如何,世俗名利又如何?事实上,你太留恋一处田园,那么就有可能错过了更多的美丽风景。

孙小婉和儿子杜小飞得知杜贺要来英国的消息之后,早早地就来到机场迎接。一家人见了面之后,杜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发现久未见面的儿子是越来越帅气了,也许是受了异域风情的影响,杜小飞居然在举手投足之间多了许多洋味。更让杜贺惊讶的是,杜小飞开了一辆奔驰来接他,并且驾驶技术还相当不错。

杜贺问:“这是你自己的车?”

杜小飞说:“是啊。”

杜贺惊讶地问:“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买这么好的车?”

杜小飞说:“老爸,你可看仔细了,这是一辆二手车,很便宜的,才10多万人民币。”

杜贺听杜小飞这么一说,更惊讶了:“真看不出来是二手车,感觉却蛮新的。”

杜小飞说:“可不是嘛,这里的汽车就是要比国内便宜很多,随便花十几万元就可以买二手奔驰宝马,而且都八成新以上。”

杜贺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你有驾照吗?”

杜小飞说:“有啊,我有国内的驾照,在这里可以开一年的,另外我也在同时考英国的驾照呢。”

杜贺很奇怪,问道:“你什么时候考的国内驾照,我怎么不知道?”

杜小飞就嘿嘿直乐,神秘兮兮地说:“我托人在国内办的,很容易的,花一点钱就搞定了。”

杜贺就慨叹道:“这样也行?”

杜小飞说:“是的,这一点还是国内比较好了,起码国内办事都要靠关系,比较容易变通,在国外就不行了,什么都讲程序的,这里法制健全,后门根本就走不通。”

杜贺闷着头没有说话,心里对杜小飞的这句话也比较认同。

自从上车后,孙小婉就没有和杜贺说一句话,两个人同时坐在后排,杜贺忍不住侧过头望望妻子,孙小婉也望望他。杜贺发现,孙小婉老了,眼角都能看到细密的皱纹,眼神中也含满了一种忧郁。

杜贺忍不住偷偷地从座位下面伸出手,去拉孙小婉的手。孙小婉被他碰到之后颤抖了一下,想要躲开,却被杜贺死死地攥住。

前面杜小飞从后视镜里似乎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异常举动,就嘻嘻笑着说:“爸爸,你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妈妈,想不想她啊?她可是总念叨你呢,担心你在国内吃不好睡不好的。”

孙小婉赶紧制止儿子道:“小飞,你别瞎说,哪有的事情。”

杜小飞说:“本来就是嘛,你自己还不承认。”

孙小婉的脸上就飞起了一片红霞。

杜贺有些感动,他知道这个世界只有孙小婉是从内心深处关心他,至于朱日娜,不过是想利用他手中的权力而已,根本就不会跟他讲什么真感情。所以杜贺忍不住更用力地握了握孙小婉的手,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回到了孙小婉和杜小飞的住处,这是一处靠近郊区的独门独院的房子,房子的建筑很有一些欧洲中世纪时代的建筑风格,平顶叠层的房屋,小空间、砖结构,房屋成L型,楼上楼下有三个独立的房间,临街的飘窗、铺着黑白瓷砖的走廊以及灰泥和彩色的玻璃构成了房屋的装饰特点。

杜贺问:“儿子,这个房子该不会也是你买的吧?”

