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再见孟茹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些水果,包括她平时最爱吃的大红樱桃。一进门,高明就故作关切地问孟茹最近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孟茹用嗔怨的眼神看了高明一眼,嘴里说道:“不好,没有你的日子什么都不好。”高明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孟茹跟前,拉着她的手说:“我这不是来了嘛,再说我哪有那么重要?”孟茹深情地望着高明说:“你就是重要,我就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高明知道孟茹所说的天天在一起的真正含义,无非是想要与他生活在一起。一想到这个问题,高明的心马上就沉重起来。这情人之间,如果不涉及婚嫁的问题还好些,如果非要扯破了硬要往一起走,很多好感觉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高明现在就是如此,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结识孟茹时的那种新奇刺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的累赘之感。尤其得知孟茹怀了身孕之后,高明觉得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麻烦事。高明甚至后悔没有在孟茹怀孕之前找个机会与她分手,而今再想与她分手已经来不及。高明知道,当今的权宜之计只有想办法稳住孟茹,找机会动员她把孩子打掉,然后再一点点地与她断绝关系。当然,高明这样做并非因为心里面不爱孟茹,也不是把她玩够了想要将她抛弃。事实上,已经逐渐成熟的高明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就应该在关键时候懂得取舍,把握大局。其实在内心里,高明更希望能和孟茹有张有驰、互不干涉地保持一辈子的情人关系,彼此和谐地相处一辈子,但是他已经从孟茹的行为上看出,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孟茹现在是铁定了心要与他生活在一起,否则也绝对不会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
孟茹偎依在高明的身边问:“你真的忍心这个孩子生下来就看不到爸爸?”高明说:“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让我抛弃淑芳母子,与你生活在一起?”孟茹说:“你别动不动就把淑芳和乐乐扯进来,我可没让你抛弃她们,我只想争取我们母子的权利。”高明没好气地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孟茹说:“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只是你要对得起我们母子就好。”高明叹了一口气,沉吟半天说道:“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把孩子打掉,然后我们还像以前那样,这未尝不是一种快乐!”高明说完,自以为出了一个好主意,没想到孟茹却马上反驳说:“你还想让我偷偷摸摸、名不正言不顺地与你接触?你别做梦了,我都快30岁的人了,你不为我的明天着想,我还得为自己的将来想想呢!”说完,孟茹伤心地哭了起来。高明问:“你哭什么?”孟茹说:“冲你这话就知道你不爱我,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绝情寡义的事情来?难道淑芳是你的女人,我就不是?难道乐乐是你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宝宝就不是?亏你还说我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看来一切都是假的。”孟茹说着,哭得越发伤心。高明被孟茹抢白得如同嗓子眼儿里噎了一团棉花,半天说不出话来,憋红着脸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孟茹擦了擦眼泪,说:“我看这事情好办,不如你直接和淑芳摊牌,告诉她我怀了你的孩子,反正她也知道我们的事情,看她的反应如何,如果她主动提出离婚,我们就顺水推舟,再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这也算皆大欢喜的结局。”高明听完后,赶忙摇手说:“这可万万使不得,你怀孕的事情千万不能让淑芳知道,即便这样离婚成功,那对她的伤害也太大了。”孟茹说:“有什么使不得的,你不是说你不爱她吗?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那你还坚持什么劲儿啊?”高明说:“是的,我是不爱她,但是她爱我啊!而且离婚了,乐乐怎么办?我不忍心我的儿子被人伤害后,再让他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孟茹说:“反正如果你不这么做,就说明你不爱我!”高明情绪激动地说:“这和爱不爱你没有关系,如果我这么做了,良心会受到谴责的!”孟茹马上质问高明道:“难道你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再狠心将我抛弃,良心就不会受到谴责了?”高明被孟茹问得干张着嘴:“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起来,结果越吵越僵,最后竟不欢而散。
高明从孟茹处出来,感觉很是有些自嘲,一个男人,抱着好奇的态度尝试了婚外情,没想到玩大了,竟导致情人怀孕,一心想要嫁给他,弄得他进退两难。高明想这可真是自作自受,他在心中狠狠地骂自己:“活该,谁让当初就没有管住自己。”
这边孟茹也是边擦眼泪边想:“是啊,你玩够了,想要抽身而退,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不是害怕淑芳知道我怀孕的事情吗,如果把我惹急了,我就偏要让她知道,看你到时怎么办?”
高明与孟茹吵完,心情烦闷地回到家里。
刚推开家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高明知道淑芳今天做的又是小鱼酱。要说淑芳真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她知道高明爱吃小鱼酱,就隔三差五买来些寸把长的小鱼,也不嫌麻烦,一条一条地清理那些小鱼体内的脏物,然后放在盐水里面仔细清洗,再加入调料,用慢火烹制出最佳味道来。
淑芳见高明进屋,简单洗了下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外衣,嘴里说道:“正想给你打电话呢,生怕你在外面吃,要不然我的工夫又白费了。”高明没有搭话,只是反问了一句:“儿子呢?”淑芳说:“刚吃完饭,和三楼的明明一起下楼踢球去了。”高明听后埋怨道:“别让他总往外跑,现在治安这么差,万一再有个好歹怎么办?”淑芳疑惑地问:“自从丁猛团伙被打掉后,最近天河市的治安挺好啊,那些地痞流氓好像都销声匿迹了……”高明不耐烦地打断淑芳的话,高声说道:“我让你看好他,你照做就是了,如果出了事情你负得起责任啊?”淑芳被高明的恶劣态度弄愣了,她明显感觉丈夫心情不是很好,凭着女性特有的宽容,她没有和高明计较,只是默默地解开了围裙,下楼找乐乐去了。
