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下大旱,雍丘王感于天下百姓痛苦,作《喜雨》:
「天覆何弥广,苞育此羣生。
弃之必憔悴,惠之则滋荣。
庆云从北来,郁述西南征。
时雨中夜降,长雷周我庭。
嘉种盈膏壤,登秋毕有成。」
诗中借着及时雨降下的经过,表达对百姓生活的关怀:
「苍天如盖多大多宽广,万物有幸长得这样旺。
老天不管它们必憔悴,老天施爱它们就健康。
今天北风吹来五彩云,翻翻滚滚奔向西南方。
及时好雨至夜下起来,绵绵雷声响在我屋旁。
快把良种洒下沃土去,秋天定有丰收好景象。」
六月,明帝要求各地尊崇儒家,选拔官员要以经学为先,更下《贡士先经学诏》:
「尊儒贵学,王教之本也。自顷儒官,或非其人,将何以宣明圣道?其高选博士才任侍中常侍者,申赦郡国。贡士以经学为先。」
想知道明帝为什么会下这道诏书,就得从文帝时代说起。他父亲听从陈群意见推行《九品中正制》,无论是迫于无奈还是有意与世家大族靠拢,长久下来必定会侵蚀皇权、甚至造成威胁。从汉朝经验来看,极盛辉煌来自汉武帝时代的独尊儒术,汉末清议不仅使儒学地位不再显耀,随之而来的世道大乱、国家崩溃等严重问题,明帝对此非常明了,早在太子时对魏国统治有所不满,甫一继位就想破除风气、力行变法也就不令人意外。心知魏国若要强大,汉武帝就是最好仿效的例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当前最大的敌人,就是汉末兴起的:玄学。
当前在魏国境内,提起玄学就无法不提到一个人:何晏,字平叔。南阳宛人。
要说当今天下除了曹氏宗族之外,谁敢说自己出身高贵,他可以算上一个。灵帝时大将军何进的孙子,也就是说何太后是他的姨奶奶,加上父亲早逝,曹操纳其母尹氏为妾,被收养在宫中,备受宠爱。秦宜禄之子即秦朗当时也随母亲在公家,同被宠爱如曹家公子一般,两人性格截然不同,秦朗性格谨慎,何晏却无所顾忌,甚至所穿的服饰与世子相似,曹丕因此非常厌恶他,每次都不叫姓名或字,甚至恶称为『假子』。少年时才能出众,娶曹操女儿金乡公主为妻,由于性好渔色,终文帝一朝没有任何任官经验。
玄学越是盛行,就让意图独尊儒术的明帝更加郁闷,当然对于玄学大家何晏也是咬牙切齿,比起其父有过之无不及,一次在酒宴上意图设计让他出丑。
从曹操时代社会就有个风气:以白为美,要是皮肤不够白怎么办?擦粉。这流行到什么地步?包括三公子曹植,经常打粉底才会见名流。世子曹丕也不想在此输给弟弟,开始在熏香上下功夫,频繁更换香型,甚至到后来坐骑忍受不住新的香味,发狂咬伤主人的膝盖。
作为风气的领先者,何晏甚至是『动静粉帛不去手』,人称『粉面何郎』,影响甚巨。其实他天生丽质,已经是绝世美男,他自恋到什么程度?连走路都要经常回头看自己的影子感叹,口耳相传留下『行步顾影』的佳话。
明帝想在这方面折辱他,就让他在大夏天吃热汤面,想看一出『汗流粉面和稀泥』的好戏,藉此折辱他。可惜明帝棋差一着,美白方法早已进步,玄学人士常用的五石散经他改良后,同样具有美白作用,经常服用就能使肌肤呈现自然白晳,流汗自然不会导致和泥。
姑且不论明帝的目的是否达到,对玄学的厌恶昭然若揭,这时有这道诏令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年初时明帝考虑到凉州偏远,又与蜀汉接壤,任命徐邈担任凉州刺史、使持节,领护羌校尉,出驻凉州。