杜小飞说:“老爸,怎么可能呢,别看这是一套旧房子,可买下来至少要100多万人民币的。不过我们租下来就相对便宜了,一年才不到10万块钱,我跟妈妈住,空间也足够了。”

杜贺仔细端详着这房子,虽然样式比较古旧,却很有一些异国风情,杜贺很是喜欢,心想要是在英国有一套这样的房子也很不错的,闲暇时候来住一住,倒是能颐养心性。

杜小飞又说:“爸爸,晚上你跟妈妈住楼上,我住楼下,房间早给你收拾好了,我带你看看吧。”杜贺随着杜小飞上到楼上房间,感觉空间虽然不大,但是却很舒适温馨。也许是旅途有些劳累,杜贺忍不住往那**一躺,居然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不知为什么,杜贺躺在这里似乎能够放下一切,很多与名利有关的东西都抛之脑后了。

晚饭后,杜贺和孙小婉一起出去散步。孙小婉挽住杜贺的胳膊,漫步在那异国的林荫道上,让杜贺的心里涌起一种深深的眷恋感觉,他想若是两个人老了,能一起生活在这个国度里,那里没有欺诈、没有怨恨,有的只是生命的融洽与和谐,幸福与安宁,该有多么美好啊。可惜的是,自己还要回去继续应对余下的政治生涯。

在这一刻,杜贺突然有了退休之后来国外定居的想法,他要远离官场,远离曾记载着他的荣耀与痛苦的地方。

杜贺和孙小婉边走边聊。

杜贺问孙小婉:“你在这里生活得还好吗?”

孙小婉回答:“挺好的啊,我起码觉得心挺静的,另外气候和环境也比较温和湿润,比较适合我,治安也相对较好,人们都很友善,我希望能长期住在这里。”

杜贺说:“怎么,真的不想回去了?”

孙小婉:“嗯,不想回去了,我希望你也来这里,你在国内天天应酬,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对身体健康不好,还不如来这里过清心寡欲的生活,能健康长寿的。另外你在官场上混,我总有一种担心,怕你把握不住自己犯错误,还不如来这里过平静日子,起码心里踏实,能睡得安稳。”

杜贺望着远方那起伏的山峦,颇有感触地说:“等过几年的吧,过几年我退休了,攒够了钱,就来这里定居,陪你们娘俩儿过好日子。”

孙小婉将头靠在杜贺的胳膊上,满怀憧憬地说:“嗯,我倒不希望你攒多少钱,我只希望你平安、健康。”

杜贺动情地将孙小婉揽在了怀里。

九月的天气,已经透出微微凉意,孙小婉紧贴在杜贺的胸前,这一刻她才感觉到杜贺完全属于自己。

运通集团的组建并非一帆风顺。杜贺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吞并和重组了交通局下属的几家小公司,这些小公司有的效益比较好,有的则属于经营状况不太景气。

那些效益比较好的公司当然不愿意被重组,而那些半死不活的公司却希望借此机会能有一个新的转机。现在杜贺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怎样统一思想,安抚人心,确保重组改制工作顺利地进行下去。为此,杜贺专门召开了全系统的职工动员大会,所有涉及重组单位的中层以上干部全部参加了会议。杜贺在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同志们,我们谈改革已经谈了近三十年,我们大家都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不改革就没有出路,想必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我们的企业也是如此,现在整个交通系统每年都有数十亿的维修建设工程,但就是因为局属的有些企业规模上不去,有些工程我们自己干不了,只能眼睁睁地被别人抢了去。所以,我们成立运通集团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实现资源的有效配置,提升局属企业的整体竞争力。”说到这里,杜贺清了清嗓子,往台下看了看,“我知道,现在下面有些同志有不同的声音,担心新公司的效益问题,这里我向大家保证,我保证运通集团成立后,我们企业的员工待遇会越来越好,企业的效益会有越来越大的提升,如果这个目标实现不了,那么我将主动辞掉这个董事长的职务不做,在这里我就立下这个军令状。”

杜贺的话说完,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伙纷纷议论,说杜贺果然是一个年轻干事的领导,能做出这样的承诺,说明他是胸有成竹的。也有人窃窃私语道:“说的再好有啥用,要从实际行动看,真正见到效益才行。”

其实杜贺之所以敢于这样承诺,他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他很清楚这些开发商每年能从这些道路工程中拿走多少利润,他知道只要自己将公司的经营管理搞上去,效益问题根本就不愁。