不一会儿,乐乐被淑芳牵着小手一脸不高兴地回来了。进屋后,乐乐连话都没有跟高明说。高明知道孩子没有玩够,在跟他赌气呢,想想也怪于心不忍的,便走到近前,拍了拍儿子脏兮兮的小脸蛋说:“儿子,听话,去洗把脸,等爸爸吃完饭和你一起踢球去。”乐乐听说爸爸要和他一起踢球,立即高兴起来,用怀疑的口气问道:“真的啊!你不骗我?”高明拍一下他的小屁股,嘴里说道:“骗你干什么,快去吧!”乐乐蹦跳着跑去了洗手间。淑芳看到爷儿俩高兴的样子,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尽管是高明爱吃的小鱼酱,但由于心里装着事,高明还是吃得很没味道,简单地扒拉了两口,就撂下了碗筷。淑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高明望了淑芳一眼,心里有鬼地回答说:“没有,只是在想工作的事情呢。”淑芳忍不住开导他:“工作上的事情看开点,你总是急于求成,现在咱家的日子挺好的,又不缺吃少穿,你没必要那么拼命。另外你的倔脾气也该改改,遇事跟着了火一样,好得罪人,外人怎么会像老婆孩子一样担待你?”高明虽然知道淑芳说的都是好话,但他还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拉着乐乐去广场踢球去了。
孟茹与高明争吵后,情绪也低落之极,当晚就一个人去了酒吧。
在酒吧振耳的音乐声中,孟茹左一杯右一杯,喝得醉眼迷离。尤其当巫启贤的那首《太傻》响起后,孟茹的眼泪不听话地夺眶而出:“守住你的承诺太傻,只怪自己被爱迷惑/说过的话已不重要,可是我从不曾忘掉/守住你的承诺太傻,只怪自己被爱迷惑/醉过的心哪里去找,对着满满空虚回忆怎么逃……”孟茹随着音乐唱和着,眼泪与酒水一起被吞进了肚子里,那种苦涩的滋味,只有她自己能够体味。
不知什么时候,忽然身边多了一双男人的手,然后她看到有一瓶酒递了过来。孟茹抬起头来,碰到了一道犀利的目光,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眼睛:“怎么,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要不要一起喝一杯?”男人边说边为孟茹斟满了酒。孟茹迟疑了一下,还是与他碰了一下杯子,然后一饮而尽。男人说:“我猜你肯定是因为感情的事情而不开心?”孟茹看了男人一眼,没有吭声。男人继续说道:“其实像你这么漂亮,没有必要为感情而烦恼,看开点,这个世界谁还拿爱情当回事儿,现在那东西已经贬值到一文不值了。”孟茹听男人这么一说,忍不住再次抬起头来,看了男人一眼,然后趴在桌子上没有吭声。男人停顿了一下,似乎不说服孟茹心有不甘,继续唠叨着:“我很早以前就不相信爱情了,5年前前妻弃我而去,3年前情人又与我分手和别人好上了,你说我还能相信谁?这人哪,就是贱,你越是介意什么,就越是失去什么……”孟茹终于忍不住了,她抬起头来问道:“那你没问问自己,你由始至终都是一直真心地爱她们吗?”孟茹的反问让男人愣了一下,他故作肯定地回答道:“当然,我一直爱她们的!”孟茹继续问道:“那你再问问自己,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谁?”男人显得有些慌乱:“不知道,或许是下一个吧!”孟茹苦笑了一下,不用男人回答,她早就看清了天下所有男人的丑陋嘴脸,孟茹在心里发誓:“不管怎样,高明一定是自己这辈子的最后一个男人!”然后她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要走,由于喝多了酒,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男人适时地跟了过来,用手扶住孟茹的腰:“我送你回去吧?”孟茹感到一丝恶心,嘴里低喝道:“滚开!”然后,挣脱男人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孟茹站在大街上,一阵风吹来,觉得自己清醒了很多,她拿出电话,拨通了高明的手机,当听筒里高明熟悉的声音传来时,孟茹说:“高明,我要嫁给你!”高明似乎没有听清,问道:“你在说什么?”孟茹说:“如果这辈子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就死给你看!”说完,孟茹将电话挂掉,然后一个人流着眼泪,又哭又笑地向家里走去……
孟茹觉得最近身子很不舒服,一是妊娠反应很厉害,总是呕吐不止;二是浑身无力,还冒虚汗,有两次甚至在**上发现了血迹。孟茹有些害怕了,赶紧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告诉她孩子有要流产的迹象,让她注意饮食规律,不要乱走,更不要喝酒,还给她开了一堆保胎药,让她按时吃。
从医院回来后,孟茹心里越发慌乱,她很担心万一这个孩子保不住,那她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的孟茹,就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样,随着丁伟民的倒台,她失去了政治权力,如今,她不想再因为孩子而失去了她的爱情。在孟茹看来,权力和爱情是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两样东西。她是一个生性好强的女人,处处都不服输。孟茹要不是因为这种不服输的性格,当初也不会委身于丁伟民,说白了就是为了从丁伟民的身上实现权力欲。包括后来与高明的接触,也是她追求生活质量的一种表现,她指望着能从高明的身上实现自己的爱情梦想。
再说高明,自从那晚接到孟茹醉酒后打来的电话后,他是寝食难安,因为电话里孟茹半真半假地说,如果这辈子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就死给他看。高明相信凭孟茹的个性,她能做得出来:一个多情善感的女人,为自己编织了美丽的爱情梦想,当这个梦想破灭时,难保不做出什么有反常理的事情来。通过近一段时间的接触,高明感到孟茹的心理健康出了问题,她变得喜怒无常、难以捉摸,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凡事百依百顺、处处都为他着想的孟茹了。至此,高明很为自己的这段婚外情后悔,想当初在小树林里,他兴致勃勃地扒下孟茹的裤子时,显然对这一后果估计不足。如果他知道婚外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么即便孟茹脱光了衣服让他上,他也会好好地考虑一下。可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高明知道得想办法把这一麻烦事搞定才行。思来想去,高明也没有想出合适的解决办法,后来他决定采取冷处理的方式,那就是对孟茹能躲就躲,要让她感觉到自己的不冷不热,让孟茹主动退出。只要孟茹死心了,就会自己打掉孩子,从而结束这场让他心力交瘁的三角之恋。
于是,每当看到孟茹打来的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接起来只说个三五句话就借故挂断。孟茹对高明的态度很是失望,如今她想要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说上几句话都成了一种奢望。孟茹猜到这是高明对付她的一种手段,于是她也开始采取相应的措施对付高明。这次,她变换了打电话的时间,偏赶高明下班在家的时候打给他。如果高明关机,她就打座机;若是淑芳接,她就还用老办法,手拿着话筒不说话;如果高明接,她就情意绵绵地和他聊上几句。这一招果然奏效,几次之后高明就受不了了,生怕孟茹的电话惹得淑芳怀疑,再次引发家庭危机,于是他主动要求约孟茹见面谈谈。
这次见面,高明可谓是做了精心准备,正好他哥哥将借孟茹的那5万元钱还了回来,高明为了不欠孟茹太多人情,自己还垫上了几千元利息。然后,他又精心组织了一下语言,想了想见面时话应该怎样说,希望能在尽可能少伤害孟茹的前提下,让她主动离自己而去。
两个人的这次见面选在了龙江市他们经常幽会的那家宾馆,当高明到的时候,孟茹早已开好了房间在等他。自从两个人成为情人以来,开始时高明花费的还多些,等到后来,几乎都是孟茹在花费了,因为凭高明的经济实力,根本就承担不起这笔不小的开销。事实上,孟茹也没和他计较,不但给他买衣物和手表,为了讨高明的欢心,还专门买了一部车子,以便两个人游玩的时候更方便。