前往任职的时候正逢诸葛亮率兵出祁山,陇右三郡相继反叛的情况。先派遣参军以及金城太守等取胜南安叛贼。河右地区常苦恼于因为少雨导致的缺粮。上书请求修缮武威、酒泉等地盐池,用以收藏取自敌人的粮食,接着开凿水渠,招募贫穷百姓租种土地,逐渐使得家家丰足,仓廪盈满。
继而拿出州内一部分的军费,用来交换金帛犬马,供给中原消费;逐步收缴、统一保管民间的私藏武器,建立学校宣讲仁义,贯彻曹操以来的薄葬命令,严禁奢华葬礼与限制**祀,扬善惩恶,使得凉州的社会风尚大为改观,百姓心悦诚服。甚至与西域诸国的来往,少数民族的大量进贡,都是他立下的功绩。加上讨伐趁机反抗曹魏的羌人首领柯吾有功,被封为都亭侯,食邑三百户,加号建威将军。
与羌人、胡人打交道时,从不过问他们小过失,假使触犯大罪,也会先派人让部落首领知道后,才斩首示众,这样的作法深得信服与敬畏。凡是朝廷赏赐之物,全部都分给将士,从不拿回家中。妻子女儿常常苦于衣食不足。得知情况的明帝对此很赞赏,下令给他家中提供衣食等物。尽力惩治邪恶、修正冤假错案,短期间之内使的凉州井然有序。
八月,吴王孙权进驻皖口,将大都督、假黄钺等赐封给辅国将军陆逊,令他统领六师和禁卫军而摄行王事。甚至吴王亲自执鞭为他在前开路,更令百官朝他下跪以显尊贵。随后派奋武将军朱桓、绥南将军全琮为左、右督,各统兵三万袭击遭到周鲂欺骗团团转的曹休。命朱然驻在长江上游,牵制曹休后方,呼应陆逊大军,让全琮与陆逊合作执行攻击魏军计划。
终于明了遭到欺骗的曹休,为了急于建功,仗恃兵力优势,打算将计就计与东吴交战。东吴左都督朱桓建议:「曹休只是因为皇亲国威的身分登此高位,并非是有勇有谋的名将。今日与我方交战必败无疑,败仗后必定经由夹石、挂车这两个险要狭隘逃走。如果让一万士兵用柴木阻绝道路,就可以把魏军全部俘虏,进而生擒曹休。请求以我的部队执行计划,如果上天保佑,让曹休主动投降,可乘胜**曹魏领土,攻取寿春、割据淮南不在话下,甚至可以谋取许昌、洛阳,这种千载难逢的良机,切不可失!」吴王把他的意见转而询问陆逊,他却认为此计危悬,这个计划就此搁置。
前方战报以最急方式传回洛阳,了解情形的尚书蒋济上《论曹休帅军向皖表》:
「深入虏地,与权精兵对,而朱然等在上流乘休后,臣未见其利也。」意思是:「曹休深入敌方境内,与孙权的精锐部队对垒,而朱然等在长江上游,正处于曹休背后,我看不出什么有利之处。」
跟随贾逵这一路出兵的前将军满宠随后上《请备无强口疏》进谏:
「曹休虽明果而希用兵,今所从道,背湖旁江,易进难退,此兵之洼地也。若人无强口,宜深为之备。〈」言下之意就是:「曹休虽然明智果断但很少用兵,这次他的行军路线背靠湖泊,傍依长江,容易进军,难以退却,这是战争中易于受阻之地。如果大军进入无疆口,应该严加戒备。」可惜满宠等人的表章还未得到答复前,曹休已在石亭与陆逊率领的东吴军开战。
开战前出了一个意外,东吴三代老臣韩当之子韩综携家叛逃投曹,这是怎么回事?吴王念及其父立下的汗马功劳,派他守护武昌,在任传出**不轨的传闻,吴王念在他父亲的情份没有过问,他内心怀有作贼心虚的想法,总认为总有一天会清算自己,开始计划出逃。带领母亲、家属、部曲数千人投奔曹休而去,吴王得知后虽然大骂忘恩负义之徒,也解除后方不稳的可能。