杜贺说到做到,立即着手对运通集团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撤并了原来臃肿的组织机构,调换了一些占着位置不干事的企业领导,建立了一整套激励奖惩机制,并且重新购置了一批先进的道路维修养护设备,成立了专门的技术研发公关部门……一系列动作下来,运通集团很快走上了规范化发展的轨道,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但是不可否认,改革必然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尤其那些被撤换下来的企业领导,原来在企业里养尊处优惯了,如今一旦没有了好职位,心理上一时接受不了,就对杜贺恨之入骨,有些还采取极端的方式去上访告状,写匿名信。俗话说得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何况杜贺本身也并非那么“干净”,自然会被抓住一些小尾巴。

好在运通集团运行得还不错,也许是沾了名字好的光,仅仅半年时间,效益就成倍增长。杜贺这个董事长的位置更加牢固,可谓一炮打响。

在官场上往往是以成败论英雄的,在某些领导看来,只要这个干部做出了成绩,即便是有些小毛病也是可以容忍的。所以杜贺对自身的要求不严,在一些领导的眼里也只是一些“小毛病”,没有人会否认杜贺出色的办事能力、组织协调能力、驾驭全局的能力。也正因为如此,杜贺反而被看做是敢为人先的改革先行者,在多次创先评优工作中被表彰,还被选为市人大代表。

有了这些成绩之后,杜贺的虚荣心膨胀了,他渐渐地把李明博的话抛在了脑后。他认为一个想干事的人必然会得罪一些人,这也是避免不了的,因为在运通集团成立之初,曾有一些原企业的职工去市委市政府上访,结果还是被市领导给打发了回来,市领导的态度很明确,运通集团的改制是经过市委市政府同意的,杜贺的行为不代表某个人,而是代表政府,况且从整个操作层面来看,杜贺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妥,所以对个别职工反映的关于运通集团的问题不予受理。于是,那些人最终只能悻悻而回。这给了杜贺一个错觉,你们不是要告我吗?你们是告不倒我的,我有后台,市委市政府都在支持我。

杜贺这人心中盛有一定的霸气,对于反对他的人,他都会毫不留情地予以反击。杜贺知道那些告他的人当中有一位年近60岁的长者,这次改制过程中,杜贺考虑到这人年纪大了,另外缺乏开拓进取精神,就把他拿了下去。这人特正直,也特传统,在交通系统工作了近大半生,后来在下属的一个企业当主要领导,这老同志脾气倔,思想比较守旧,被杜贺撤掉之后觉得很没面子,又对杜贺的改制有些不理解,觉得自己原来的企业效益挺好,杜贺这么做等于砸了他们的饭碗,干脆撺掇下属一些员工集体上访告状,结果状非但没告成,还碰了一鼻子灰。

杜贺知道这个情况后,立即对这些个“刁民”采取了强硬措施。这个领头的让他提前退休回家,其余参与告状的人,凡是领导,全都降为一般职工,凡是一般职工都给安排到不好的岗位。这样一来,所有告状的人都怕了,他们拿杜贺毫无办法,告又告不倒他,只能眼见着他在自己缔造的权力帝国中呼风唤雨。

经过了这些事情,杜贺在整个运通集团成了当之无愧的老大,完全是家长式的人物,他说的话没人敢不听,他做的事情没人敢说是错的。大家都想方设法地巴结他、奉承他,这让杜贺觉得,以往对于自己权力和地位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现在他上面有人,市委副书记是他的靠山,纪检委监察局又有自己的好同学李明博在,没有人能把他怎样。所以,他对自己的要求又渐渐地放松下来。

自从杜贺从国外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跟朱日娜联系,因为与孙小婉和杜小飞待的那几天,让杜贺对自己的行为有了一种深深的反思,他也觉得跟朱日娜不该再交往下去,孙小婉一直都对自己不错,而他却做出这样违背良心的事情来,实在是不应该。