一进屋,高明就将那5万元钱放在了茶几上,嘴里说:“给,这是上次借你的5万元钱,还给你。对了,这里还有按照银行标准计算的利息,你点点看对不对?总计是55000元,我哥叮嘱我,让我代他好好谢谢你。”孟茹用眼瞟了一下钱,用一种不容质疑的口气说道:“本钱我留下,利息你拿回去。”高明说:“那怎么成,一码是一码嘛,你就收下吧!”孟茹说:“怎么?你要和我划清界限了是吧,这就拿我当外人了?”就这一句话,说得高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很惊讶孟茹能将他的内心洞悉得一清二楚。无奈之下,只好乖乖地将那5000元钱揣了起来。
接下来,两个人谁也没再提钱的茬儿,孟茹又扑在高明的怀里,诉说对他的思念。孟茹说:“你知道吗高明,其实每次和你在这里幽会我都会感到很幸福,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我宁愿和你在这里度过一辈子。如今,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们完全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和孩子就是你的全部,我们会好好地爱你。”高明用手半拥着孟茹,自己先前准备好的台词一句也用不上,原本以为见了面,会和孟茹大吵一顿,但是聪明的孟茹似乎根本不给他机会,让他没有理由将那些分手的话说出来。不仅如此,在孟茹的感染下,高明开始随着孟茹的思路走,他甚至想如果和孟茹生活在一起,日子肯定也会挺好的。高明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多么没有主见的人,身在哪里,心就会在哪里。
高明低头看了看孟茹,怀中的美人泪花点点,真是让人万般怜爱。高明又想到了淑芳和乐乐,这一想不打紧,真是进退两难!高明长叹了一口气,对孟茹说:“亲爱的,其实我何尝不想与你生活在一起,只是一想到淑芳和乐乐,就于心不忍,毕竟我与淑芳生活了这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如果咱们走在一起,对她们母子的伤害是巨大的,我的良心也不会好过。”孟茹用手摸着高明的脸颊说:“事已至此,想要没有伤害是不可能的,反正你不伤害她们,也要伤害我们母子,无论怎样,最终你都要选择一个啊!”高明听了此话,眼角居然滚落了两滴泪水,痛苦地低下了头。两边都是肉,割舍了哪一边,他都会疼。孟茹见高明已经动了心,赶紧趁热打铁说:“如果你不忍心对淑芳说,我对她说去,我就说和你感情很深,还怀了你的孩子,希望她能将你让给我,如果她答应了,我会给她20万元作为补偿。”高明说:“这样不好吧?”孟茹说:“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迟早都要出头的事情,你别管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高明说:“不!我不允许你这样做,等我考虑好了再说吧。”孟茹说:“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这种事情越考虑烦心事越多,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好!”
就这样,孟茹坚持要向淑芳摊牌,高明却一直要求等等再说,两个人最终也没达成统一意见,这次见面又一次不了了之。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高明觉得也无可奈何,如今他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一切只能顺其自然。高明甚至一相情愿地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总会迎刃而解,这个自负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事情有一天竟然会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那一天,高明参加完一个聚会之后回到家里,醉醺醺的打开家门,满以为淑芳会像往常一样,及时为他递来毛巾,给他打来洗脚水。然而他喊了半天也没见淑芳迎出来,他还故作男人地敲打着茶几,意思淑芳怎么能如此怠慢他。敲了好半天之后,才见淑芳慢吞吞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高明丝毫也没有注意到此刻淑芳正红肿着双眼,他还不知深浅地对淑芳说:“怎么才出来?没看到我喝多了吗?赶快给我弄些茶水来,我有些口渴。”谁知说完之后,淑芳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高明有些不耐烦了,抬高声调说道:“我说话你没听到咋的?我让你给我弄点水来!”淑芳抬起头,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他,那目光仿佛一把利剑,想要将高明洞穿。当高明意识到淑芳的眼神不对时,正琢磨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淑芳开了口,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听说你在外面有了私生子?”高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问:“你说啥?”淑芳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用一种气愤至极的腔调说道:“那女人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怀了你的孩子。”闻听此言,高明的酒立刻就醒了一大半,马上在脑海里分析这是怎么回事儿,当他意识到是孟茹给淑芳打了电话时,高明真是又气又恼,他没有想到孟茹会这么不计后果,果真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向淑芳摊牌。一瞬间,高明像泄了气的皮球,但仍然故意装糊涂地狡辩道:“谁啊,不会吧?你说啥呢,我听不懂!”高明的话音刚落,淑芳像疯了一样扑了过来,冲着高明劈头盖脸地又抓又挠,嘴里还骂道:“高明,你这个混蛋,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亏我对你还这么好,你在外面有女人,我不和你计较,你居然还和那臭女人有了孩子!”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高明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淑芳抓了个正着。瞬间,他的脸上脖子上出现了一道道血印子,高明感到火燎燎地疼。出于本能反应,高明一使劲儿,将淑芳甩在了地上,嚷道:“你疯了啊,不问青红皂白,胡闹什么啊!”淑芳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真是撕心扯肺、伤心至极。高明还想解释,怎奈淑芳就是不听,这时高明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一刻,高明恨孟茹恨得要死,他没有想到孟茹真的会把他逼上绝路。高明脑筋急速地转动着,想着合适的解决办法,要将事情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于是,待了一会儿,他看淑芳哭得差不多了,低下身子去拉她,嘴里还解释道:“你别听别人瞎说,她那是别有用心的,想要故意拆散我们,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谁知他的手还没碰到淑芳,就听淑芳像被电击了一样尖叫道:“你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高明的双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怎么办才好。
