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完美陌生人

第五十章 弗朗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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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人来。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时光慢慢流逝,他们就像困在飞机上的乘客,待在停机坪上一动不动。

每个人都时不时到密码锁那边,一遍遍尝试不同的数字组合。

弗朗西斯尝试过很多单词的字母密码:LSD、Psychedelic(很难拼写)、Unlock、Open、Key、Health,等等。

红灯一次又一次闪烁,越看越觉得就是故意和弗朗西斯过不去。

大家的情绪起伏不定,很奇怪,出人意料。

希瑟安静下来,好像放弃了,四肢放松。她走到房间的角落,把三张瑜伽垫叠在一起,蜷起身体侧躺着睡着了。

拉尔斯唱起了歌。没完没了,声音深沉优美。好像有谁能改换收音机频道一样,他唱的歌都不一样。

最终,托尼突然说:“老大,看在老天的面子上,闭嘴吧。”拉尔斯有点儿吃惊,“露西和钻石一起在天空中……”唱了一半就停住了,他一直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唱歌。

卡梅尔用舌头不时发出“咯”的动静,弗朗西斯把这个当成挑战,看自己能忍多久。她忍到卡梅尔发出第三十二声“咯”的时候,拉尔斯说:“你还打算这么弄多久?”

有些人在锻炼。杰茜卡和佐伊两个人在练瑜伽。本做了很多个俯卧撑,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呼吸沉重,浑身是汗。

“你应该保存体力,”拿破仑温和地说,“我们在断食。”

弗朗西斯觉得“断食”这两个字不妥,因为这两个字本来暗含着一种选择。

拿破仑没怎么说话,这和弗朗西斯想的不太一样。她对拿破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很爱说话,但他现在很沉默,陷在思索中,一会儿皱着眉头看表,一会儿用古怪的眼神看看天花板上的摄像头,仿佛在说“开玩笑呢吧?”

“难道他们出了事?”弗朗西斯终于开口了,“万一他们被谋杀了、被绑架了或者全都病了怎么办?”

“他们把咱们锁住了,”拉尔斯说,“显然是有预谋的。”

“或许是有预谋,但也应该只是预谋锁住我们一两个小时,”弗朗西斯说,“这时,他们遇到了麻烦。”

“这样的话,总会有人找到我们的,”拿破仑说,“朋友和家人会注意到我们没从疗养院回去。”

“这么说,我们还得在这儿待多久呢?四五天?”弗朗西斯问。

“那我们都得瘦不少。”卡梅尔说。

“我可能会疯。”本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已经疯了。

“至少还有自来水,”拿破仑说,“还有浴室。要不然更糟。”

“情况本来应该更好一些,”托尼说,“最好有客房服务。”

“我喜欢客房服务。”弗朗西斯附和。

“客房服务,再来部电影。”托尼叹了口气。

他和弗朗西斯对视了一眼。弗朗西斯先移开了视线,因为她不知为何想到自己和托尼一起在酒店房间里的场面。想到了他刚洗完澡时屁股上的文身。微笑的文身。

弗朗西斯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想到了父亲一边叹气一边说:“你对男生毫无抵抗力。”五十二岁了,还是没明白。不能说就因为他们都喜欢客房服务所以就肯定合得来。他们一边享受客房服务送来的美味时要一边聊什么?足球吗?

“我们给钱,”杰茜卡突然说,“让我们出去!每个人都有价格,对吧?”

“多少钱?”本问,“一百万?两百万?”

“接着说。”拉尔斯开口了。

“不可能没见到钱就放你出去。”托尼说,但杰茜卡已经走到房间中间对着摄像头说起来。

“玛莎,我们愿意出钱离开这里!”她双手攥拳抵在腰部。“钱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我们不缺钱。说实话,我们愿意花钱……呃……升级服务。我们要跳过项目的这个部分,谢谢,我们愿意付违约金。”她不自在地环视了整个房间,“我的意思是,每个人的钱我们都包了。只要让我们出去,我们愿意负担所有人的费用。”

还是没动静。

“我觉得玛莎不是那种会为了钱动心的人。”拿破仑小声说。

听完,弗朗西斯心里想:什么会让她动心呢?

她想起自己的辅导课程,想到玛莎讲到录像机成为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时,玛莎一下子明亮起来的眼睛。但显然,电影现在应该不足以让她动心了。她想让弗朗西斯知道的是,澳大利亚需要的是她的智慧。认可?崇拜?是这个吗?

还是爱?难道就这么简单?她和每个人一样需要爱。不过,有些人在表达这种需求的时候会采取非常特别的方式。

“我们根本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我们,”拉尔斯说,“他们没准儿在别的地方正看《女子监狱》呢。”

“我们花钱可不是买的合住服务!”杰茜卡伸手指着摄像头,“我今天晚上不要睡在这儿!我们要的是双人间,我要回自己的房间!我饿了,我累了!”她用手指绕了一缕头发闻了闻,“我还想洗头!”

“我的天啊,”本双手按在太阳穴上。他滑稽地画了个半圆形。“我想起来你说的话了!你怀孕了!你昨天晚上说你怀孕了!”

“哈,没错,”杰茜卡转身看着自己的丈夫,“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