朱日娜好像也很忙,她对杜贺不与她联系似乎并不介意。

这一天,杜贺忙完了一天的事情,与几个客人一起出去吃饭,到了本市比较豪华的海鲜酒楼,忽然就在走廊里碰到了朱日娜。杜贺问:“你怎么来了?”朱日娜表情有些慌乱,尴尬地笑笑说:“我也来吃饭啊,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啊?”杜贺一想也是,吃海鲜就是这里比较有名气,能碰到她也是比较正常的事情,就没再多问。

可是偏巧杜贺吃完出来的时候,朱日娜也出来了,而且身边还陪了一个男人。那时,朱日娜没有看到杜贺,但是杜贺却看到了她。那个男人对她似乎很暧昧,出来的时候搂着朱日娜的腰,上车的时候还亲自为朱日娜打开车门,然后自己才坐了进去,两个人发动起车子扬长而去。

杜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本来以为朱日娜是和同事们一起过来的,没想到却跟了一个男人来,而且还表现得那么亲热。杜贺立即联想到朱日娜刚才见到自己的慌乱表情以及近日来久不与自己联系的原因,就猜到她可能又跟别的男人扯到了一起。这样想着,杜贺就好像打翻了醋坛子,什么都干不进去。回到宾馆后,杜贺坐到沙发上,心情愈加烦乱,忍不住拿出电话拨打朱日娜的手机,电话打通后朱日娜就是不接电话。杜贺再打,后来对方竟然关机了。这让杜贺十分气愤,他想这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说明朱日娜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指不定正在干什么勾当呢。

杜贺是越想越气,在心中暗骂道:“这个婊子,肯定是见异思迁了,看来对她真的不能太好,只能玩玩而已。”

骂归骂,可心里的醋意还是挥之不去,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去,感觉心里面空****的。杜贺明白自己这是动了真感情,他有些痛恨自己不争气,都四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还像个年轻的小伙子一样爱动气,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就当是随便买来的衣服穿旧了,丢掉算了。可是,杜贺想想还是做不到,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后,他忍不住又拨打朱日娜的手机,这次竟然打通了,响了几声之后,朱日娜终于接起了电话。

杜贺强抑心中的愤怒,装作很平静地问道:“你在哪儿呢?”

朱日娜说:“我在家呢啊。”

杜贺说:“我打了你那么多个电话,怎么就是不接,最后还关机了。”

朱日娜冷冷地说:“那会儿我不方便,在录节目,后来手机没电了,就自动关机了,这会儿刚到家,正充电呢。”

杜贺心里暗说,分明是在撒谎,要是录节目,每次录完节目之后,都会找电话立即给他回话的。

杜贺没有揭露她,而是直接问道:“现在出来方便吗?我想见你。”

朱日娜似乎早就猜到了杜贺要这么说,立即回答道:“不方便,我要陪我妈,她最近身体不大好,而且明早还要早起录节目,改天吧。”

杜贺看约不出来她,终于忍不住了,问道:“白天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啊?”

朱日娜被杜贺问愣住了,旋即明白过来一定是杜贺看到了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就回答道:“哦,你是说中午一起吃饭的那个啊?那是我们栏目的赞助商,事先沟通一下,对工作有好处。”

杜贺心中骂道,沟通也用不着那样啊,勾肩搭背的,说不定已经上床了。

杜贺问:“他是哪里人啊,干什么的?”

朱日娜回答:“能源集团的老总,身价数百亿,想要在我们江城投资呢。”

杜贺说:“哦,这样的有钱人,认识一下有好处。”

朱日娜似乎听出杜贺的话里有些别的意思,就说:“我跟他没什么的,只是工作关系。”

杜贺说:“工作关系?工作用他搂着你出来吗?”