淑芳依旧痛哭着,任凭高明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显然她已经意识到孟茹说的并非是假话。看到淑芳被伤透心的样子,高明此刻都恨不得将孟茹千刀万剐,要不是她也不会将事情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此时,淑芳的哭声越来越大,高明很担心被楼上楼下的邻居听到不好,于是央求淑芳道:“你小点声好不好,被别人听到了多丢人。”淑芳大哭着说:“你还知道丢人啊,当初你跟别人搞在一起的时候咋就不知道丢人?”高明对淑芳的质问没有办法,站在那里直跺脚,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在这时,乐乐出现在了父母面前,孩子被客厅里的哭喊声惊醒,正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卧室门口。眼前的一幕让乐乐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他看到母亲坐在地上大放悲声,父亲则站在一边茫然不知所措。孩子幼小的心灵哪禁得起这样的场面,当他意识到父母在吵架的时候,也跟着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高明满以为乐乐哭了以后,淑芳会照顾孩子的感觉,结束与他的对峙。没想到淑芳仿佛没见到乐乐一样,依旧继续着她伤心的哭泣。高明从淑芳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以往两个人吵架,只要乐乐一出现,两个人就像没事人似的重归于好,为的就是不想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投下任何阴影。而此次,显然淑芳已经不在乎乐乐的感受了。当自己的家庭能否保全都是个问题的时候,孩子会不会受到伤害还算得了什么。
高明看看站在卧室门口大哭的乐乐,再看看坐在地上伤痛欲绝的淑芳,他觉得天都好像要塌了下来。万般无奈之下,高明向乐乐走去,想要把孩子揽在怀里。谁知乐乐看到母亲受到了委屈,对高明也充满了敌意,他挣脱了爸爸的怀抱,径直扑进了淑芳的怀里,淑芳怀搂着乐乐,娘俩个哭得昏天黑地。
这一晚对于高明一家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任凭高明怎样解释,淑芳都认定了高明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后来,高明实在没有办法,索性对淑芳说:“那你到底想怎样?”淑芳说:“我不想怎样,只想和你离婚,明天就离。”高明无奈地说:“好吧,我答应你,只要你别再哭了,怎么都行。”淑芳怀抱着乐乐,哭得更凶了。那一刻,高明望着娘俩儿,竟然悲从心起,一种深深的 愧疚涌上心头。高明觉得娘俩儿无比可怜,他在心里痛恨自己竟然做出了如此不齿的事情,高明的灵魂经受着难以形容的折磨,他的心在滴血。
第二天一早,淑芳没有给高明机会,送走了孩子,请了一天假,拉着高明就去办理离婚手续。高明当然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去,嘴里还反复念叨着:“你想好了吗,这样离了多可惜啊?孩子怎么办?看在夫妻多年的感情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淑芳说:“还让我怎么原谅你?当初要不是因为原谅你,也不会弄出这个私生子,如果我再原谅你,说不定还会弄出三个四个来,今天这婚我是离定了。”说完,淑芳带上各种证件,拉着高明就要往外走。高明看淑芳这次是动了真格的,心中不免害怕起来。虽然在此之前,高明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跟淑芳离婚的情景,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高明还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在初春料峭的寒风里,高明和淑芳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街上。淑芳走在前面,高明跟在后面,虽然只有很短的一段路,高明却觉得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他耷拉着脑袋,双手紧紧插在衣兜里,神情真是沮丧至极。高明回想起和淑芳结婚以来的一幕幕,心中不免戚戚焉。的确,这些年来与淑芳生活在一起,很难说有什么地方让他不满意。淑芳是一个贤妻良母,为了这个家她几乎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记得结婚前,高明家庭生活困难,买不起楼,还是淑芳拿出多年的积蓄与高明一起完成了这个心愿。婚后,淑芳勤俭持家、温柔贤惠,婆婆生病住院期间,她像老人的亲生女儿一样照看在病床前,端屎端尿,从来不嫌脏累,连医院的大夫都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孝顺的儿媳。生乐乐那会儿,恰逢淑芳难产,医院的大夫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淑芳拉着高明的手说:“还是保孩子吧,能为你生一个健康的孩子,我就是死也知足了……”高明的眼泪当时就流了下来,所幸后来大人孩子都保住了,但通过这件事情,高明知道了淑芳对这个家是多么的无私。这些年两个人的日子好过了,淑芳总是幸福地偎依在高明的身边,忽闪着眼睛畅想明天:“亲爱的,等我们把乐乐养大成人了,一定要好好地享受一下我们的二人世界,我最向往西藏了,那里的蓝天白云、雪域高原一定很美很美……”
高明这样回忆着,越发觉得脚下的步子迈得沉重,忽然他绊了一跤,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高明坐在马路边的石礅上赖着不走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淑芳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中充满了对他的蔑视和绝望。高明被看得心寒,就想:“生活竟是这样一种残酷的游戏,它没有规则,变幻莫测,就好像你在精心雕刻的一件工艺品,眼看着大功告成,可一不小心却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失误,将这件工艺品击得粉碎。”高明长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一边假装用手揉着脚脖子,一边想着对策。淑芳见高明坐在那里不走了,问道:“怎么不走了?”高明没好气地说:“走什么啊,还没说好孩子和房子归谁就去离婚,开什么玩笑啊!”淑芳瞪着他,嘴里说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孩子跟我,房子和存款都归你总行了吧?高明,我没想到和你夫妻一场,直到今天你还和我算计这个!”淑芳说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弄得高明很没趣地坐在那里。其实高明并不是想和淑芳算计,他只是为了挨时间,想要推辞一下才这么说的,没想到淑芳闻听此言后情绪越发激动。高明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十分不情愿地随着淑芳慢慢向婚姻登记处走去。
婚姻登记处这几年的变化很大,首先在办理结婚和离婚的手续上就简便了许多,高明还记得当年他与淑芳结婚时,不但要出示双方所在街道和单位的证明,还要进行强制性体检和买一些书籍药品才行。如今这一切繁琐的事项均已被除去,结婚和离婚只要男女双方都同意,交上相关的证件就可以了。高明正神情沮丧地随着淑芳往婚姻登记处里走,刚到大门的拐角处,忽然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与高明打了一个照面,高明看那人颇为面熟,正要低头过去,那人却一眼认出了他,热情地与他打招呼:“呦,这不是高主任吗,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到我的办公室坐坐。”高明这才认出此人正是婚姻登记处的牛主任,赶紧上前握手,嘴里寒暄着:“噢,牛主任啊,我到这里办点事情,办完就回去了,不敢打扰哦!”牛主任客气地说:“你这不是见外了吗,到我这里还跟我客气什么,有啥事情尽管说,我一定包办到底。”高明心里暗暗叫苦,离婚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可不想让牛主任知道,正想找个岔子糊弄过去,谁知淑芳却不管那套,已经一脸不悦地跟到了高明身边。牛主任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礼貌地问道:“这位是?”高明赶紧介绍说:“这是你弟妹,今天过来跟我一起咨询点事情。”然后高明又对淑芳说:“这是登记处的牛主任。”淑芳的心情实在不好,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也没和牛主任多客套两句,扳着脸径直朝婚姻登记处里走去。高明有些尴尬,冲着牛主任挤出了一丝苦笑,赶紧随后跟了进去。