不管如何,双方在皖口北方两百多里的石亭开战,东吴方面中军由陆逊自己率领,朱桓、全琮率领左右两翼,一战大败魏军,陆逊等人督军一路追杀败走的魏国兵卒,直抵朱桓当初预测、石亭南方两百二十多里的夹石,斩杀擒获魏军一万余人,缴获牛马骡驴车乘万辆,军资器械无数。
当初曹休上书请求深入东吴接应周鲂时,明帝命令贾逵率兵向东会合。发现东关防备稀落后大惊:「东吴在东关没有防备,肯定是在皖城集合部队,曹休深入作战必定失败。」赶紧部署各将领水陆并进二百里后擒获东吴士卒,才知道曹休大军战败,东吴正让兵士阻断夹石通路。
手下将领们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有想等待后继部队的想法。他当下表示:「曹休兵败加上撤退道路遭到断绝,陷入进不能战、退不能还的情况,正是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恐怕天黑之前就会溃败。东吴应该是没有后续部队,才只追到夹石。现在我们应该赶紧进军、出其不意,这就是『先声夺人,以挫伤敌人的士气』,敌兵看到我军来到必然退走。如果我们等待后援,面对将险路切断的敌军,即使兵力较多又有什么用处!」
说完下令加倍速度出发,沿途命人设下许多旌旗战鼓作为疑兵。东吴从远处看到曹魏军队,以为大军已到,惊恐之下赶紧撤走,遭到包围命悬一线的曹休,才捡回一条命。据守夹石后贾逵供给兵粮,曹休残余部队才得以振作起来。其实贾逵与曹休在朝中的关系并不佳,失败的曹休依赖贾逵才得幸免于难,令他感到羞愧难当。
九月,田豫统率西部鲜卑蒲头、泄归泥出塞讨伐郁筑革建,这次出兵是因为先前派遣翻译官夏舍前往轲比能女婿郁筑革建部落后遭到杀害,激战之后大获全胜。率兵返回到马城时,突然遭到轲比能率兵三万围困整整七日。幸亏素来为鲜卑人所信任、阎柔的弟弟上谷太守阎志前往解释劝说,才让轲比能解围而去,田豫对他感谢不已。
兵败回到驻地的曹休上书谢罪,明帝因为他是宗亲的关系,不仅不加责备,还派屯骑校尉杨暨宣旨抚慰,礼节赏赐更加隆重。对此曹休惭恨不已,因此痈发于背,没过几天就过世,明帝知道后下诏谥壮侯,让儿子曹肇继承爵位。
文帝时曾想授贾逵符节,曹休从中作梗:「贾逵性情刚烈,一向轻视诸将,这种人不可都督一方。」打消重用的念头。石亭之战时如果救援没有及时到来,全军覆没不说,他必当命丧夹石。得到救援后竟埋怨贾逵救援太迟,还当场呵责,更以大司马敕令要他捡拾弃仗。自认心中无愧的贾逵对他说:「本是为国家担任豫州刺史,不是来此为大司马拾捡弃仗的。」说完就独自引军回到驻地。随后两人互相上表弹劾对方,明帝知道贾逵为人正直,还是要倚仗身为宗室重臣的曹休,判定二人都没有过错。不管怎么怨恨,到最后没再与他争吵半句的贾逵,深受世人赞誉。
雍丘王曹植得知曹休病亡后,写《大司马曹休诔》悼念:
「于穆公侯,魏之宗室。明德继踵,奕世纯粹。阐弘泛爱,仁以接物。艺以为华,体兹亮实。年没弱冠,志在雄英。高揖名师,发言有章。东夏翕然,称曰龙光。贫而无怨,恐以为难。嗟我公侯,屡空是安。不耽世禄,亲悦为欢。好彼蓬枢,甘此瓢箪。味道忘忧,逾宪超颜。矫矫公侯,不挠其厄。呵叱三军,躬奋雄戟。足蹴白刃,手接飞镝。终弭淮南,保我疆场。」
随后又上书明帝《求自试表》:
「臣植言:臣闻士之生世,入则事父,出则事君。事父尚于荣亲,事君贵于兴国。故慈父不能爱无益之子,仁君不能畜无用之臣。夫论德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量能而受爵者,毕命之臣也。故君无虚授,臣无虚受;虚授谓之谬举,虚受谓之尸禄。诗之素餐,所由作也。昔二虢不辞两国之任,其德厚也;旦奭不让燕鲁之封,其功大也。
今臣蒙国重恩,三世于今矣。正值陛下升平之际,沐浴圣泽,潜润德教,可谓厚幸矣。而位窃东藩,爵在上列,身被轻暖,口厌百味,目极华靡,耳倦丝竹者,爵重禄厚之所致也。退念古之受爵禄者,有异于此,皆以功勤济国,辅主惠民。今臣无德可述,无功可纪,若此终年,无益国朝,将挂风人彼己之讥。是以上惭玄冕,俯愧朱绂。
方今天下一统,九州岛晏如,顾西尚有违命之蜀,东有不臣之吴。使边境未得税甲,谋士未得高枕者,诚欲混同宇内,以致太和也。故启灭有扈而夏功昭,成克商奄而周德着。今陛下以圣明统世,将欲卒文武之功,继成康之隆。简良授能,以方叔邵虎之臣,镇卫四境,为国爪牙者,可谓当矣。然而高鸟未挂于轻缴,渊鱼未悬于钩饵者,恐钓射之术,或未尽也。昔耿弇不俟光武,亟击张步,言不以贼遗于君父也。故车右伏剑于鸣毂,雍门刎首于齐境,若此二子,岂恶生而尚死哉?诚忿其慢主而陵君也。夫君之宠臣,欲以除害兴利,臣之事君,必以杀身静乱,以功报主也。昔贾谊弱冠,求试属国,请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终军以妙年使越,欲得长缨占其王,羁致北阙。此二臣岂好为夸主而耀世俗哉?志或郁结,欲逞才力输能于明君也。昔汉武为霍去病治第,辞曰:「匈奴未灭,臣无以家为?」固夫忧国忘家,捐躯济难,忠臣之志也。
今臣居外,非不厚也;而寝不安席,食不遑味者,伏以二方未克为念。伏见先武皇帝武臣宿兵,年耆即世者有闻矣;虽贤不乏世,宿将旧卒,犹习战也。窃不自量,志在效命,庶立毛发之功,以报所受之恩。若使陛下出不世之诏,效臣锥刀之用,使得西属大将军,当一校之队,若东属大司马,统偏师之任。必乘危蹑险,骋舟奋骊,突刃触锋,为士卒先。虽未能禽权馘亮,庶将虏其雄率,歼其丑类,必效须臾之捷,以灭终身之愧,使名挂史笔,事列朝荣,虽身分蜀境,首悬吴阙,犹生之年也。如微才不试,没世无闻,徒荣其躯而丰其体,生无益于事,死无损于数,虚荷上位而忝重禄,禽息鸟视,终于白首,此徒圈牢之养物,非臣之所志也。流闻东军失备,师徒小衄,辍食弃餐,奋袂攘衽,抚剑东顾,而心已驰于吴会矣。
臣昔从先武皇帝,南极赤岸,东临沧海,西望玉门,北出玄塞,伏见所以行军用兵之势,可谓神妙矣。故兵者不可预言,临难而制变者也。志欲自效于明时,立功于圣世。每览史籍,观古忠臣义士,出一朝之命,以殉国家之难,身虽屠裂,而功铭着于景钟,名称垂于竹帛,未尝不拊心而叹息也。臣闻明主使臣,不废有罪。故奔北败军之将用,秦鲁以成其功;绝缨盗马之臣赦,楚赵以济其难。臣窃感先帝早崩,威王弃代,臣独何人,以堪长久?常恐先朝露,填沟壑,坟土未干,而身名并灭。臣闻骐骥长鸣,伯乐昭其能;卢狗悲号,韩国知其才。是以效之齐楚之路,以逞千里之任,试之狡兔之捷,以验搏噬之用。今臣志狗马之微功,窃自惟度,终无伯乐韩国之举,是以于邑而窃自痛者也。夫临博而企竦,闻乐而窃抃者,或有赏音而识道也。昔毛遂,赵之陪隶,犹假锥囊之喻,以寤主立功;何况巍巍大魏多士之朝,而无慷慨死难之臣乎!