朱日娜听了,立即有些不耐烦了,生气地说道:“姓杜的,你要弄清楚一个问题,我也有我的自由,又没有嫁给你,我跟谁在一起用不着你管!”说完之后,也不待杜贺回答,啪嚓一下把电话撂了。

杜贺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婊子。”

事后,杜贺果然从别人的口中得到证实,朱日娜确实在和那个能源集团的老总在一起,那男人有的是钱,据说还有一些特殊背景,父亲曾在北京某部委任高官,现在虽然退了下来,但是权力不是一般的大。杜贺心中暗想,怪不得朱日娜说翻脸就翻脸,原来是傍上了更大的靠山。怪只怪自己的官职没有人家的大,手中的钱也没有人家的多,否则那朱日娜还不得乖乖地投入到自己的怀抱。

杜贺背着双手,望向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奔流不息,禁不住妄自嗟叹:“这年头没权没势还了得,否则别说过不上好日子,就连女人都会离你而去。”

俗话说得好,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没想到这话在杜贺的身上应验了,杜贺又抽空去澳门玩了两次,这两次的手气竟是出奇地好,总计赢了500多万回来,手头又宽裕了起来。

经过这一系列的变化之后,杜贺感悟了很多,那就是做人切不可急功近利,谁都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一定要记得给自己留后路。现在杜贺学聪明了,赌博的时候如果感觉手气不好,就赶紧打住,不会赌起来没完没了。杜贺的心里很明白,只要自己的官职不丢,只要自己手中还拥有这份权力,那么就可以永远地赌下去。

自从运通集团成立后,胡斌和鲁强就觉得头上仿佛悬着一把刀,变得六神无主起来。是的,现在的杜贺可不像以前了,有了自己的集团公司,多大的工程都应付得了,胡斌和鲁强变得可有可无了。原来他们还是杜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现在连棋子都不是了,随时都可以弃在一边不理不睬。

这一天,胡斌为了包到工程,又来找杜贺套近乎。两人在一家茶楼里见了面,杜贺脱下外套,胡斌就立即上前接了过来,帮杜贺挂起。杜贺也不跟他客气,习惯地坐在沙发上,掏出一包中华烟,还未来得及点着,胡斌就将打火机递了过去,并亲自给他点着。照理,胡斌比杜贺大,应该是胡斌受到这样的礼遇才对。可这年头,并不是按照年龄分尊卑的,官职和地位的大小才决定一切。

杜贺和胡斌抽着烟、喝着茶,闲聊了一会儿,胡斌就将谈话转到正题上来,跟杜贺诉苦道:“近半年来公司运营很不好,搞的全是一些没有多大赚头的小工程,弟兄们跟着我都快吃不上饭了。”

杜贺故意装糊涂地说:“那你就包一些大活儿来干啊,跟我说这些有啥用。”

胡斌干脆把话往明里来挑:“可是,没有你杜老弟的帮忙,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搞不到大工程啊!”

杜贺嘴角一咧,露出一丝冷笑,虽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啊,当初看我杜贺不行了,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如今看我有用了,才想着又来巴结我。”

胡斌看杜贺没有说话,知道杜贺多少对上次的事情有些不满,就说:“对了,老弟不是想要买一套房子吗,我有个哥们儿是搞房地产的,最近在江心公园附近开发了一档高级住宅小区,老弟要是有意,我可以帮你订一套,价格肯定会比市场价便宜三分之一。”

杜贺面无表情地说:“房子的事情就不用你费心了,我自己能搞定。不过有件事我倒想问你,最近你有没有和朱日娜联系,她在忙什么,我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

胡斌最怕的就是杜贺提朱日娜的问题,关于朱日娜又觅高枝的事情胡斌也早有耳闻,但因对方权势实在太大,胡斌也得罪不起,只能作罢。

胡斌心虚地说:“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八成是出了名之后工作更忙了吧,整天都要录节目。”

杜贺说话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听说她最近认识了一个男的,很有些背景是不是?”