办理离婚的房间内,淑芳说明了来意,将结婚证书以及身份证、户口本统统都递了上去。高明站在淑芳的身后,看到淑芳决然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能接受这近10年的缘分就这么没了,多年的夫妻从此就会成为陌路……高明这样想着,只觉得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仿佛被抽空了一样。那一刻,高明真想上前阻止淑芳,认真地对她说:“你再考虑考虑好吗?毕竟夫妻一场不容易。”但也许出于自尊的原因,高明站在那里最终没有动。
眼见着正要办理离婚手续,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呵呵,敢情你们两口子这是在闹矛盾啊?真是的,有矛盾解决不就行了,离什么婚啊!赶快到我的办公室来,我可要和你们好好谈谈。” 原来这笑声来自牛主任,他刚刚看到两个人的情绪不对就跟了进来,这个牛主任是个热心肠,他与高明也算老相识 ,换作别人他可能会不管,但是高明的家事,他决不会看笑话。牛主任给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然后连拉带拽地将高明夫妻二人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端茶倒水之后,牛主任开始了他苦口婆心的劝解工作。他说:“我不知道你们二位因为什么离婚,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两口子过日子,就好比是在大海上行船,必然会经历一些风浪。不怕你们笑话,别看我是搞婚姻登记的,我和你嫂子就离了三次婚,但最后都没离成,现在还稀里糊涂地过着呢。这结婚和离婚说白了都不过是办个证的事情,看似简单,但日子是一天天过出来的,时间久了,无论谁都会产生感情。况且还有孩子,离婚会给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啊,我曾亲眼看见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最终都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再说,就是离婚了,再找的那个也不见得会比现在这个强多少,就连生活方式和习惯都要适应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和你嫂子看明白了这一切,也就不去瞎折腾了。”
高明听着牛主任的话,心中暗暗佩服老牛不愧是婚姻登记处的主任,这思想政治工作做得就是好。旁边的淑芳听了牛主任的话,显然也是往心里去了,低着头眼泪又劈里啪啦地掉了下来。牛主任与高明对视了一下,高明给牛主任使了一个眼色,牛主任心领神会地走到淑芳面前,继续说道:“弟妹啊,大哥知道你跟高明在一起可能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在机关工作的男人都比较忙,对家庭照顾得少些,再加上这个环境工作压力大,情绪比较容易波动,难免会做出一些错事来,但我们对家庭的责任还是比较看重的。再说了,人这一辈子,哪有不犯错的,犯错了就改还是好同志嘛。弟妹,你听我的,今天我就做这个和事佬,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日子该过还得过。”
淑芳一听牛主任明显有撮合两个人重归于好的意思,不由得委屈地说:“牛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就别劝了,我和高明的情况不同,哪怕我们还能有一点生活在一起的希望,我也不会跟他闹到这里来,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淑芳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又伤心地哭了起来。牛主任看淑芳的思想疙瘩一时半会儿还解不开,便采取了以退为进的方式,对淑芳说:“弟妹啊,不管怎样,这离婚的事情必须慎重考虑,这样吧,如果你真要和高明离婚,大哥我也不拦你,但是大哥劝你再好好考虑几天,这事一定要从长计议,我也趁这个机会好好批评批评高明,谁让他把你伤害得这样苦。”说完,牛主任也不管淑芳同意不同意,拉着高明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对淑芳说:“你就把高明交给我吧,我找个地方批评他去了啊,你放心,不把他教育好了,我绝对不给你送回来。”淑芳正要喊住二人,怎奈那牛主任行动迅速,转眼工夫拉着高明就没了踪影。
在婚姻登记处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内,牛主任和高明两个人边喝酒边聊天。牛主任说:“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离婚不可。”高明喝了一大口白酒,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没啥事,女人瞎胡闹呗。”牛主任说:“你还别瞒我,我看弟妹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这责任多半在你。”高明说:“不信拉倒,我能有什么责任?”牛主任噗哧一笑,也跟着喝了一口酒,然后笑嘻嘻地问道:“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搞女人被老婆知道了?”高明心里一惊,看了牛主任一眼,没有说话,心想自己与孟茹的事情多半牛主任也知道。牛主任没有管他,自顾自地说道:“你也是,对女人说两句好话、服个软也就算了,怎么也不能闹到婚姻登记处来啊?万一冲动之下,今天把婚离了多可惜!再说这年头有几个男人不在外面搞女人,也没看谁动不动就闹到离婚的程度,没想到你老弟工作干得不错,家庭生活却处理得不咋样。”牛主任的一番话说得高明脸红一阵、白一阵,越发觉得自己这段感情失败得很,千万种怨恨都集中在孟茹一个人身上,心想这一切要不是因为孟茹,也不会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这酒喝得就愈加憋闷,不知不觉中竟然酩酊大醉。牛主任看高明实在心情不好,一边劝他少喝两杯,一边付了账,搀扶着高明要送他回去。高明谢过了,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上了一辆出租车,没有回家,而直接奔向孟茹的住处。此刻的高明,心头压着一股无名怒火,他铆足了劲儿要找孟茹算账,问问她究竟想要干什么,难不成非要把人逼上绝路不可。
高明找到孟茹时,她正躺在**闭目养神,高明一把就将她从**拽起来,血红着眼睛问道:“是你给淑芳打的电话,说怀了我的孩子?”孟茹看到像雄狮一样发怒的高明,知道这件事情给他的刺激不小,但丝毫也没有畏惧,挺着胸脯说:“对啊,是我说的。”高明得到了孟茹的证实后,千万种怨恨都集中在了右手上,他扬起巴掌,使尽浑身力气狠狠地扇了下去,正打在孟茹的左腮上,孟茹嘤咛一声倒在了**。
高明指着孟茹大声骂道:“你到底是何居心?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先不要向淑芳摊牌,可你偏不听,这下可好,淑芳和我成为仇人了,你满意了?”