夫自衒自媒者,士女之丑行也;干时求进者,道家之明忌也。而臣敢陈闻于陛下者,诚与国分形同气,忧患共之者也。冀以尘露之微,补益山海;萤烛末光,增辉日月。是以敢冒其丑而献其忠,必知为朝士所笑。圣主不以人废言,伏惟陛下少垂神听,臣则幸矣。」
曹植在表中向侄子皇帝表达想得到朝廷的任用,实现为国效力、建功立业的宿愿:
「臣曹植说:我听说士生于世上,在内就侍奉父亲,在外就侍奉君王;侍奉父亲放在首要位置的是使双亲荣贵,侍奉君王最重要的是使国家兴旺。所以即使慈父也不会疼爱不能带来好处的儿子,即使仁君也不会养着没用的臣子。根据品德来授予官职的,是成功的君王;估计自己的能力来接受爵位的,是尽心忠君的臣子。所以君王不会平白无故地授官,臣子不应该平白无故地接受官职;无故授官叫做谬举,无故接受官职叫做尸禄,《诗》中『素餐』讲的就是这个。从前虢仲、虢叔不推辞担任两国君主的重任,他们的品德深厚啊;姬旦、姬奭不推让燕国、鲁国的分封,他们的功劳大啊。现在臣蒙受国家的重恩,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三代君王。正当陛下统治,歌舞升平的时候,沐浴着陛下广大的光泽,默默收到品德的教育,可以说皇恩浩**了。然而我位居东边的藩国,爵位处于上等,身上穿着轻软暖和的衣服,吃惯了各种美味,看尽了奢华靡靡之物,听倦了丝竹之声,是高爵位、厚俸禄造成的。思想想想古代受爵禄的,跟我的情况不同,他们都是建立功勋,有益国家,辅佐君主,利惠人民。现在臣没有品德可以称述,没有功劳可以记录,如果像这样终年,对朝廷没有带来益处将蒙受诗人『彼己』的讥讽。所以对上愧对玄冕,对下愧对朱绂。
现在天下统一,九州岛和平,看西边还有不遵命令的蜀国,东边有没有做好臣子的吴国,使得边境百姓不能脱下战甲、谋士不能高枕无忧,他们真是希望统一天下,以达到太和的境地。所以夏启攻灭有扈而夏朝战功昭著,周成王攻灭商、奄而周朝大得显著。现在陛下以圣明统治天下,想要完成文王武王的功绩,继续成王康王的兴隆,选拔贤能,授官人才,用像方叔、召虎一样的猛将,镇守四方,做国家的爪牙,可以说很对啊。然而高飞之鸟没有被箭射下,深渊之鱼没有悬挂在鱼钩上,恐怕是射箭、垂钓的技术不够。昔日耿弇不等光武帝,迅速攻击张步,他说不把敌人留给君王。所以齐王所乘之车旁边的侍从因为车縠响了而自杀,雍门狄在齐国自刎,像这两个人,难道讨厌活着,喜欢死亡吗?只是愤怒于怠慢君主、轻蔑君主罢了。君王的宠臣,想要去除灾患,带来利益;臣子侍奉君王,(在必要的时候)必须牺牲生命来平定动乱,用功劳报答君王。从前贾谊二十岁,请求前往少数民族地区未臣服的国家,系着单于的脖子让他听命;终军在少年时候出使越国,想用长绳子抓住越国国王,羁押他到汉朝宫殿。这两个臣子,难道喜欢在主子面前夸功、在世俗之前显摆吗?志向也许被制约,想要发挥他的才干,把才能献给英明的君主。从前汉武帝为霍去病修建府第,霍去病推辞说:『匈奴还没有灭亡,臣不可以安家。』所以忧心国家以至于忘记自己的小家,牺牲生命来使国家渡过灾难,是忠臣的志向。现在臣身处外地,待遇并不是不丰厚,然而睡觉睡不好,吃饭吃不香,只是因为记挂着两个国家还没有攻克。
