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的邮件。才过了几天。玛莎盯着电脑屏幕上前夫的名字。这封邮件的标题是:POZHALUYSTA PROCHTI MASHA。
玛莎,求你打开看看。
好像是他本人直接说话一样。邮件有附件。玛莎听见自己啧啧了两声,有点儿愚蠢,也有点儿可怜。像是被人踩到的儿童玩具。
她记得,当年她和前夫待在一间公寓里。这间公寓和他们自己的很像,只是多了个特别的东西:VCR。两个人坐在一点儿都不舒服的苏联产沙发上,丈夫的手揽着她,那种力度和温暖还记在玛莎心里。
如果不是那台又神奇又可怕的VCR,她现在会在哪儿?她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肯定不会在这儿。肯定不会成为现在的自己。或许,他们还依然在一起。
玛莎删掉了邮件,接着直接打开“已删除”文件夹,把邮件彻底删了。
现在是她职业生涯中的关键时刻。必须专注。大家都仰仗着她:客人们和员工们都是。她没时间处理所谓的……德莉拉用的那个押韵短语是什么来着?过去的冲击。她没时间应付过去的冲击。
不过她的胃还是不舒服,翻江倒海。她得不断练习,变得更超脱。首先,她需要认识自己正在经历的感觉,观察这种情感,标记这种情感,最后放手。她得找一个词形容自己的感受。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母语中的一个词:toska。英语中没有对应的词足以描述自己痛苦的渴望:无法拥有某种东西,甚至不想拥有。或许是因为使用英语的人没经历过这种感觉吧。
这是怎么回事?她本来不是这样的!她站起来,走到办公室地板上的瑜伽垫那里,开始做俯卧撑,直到自己满头大汗。
玛莎回到办公桌后,大口喘气,打开电脑上的监控,观察客人们现在的位置和活动。她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静栖馆安装摄像头是为了保证安全,但现在,大部分客人也会出现在镜头中。
年轻的夫妻沿着后面的小路往温泉走。杰茜卡在前面,低着头,本落后了几步,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马尔科尼一家似乎没有一起行动。拿破仑在玫瑰园里。他跪在地上,轻嗅着花朵。看到这里,玛莎微笑起来。他竟然真的停下脚步,细嗅玫瑰。
与此同时,拿破仑的妻子正在跑步。希瑟已经快到静栖山的山顶了。玛莎看了一会儿。希瑟在上坡路上的跑步节奏让她惊讶。虽然不如玛莎跑得快,但也相当不错了。
他们的女儿在哪儿呢?玛莎依次点开模糊的黑白图像,发现佐伊正在健身房里举重。
托尼·霍格布恩刚准备离开泳池,弗朗西斯·韦尔蒂坐在躺椅上,脸上按着块毛巾。
拉尔斯·李躺在凉棚的吊**,刚喝了点儿东西,能搞到手,显然是说服了厨房的工作人员。他可以利用手语和英俊的外表。玛莎有他的电话。
没有其他人了?她点开楼上走廊的监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裹着围裙的女人,脚步轻快。是卡梅尔·施耐德。另一个单身女人。
卡梅尔摘下眼镜,抬手擦了擦脸颊。难道是哭了?
“深呼吸。”玛莎小声说。屏幕里的卡梅尔拿着房间钥匙却打不开门,沮丧地一拳砸在门上。
最后,卡梅尔打开了门,差点摔倒。要是玛莎能看到她在房间里的所作所为就好了。人们现在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姚和德莉拉正忙着处理违禁品。玛莎没兴趣看客人们的**!她只是想多了解些信息,尽力完成好自己的工作。
现在,她只能依靠声音了。她扭了一下屏幕上的旋钮,输入了卡梅尔的房间号。
那个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玛莎的听筒里传来清晰的哭声。
“冷静。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