孟茹手捂着左腮,半天才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高明说:“你居然敢打我?”说完孟茹挣扎着从**爬起来,大义凛然地站在了高明面前:“你打吧,任由你打,我看你高明究竟怎样对我下得了手。”
高明被孟茹的突然举动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指着孟茹的鼻子继续骂道:“没想到你是这么阴险狡诈的女人,竟然会使出这样恶毒的手段来拆散别人的家庭。”孟茹闻听此言,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高明,针锋相对地回敬道:“是我恶毒还是你恶毒?高明,你别装高尚了,我早就看透了你,你一方面想要玩弄我,一方面还不想负责任是不是?最可气的是你还要打着爱情的幌子,口口声声说爱我,你拍拍自己的良心,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你自己最清楚!”孟茹的话像一发重磅炮弹落在了高明的头上,当时就将他的嚣张气焰给打了下去。
高明看了孟茹一眼,没有吭声,一屁股坐到沙发里,开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孟茹继续说道:“刚开始和你交往时,我真的以为遇到了期待已久的爱情,你就是我梦中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你和其他臭男人一样,自私、虚伪,时时处处都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你拿不起、放不下。你为了保持家庭的完整,我不怪你,但你不能利用爱情来几次三番地欺骗我。包括这次怀孕,我本想将孩子做掉的,但是你却还假惺惺地跟我说,想要跟我生个孩子,想要跟我组建一个家庭。高明,我受够你了,我要让你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孟茹突然从枕下抽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刀,一下子就抵在了自己的胸前,泪流满面地对高明说:“高明,我今天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身下的玩物?”高明看到孟茹的举动,当时就愣在了那里,当他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烟头都没有来得及掐,就要冲过去抢夺刀子。孟茹大吼一声:“你别过来,如果过来我就捅进去。”说完手上一用力,那锋利的刀尖就没入了衣服里。高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孟茹会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威胁自己,赶紧摆着手大声央求道:“不要啊,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千万别这样!”孟茹边流泪,边摇头说:“高明,算了,一切该结束了,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心里面只有你的那个家,你居然为了淑芳而打我,你太让我伤心了。”说完,孟茹痛苦地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一边,看那样子就要将刀子捅下去。高明见此情形,心想不得了,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倒,哭着说:“孟茹,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啊!你就别再逼我了好不好?”高明说完之后,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孟茹看到高明堂堂一个七尺高的汉子,竟然给她跪下了,而且鼻涕眼泪地哭得一塌糊涂,心中也有了一些犹疑,拿刀子的手也慢慢松了下来。
高明一边哭着,一边跪爬到孟茹跟前,双手抱紧她的双腿,摇晃着问道:“你怎么能干这样的傻事呢,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着想啊,你死了我能心安吗,还让我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孟茹心一软,拿刀子的手一松,那刀子就从她的手中脱落下来,咣当一声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孟茹慢慢地低下身来,与高明抱在一起,两个人失声痛哭。
等哭够了,高明才慢慢向孟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他说:“淑芳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后很生气,已经和我闹到了婚姻登记处,差一点就把婚离了。”孟茹说:“那怎么没离呢?”高明回答:“正好碰到一个熟人,将我们劝了回来。”孟茹听了很生气,从高明的怀里挣脱出来,一脸不悦地说:“还是你不想离,如果想离的话,都到婚姻登记处了,还能离不了?”高明支吾着辩解道:“这不是有特殊情况嘛,再说我们关于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等问题还没有谈好,现在离显得有些操之过急。”孟茹说:“有什么好谈的,我都说一百遍了,所有的财产都归她,孩子由她抚养,你净身出户就行了。如果她还觉得亏,那我再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高明听孟茹这样一说,叹了一口气,窝在那里没有吭声。
孟茹见状,指着高明的鼻子继续说道:“高明,我跟你说,不用你现在前怕狼后怕虎的举棋不定,如果这个机会你再把握不住,等一切都错过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你想想,如果咱们两个生活到一起,是多好的日子,物质上宽裕不说,就是感情上也没有任何问题。而你和淑芳之间,现在就好像是面破裂的镜子,再怎么粘合也会有裂痕了,莫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和她彻底了断,免得夜长梦多。”孟茹开始对高明做起思想工作来,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现在的境况谈到将来的生活;从感情的取舍谈到人生的价值。刚开始时,高明还无动于衷,坐在那里一个劲儿地低头抽闷烟,后来他越来越觉得孟茹说的话很在理,索性站起身来,一狠心掐灭了烟头,嘴里说道:“也罢,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离了算了。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回去和她办手续。”说完,高明推开房门,大步离去。
身后,孟茹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高明现在就好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也没了主见,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棘手的感情问题。他心情烦闷地回到家里,一推开家门,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亲人们都来了,他的父母和哥嫂坐满了一客厅,正在和淑芳耐心地谈话。淑芳坐在沙发上,怀搂着乐乐,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原来淑芳和高明在婚姻登记处分手后,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把婚离了,反正责任不在自己,好歹也要把这情况向高明的家人说明一下才好。于是淑芳就把高明的父母还有兄嫂都召集到了一起,当着他们的面,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边说边流眼泪,大家一边对淑芳充满了同情,一边对高明愤恨不已。尤其高明的父母,两位老人平日里得到了淑芳无数的好处,怎能容忍儿媳受这等委屈,当时就叫大儿子打电话给高明,马上要他回来,当面把事情说清楚。谁知高明已经关机,电话拨了无数次就是打不通。众人无奈,只得一边等高明,一边做淑芳的工作。