胡斌一听,就知道杜贺有兴师问罪的意味,忙点头说:“我也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跟某能源公司的老总混在了一起,要是真有此事,那这个朱日娜也太不讲情意了,想当初老弟你对她真不错,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翻脸不认人的东西。”胡斌故意在杜贺面前大骂朱日娜的无情。

杜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和她什么关系?我和她压根儿就没有关系,不过是一般朋友而已,她愿意跟谁就跟谁,关我什么事情!”

胡斌一听这话,立即点头道:“你和她没关系,这臭娘们儿就是做鸡去了,又关咱们什么事,对吧?”胡斌说完之后,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心想杜贺既然提到了这件事,就说明他心里很介意,转而安慰杜贺道:“老弟也别太拿她当回事儿,改天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女人认识,个个都水灵漂亮,比朱日娜强百倍。”

杜贺说:“算了吧,你介绍的女人,哪有几个是好货?况且我现在对女人不感兴趣。”说完杜贺站了起来,临走之前对胡斌说:“我们明年春天要开工一个项目,我分给你一段吧,估计也会很有赚头。”

胡斌立即也跟着站了起来,嘴里说道:“那真是太感谢了。”

杜贺说:“谢什么?都是自家兄弟,我总不能看着你揭不开锅是吧!”

胡斌赔着笑脸说:“那是,那是……”

胡斌望着杜贺远去的背影,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妈的!”其实胡斌也说不清自己在骂什么,总之他感觉跟杜贺打交道占不到半点便宜,杜贺就像是一只善于斡旋的老狐狸,胡斌想要抓住它的尾巴,它却一转身,嗖地跑出老远,胡斌抓到手的不过是少数的几根狐狸毛而已。

杜贺总认为朱日娜投入别人的怀抱对他是最大的屈辱,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他颜面扫地?是的,他杜贺的女人,被别人给抢了去,让他以后在官场还怎么混!

杜贺越想越觉得窝火,总觉得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我能让你朱日娜平步青云,那么我也能让你跌入谷底。这样想着,一个计划在头脑中偷偷地形成。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为了证实朱日娜确实已经移情别恋,他又给朱日娜打了一个电话:“你在哪儿呢?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出来见一面。”

朱日娜有点勉为其难的样子:“嗯,我正在往单位走,一会儿要去见下期节目的几个嘉宾。”

杜贺说:“你出来吧,给我半个小时就行。”

朱日娜觉得再不见杜贺也确实说不过去,想了想说:“好吧,那老地方见。”

在等朱日娜到来的短暂时间里,杜贺的内心十分复杂,他知道朱日娜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利用了自己的权力迈上了新台阶,如果没有他,朱日娜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红得发紫。可是这女人却丝毫不讲情义,一旦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想从他的怀里飞出去,另觅高枝。

杜贺想:“好歹自己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看看她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要是还有些情义,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假如她真的不识抬举,那么也别怪我无情无义。”

朱日娜终于来了,一进屋就催促杜贺道:“你找我有啥事儿,我真的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跟音乐制作人约好了,一会儿要谈下期的节目制作问题。”

杜贺说:“看来你是真的忙,我没想到帮你换了一个栏目,会让你忙得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帮你换了,你要是感觉累或者不适应,我还可以再帮你换回来。”杜贺这样说其实有目的的,就是想警告朱日娜,既然我能把你捧上天,我也能让你下地狱。杜贺的话音调虽然不高,但是充满了一种不容抗拒的震慑力。

朱日娜的身子抖了一下,她没想到杜贺会用这样的方式恐吓她,她当然不愿意再回去主持那个《 养生之道 》,她也明白杜贺说这话的意思,无外乎是想警告自己不要不识抬举。

朱日娜是多么聪明的女人,立即就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对杜贺说道:“亲爱的,你别生气,你也知道,我能干到今天这样的成绩不容易,当然也幸亏你的帮忙,其实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可我还是应该以工作为主啊,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