这高明的嫂子做工作很有一套,这个女人做生意多年,生就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她一边以妯娌的身份安慰淑芳,一边痛陈高明的不是,最后对淑芳说:“虽说这件事一万个都是高明的不是,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这年头有几个男人不在外面胡搞的啊,你大哥就有那么一段和隔壁服装店的老板娘打得火热,后来被我一顿臭骂,才算收敛了许多。再说,你和高明这件事,摆明了是被那狐狸精挑拨离间呢,她巴不得你和高明离婚,拆散你们然后她好和高明生活在一起。妹子,你可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我要是你啊,偏不和高明离,反正咱是原配,能耗得起。她就不行了,她属于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妇,如果她怀孕的事情是真的,等她肚子大了看她还怎么见人……”大嫂的一番话,说得淑芳惊叹不已,她没想到原来事情还有这么多奥妙在里面,不过想想大嫂的话还真是十分有道理,不禁暗暗佩服大嫂为人的老练。这样想着,淑芳的心思也活络起来,心想这离婚的事情还真得仔细考虑才行,怎么也不能让那臭女人轻易占了便宜。现在的淑芳,真是恨孟茹恨得要死。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淑芳时,高明灰头土脸地走了进来,这下大家可找到了出气筒,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也不分青红皂白,冲着高明就把他狗血喷头地一顿臭骂。心直口快的嫂子对着高明冷嘲热讽地说:“怎么的高明,也学会与时俱进了啊,听说你在外面找情人了,还有了私生子?你也太拿我们淑芳不当回事儿了啊,是不是我们淑芳妹子把你侍候得太舒服了!”这边大哥也指着高明的鼻子骂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多好的日子不过,却要在外面胡扯,你能对得起谁!”尤其让高明感到心里难过的是,自己体弱多病的母亲也用拐杖敲打着地面说:“作孽啊,你是犯愁你妈不早死啊,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老太太边说,边伤心地抹眼泪。高明那脾气倔强的父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二话没说,操起拖把就要揍高明,被手疾眼快的哥哥嫂子赶紧给拦住了。
高明原本下定了决心回到家里和淑芳彻底摊牌,没料到却遇到了这么一出,原本就焦头烂额的他,又遭到了一通劈头盖脸地抨击,高明心里面那个滋味啊,别提多难过了,就好像是吞了一肚子的辣椒油,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恨不得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高明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冲着大伙儿怒吼了一声:“你们别吵了,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我自己能处理。”说完,也不管大家的情绪如何,摔门而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父亲的咒骂和母亲的哭泣声,高明的心里感到锥刺一样难受。
出了家门的高明,心情无比烦乱,他信步来到天河岸边,沿着长长的堤岸缓缓而行。
初春的季节,天河已经冰雪融化,原本整块的冰排撕裂开来,分割成若干个小块,沿河水顺流而下,场面甚是壮观。这让高明没来由地就想到了自己破碎的心,不也正像这散开的冰排一样四处飘零吗?高明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河心扔去,只听喀吧一声脆响,将一整块冰砸得四分五裂,高明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不由得发出了一阵阴森的冷笑,然后他又捡起几块石头,接连向河心砸去,每砸一下,高明就狂笑几声,如此反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一对中年男女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地走了过来,看到高明举止异常的样子,远远地绕开,走过之后还不忘回头张望。高明心想:“看个屁啊,一看就不是正当的男女关系,别看现在甜甜蜜蜜的,将来迟早都有像我这一天,靠砸冰排来出气。”
高明在河边待了很久,夜幕渐渐降临,他感觉又饿又冷,但是他不想回家,他拿出了手机,按下了开机键,不一会儿就有若干个短信涌进来,其中大哥发来的最多,无非是让他早点回去,好好向淑芳赔礼道歉。高明当然不愿意回去,倒不是怕向淑芳赔礼道歉,只是他觉得道歉已经不能说明问题。而且,高明也不想向淑芳道歉,做了就做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此刻天塌下来由他一个人撑着。要说这男人的心理真是很奇怪,当事情没有败露时,他掖着藏着,生怕别人知道;而事情一旦败露了,他又会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爱咋咋的。
正当高明还要将电话再次关机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孟茹的。高明本想不接,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你在哪里?”孟茹温柔的声音传来。高明停顿了一下,情绪低落地说:“我在外面。”孟茹问:“吃晚饭了吗?”高明咽了口吐沫,回答说:“还没吃。” “那你来我这里吧,我给你煮热汤面吃。”孟茹说完后,不待高明回答就挂断了电话。高明心里很是感叹孟茹总会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这让高明在惊讶之余也感到一丝可怕,他总觉得在他和孟茹之间,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他们拴得紧紧的,他怕自己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高明打车来到孟茹的住处,发现孟茹已经关闭了店门。高明知道平时孟茹就住在店里,高明敲了敲蓝色的卷帘门,门很快打开了。高明闪身进入。孟茹说:“我给你煮好了热汤面,你趁热吃吧。”走入里面的居室,高明看到一碗热腾腾的热汤面摆在桌上,上面还摆着两个荷包蛋。高明感觉自己真是饿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旁边的孟茹用温情的眼神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对他的怜爱。
吃饱之后,高明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拿起遥控器拨了一圈电视频道。可能由于心情不好的缘故,平时很多爱看的节目都看不进去。这时孟茹已经将碗筷收拾完毕,悄悄地坐到高明身边来。高明啪地一下将电视关掉,歪过头来心情沉重地对孟茹说:“淑芳把我们的事情跟我父母说了,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了,你说怎么办?”孟茹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那你父母是什么态度?”高明说:“我父母当然很生气,他们主张我和淑芳和好。”孟茹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高明说:“我还能怎么想,事已至此,爱怎样就怎样吧,随它去!”说完之后,高明露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将外衣脱下来,一下仰躺在孟茹的大**,故意摆出放松的样子。
孟茹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去拿苹果,然后将削好的苹果递到高明嘴边,一口一口地喂高明吃。高明吃着苹果,脑袋里想,如果真的和孟茹生活在一起,这日子也应该挺好的吧?此刻,他的思想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再也不是当初逢场作戏时的心态,他已经不自觉地进入了角色,果真认真地思索起他和孟茹的生活来。
夜渐渐的深了,孟茹一边爱抚着高明,一边用手去解高明的扣子。高明看了看孟茹说:“要不我回单位睡吧?“孟茹故作生气地说:“这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为什么要回单位睡?”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她一件一件地将高明身上的衣物除去。高明躺在那里没有动,任凭孟茹将自己脱光。这时,孟茹开始由上至下亲吻高明,不放过他周身的每一寸肌肤。当她吻到高明的**时,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张开了樱桃小口……高明明显受不了,立即有了反映。孟茹觉察到了高明的变化,柔媚地问道:“你想要吗?”高明老实地点点头。孟茹莞尔一笑,立即脱掉自己的衣服。高明疑惑地问:“恐怕不行吧,你刚怀了孩子,听人说怀孕头两个月做不了,容易流产。”孟茹说:“看你憋得难受不忍心,要不我们侧身来,你浅点进入,应该没有关系。”孟茹说完,果真侧卧在那里,露出了雪白的一截身子,等待着高明。高明迟疑了一下,还是抵了上去,就在这时,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他和淑芳离婚,那他就能天天和孟茹干这事了,那时候自己会不会也一样厌倦起来。这样想着,那身下的东西竟突然软了下来,高明做了几次努力,就是不见进入分毫。孟茹感觉到了异样,问道:“怎么了?”高明说:“算了,我有心理障碍,总担心伤了孩子。”
高明伸出手来将孟茹拉到身上,嘴里说道:“亲爱的,早点休息吧!”孟茹看了高明一眼,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只有我对你最好!”高明看到孟茹认真的样子,感动地说:“我知道,你放心好了!”然后他紧紧地将孟茹揽在了怀里。孟茹则头枕着高明厚实的胸肌,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听着孟茹匀称的鼻息,高明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出现淑芳和乐乐的身影,还有母亲伤心流泪的样子……高明觉得他对将来的生活一点把握都没有,他很担心自己一步走错,现在可是决定他一辈子命运的时刻,弄不好将会遗恨终生。
接下来的几天高明没有回家住,要么住在孟茹这里,要么住在办公室。尽管这样,他也没得安生,找他谈话的人很多,先是哥哥嫂子找到他,劝他从大局出发,说淑芳已经基本被他们说通了,只要他回去好好道个歉,淑芳肯定会原谅他。然后,又有小姨子找到他的办公室,见面直接质问道:“姐夫你真是一个混蛋,我姐对你多好,你就能忍心在外面干那缺德事?这次,你要是能认真改过还罢了,如若不然,别指望能过消停日子,我一定天天来你办公室闹你,让全单位的人都知道你的丑事。”高明看到小姨子那泼辣样儿,真是敢怒不敢言,他知道生性率直的小姨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最让高明感到心烦的是,他那60多岁的老母亲居然也手拄着拐杖找到他的单位来,见面就泪眼婆娑地说:“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都快40岁的人了,还让妈这么操心。”高明说:“妈,你不了解情况,我和淑芳之间的事情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老太太说:“我怎么不了解情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你在外面做了对不起淑芳的事?”老太太用拐杖指着高明的额头说:“我告诉你,你立即回家向淑芳赔个不是,否则我饶不了你。”高明耐心地跟老太太解释道:“妈,你也太固执了,淑芳咋就那么好呢,我和她离婚了,照样能给你领回来一个俊俏的儿媳妇。”老太太抬手就给了高明一拐杖,激动地说:“你就是领回来一个天仙我也不稀罕,反正你要是和淑芳离婚,我就死给你看!”高明看到老太太一副坚决的样子,真是心乱如麻,好说歹说总算劝走了她,高明重新回到座位上,仰靠在椅子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送走了老太太之后,高明什么事情都干不下去了,离家的这几天,该找他的人都找遍了,唯独淑芳没有找他,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淑芳的态度让高明很是纳闷,他揣测不出淑芳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知为什么,高明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几天孟茹一直对他很好,可谓是体贴入微,这让高明充分体会到了另一种温暖,高明知道这是孟茹在想办法留住他,但是高明依旧不能确定自己留下究竟对不对。
不管怎样,高明决定还是回家看看。
没等到下班的时间,高明就回到了家里,打开家门后发现没有人。高明看了看表,原来淑芳和乐乐还没有放学。高明又来到了学校,他想亲自接乐乐回家。刚好是放学时间,高明看到乐乐背着书包从教室里走了出来。高明迎上前去。乐乐看到爸爸后,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高明满以为儿子见到他后,会高兴地扑到他的怀里,谁知道乐乐却木然地站在那里。高明将乐乐拉到角落里,奇怪地问:“儿子,怎么?见到爸爸不高兴吗?”乐乐嘟起小嘴,很认真地说:“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们了,说爸爸在外面又有了小弟弟,爸爸你真的不要乐乐了吗?”乐乐说完之后,小身体居然抽搐了两下,眼泪一双一对地掉了下来。高明面对儿子的质问,心如刀绞,一把将孩子搂入怀中,拍着他的后背说:“乐乐别听妈妈瞎说,爸爸永远都会和乐乐在一起,爸爸不会离开乐乐的。”乐乐听话地趴在爸爸的怀里,用小手环绕着爸爸的脖子,生怕一撒手爸爸就会离开。
正当爷儿俩搂在一起无比伤怀的时候,高明猛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淑芳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高明赶紧站起来说:“我来接孩子。”淑芳没有说话,白了他一眼,转身在前面先走了,高明赶紧拉着乐乐的手跟在后面。
回到家里,淑芳依旧无话,默默地钻进厨房做晚饭。高明一边哄乐乐玩,一边用余光观察淑芳,指望着能从淑芳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来。怎奈淑芳由始至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好像高明不存在一样,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高明很是无趣地吃过了晚饭,趁着乐乐下楼去玩的当口,终于忍不住问淑芳:“你到底想怎样?”淑芳听高明这么一问,停下了手中的活,冷冷地说:“我不想怎样!”高明问:“那这婚还离不离了?”淑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是不是我和你离了,你就会和她在一起?”高明没有吭声,只是心情烦闷地点着了一支烟。淑芳说:“那我不离了,怎么也不能成全了那个女人。”高明很意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淑芳说:“看什么,别以为我是在乎你,即便不离,你也别指望我会像从前那样对你,我不会那么傻了,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想让那女人得逞,我偏不让你和她在一起。”淑芳说这话时,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高明和淑芳谈了半天,最终也没有谈出个子丑寅卯。但高明明显从谈话中感受到了淑芳的态度,那就是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孟茹的计划得逞,她要报复孟茹,要让孟茹知道伤害别人的家庭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晚,高明和淑芳的谈话无果而终,原本高明想要取得淑芳的原谅,但淑芳却十分坚定地说不可能;高明说:“既然不可能,那就干脆离婚算了,我也不想拖累你。”淑芳却说:“离婚是迟早的事,但不是现在。”高明问:“那是什么时候?”淑芳说:“等那个女人离开你的时候。”高明气愤地说:“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淑芳歪着脑袋说:“我就无理取闹了,你能把我咋的?”高明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个人不欢而散。高明也没在家里住,他随便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气呼呼地出了家门。临走时,淑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也没有丁点挽留他的意思,这让高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高明再见到孟茹的时候,就将淑芳的态度原原本本地说给了孟茹听,孟茹听后很是惊讶,她没有想到淑芳居然会是这么一个难对付的女人,她显然低估了淑芳的智商。孟茹听高明说完之后,也跟着忿忿地说:“她说不离就不离啊,这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说得算,大不了你去法院请求判决离婚!”高明仰起头,反驳道:“你说的倒轻巧,明明我是过错方,我还能厚着脸皮主动闹到法院去?话又说回来,即便真的到了法院,事情也不见得马上解决,如果她真铁定了心就是不离,我又拿她有什么办法。”高明说完后,孟茹半天没有作声,她锁紧了眉头,窝在沙发里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看得出孟茹很心烦。高明靠上前去,想安慰孟茹几句,于是搂着她的肩膀故作亲昵地问:“怎么了亲爱的?你也别太心急了,再说这事根本就不是着急的事。”孟茹一抖肩膀,甩开了高明的手,没好气地说:“你当然不急,谁知道你心里面怎么想?没准你还希望一只脚踩两条船呢,让老婆和情人都围着你转。实话对你说,这事你能拖得起,我可拖不起,等我的肚子真的大起来,你还怎么让我有脸出去见人?”高明试探地说:“要不你把孩子打掉算了,我总觉得这个孩子留在世上是个祸端。”孟茹闻听此言勃然大怒:“你做梦!孩子是我的,打不打掉我说了算,我不但要留下他,还要给他一个名分,我要让他生下来就有一个完整的家。”高明惶恐不安地问:“可是当初你并不是这样说的啊?当初你不是说,不管怎样都愿意为我生一个孩子吗,哪怕你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都在所不惜,现在怎么反倒要起名分来了?”孟茹狠狠地瞪了高明一眼,说:“你怎么这么自私呢,难道我不要名分白白为你拉扯孩子,你就高兴了?这世界上哪有如此坐享其成的好事情。是的,坦白说当初我是想不计名分地为你生个孩子,但现在我不想了,就冲淑芳的态度,我也要坚决和她斗到底,原本属于我的幸福我为什么不要?她不是不让我们走到一起吗,我却偏要和你走到一起给她看看,不管怎么说孩子也是你的亲骨肉,我要让他享有所有孩子应有的父爱,让他一生下来就有一个完整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