我看见先帝的旧将老兵,年纪已大还活着的,还有一些。虽然世上不乏贤人,旧将老兵,仍在操演战阵。私下里自不量力,志向在于为国效力,希望能立下像毛发那么小的功劳,来报答所受到的恩典。如果陛下下一道很少见的诏书,让臣发挥一点点作用,使我在西边下属于大将军,率领一校的人马;如果在东边归属于大司马,统帅偏师军队,我一定冒着危险,奋力向前,身先士卒,一定要获得一时的胜仗,来减少终身的惭愧,使得名字记在史书上,事迹列于朝廷而光荣。即使身体在蜀国分成两半,首级悬挂在吴国的宫殿,我感到虽死犹生。如果我小小的才能不能试用,隐没于世无人听闻,白白荣耀我的躯体,丰腴我的身材,活着对事情没有益处,死了对国家命数没有损害,白白位列高位拿着厚禄,像鸟兽一样生活,直到头发变白,这只是用圈牢养着动物,不是我的志向。传闻东边的军队失利,战败受挫,我吃不下饭,挽起衣襟拉起袖子,摸着宝剑望向东方,而心已经驰骋在吴地了。
臣昔日跟随武皇帝,往南走到赤壁的尽头,往东走到东海,向西走到玉门关,向北走出了长城以外,见到调兵遣将之道,可以说得上是神妙了。所以用兵之道不可以预言,而是要面临危险时能够随机应变。臣志在效力于这个圣明的时代,在圣世之中建功立业,每当臣阅览史籍,看到古代的忠臣和义士遵从一朝的敕命,为国牺牲,身体虽受屠裂之苦,功名却被铭刻在景钟之上,流传于史书之中,臣未尝不抚心而感叹。臣听说圣明的君主委任臣子,并不会将那些曾经犯下罪过的人们完全弃置不用。所以打了败仗的臣子被使用,秦国鲁国因此成就大业;绝缨盗马的臣子被赦免,楚秦两国因此度过危难。臣私下里感慨文帝过早驾崩,威王离开人世,臣难道是什么很特别的人,年寿可以长久吗?常常担忧自己比早晨的露水走得还早,死后埋在沟壑里,坟墓上的土还没有干,形体就与功名一起湮灭了。臣听说千里马一声长鸣,伯乐便能识别出它的才能,黑狗嚎吠,韩国就能知晓它的本事。因此让千里马尝试远路兼程,来考验它日行千里的能力,让黑狗尝试追逐敏捷的狡兔,来考验它搏噬的能力。如今臣志在为国家效犬马一样微薄的功劳,暗自忖度,却始终没有伯乐、韩国一样的人的赏识,因此心情抑郁而暗自痛心。
那些靠近棋局而踮起脚尖的人,和那些听到音乐就私下跟着打拍子的人,其中有一些也是懂得欣赏音乐和弈棋的。昔日的毛遂只是赵国的地位低贱的奴仆,尚且借着锥囊的比喻来使平原君领悟,从而建立功劳,何况是在人才济济的魏国,又怎么能没有慷慨赴国难的臣子呢!自我炫耀才能、自己给自己做媒,是士子和女子丑陋的行为;求合于时俗来取进,是道家明显忌讳的。然而臣之所以敢于把自己的所闻所思陈述给陛下听,实在是因为臣与国君是一体分形的骨肉之亲,气血相连,忧患与共。希望能以尘雾一样微渺的力量,来为山海补益,以萤火和蜡烛一样微弱的光芒,来给日月增辉。因此斗胆冒着丑行来奉献臣的忠义,知道一定会受到朝中大臣的哂笑。圣明的君主不会因为对某人有成见而对他所说的话概不听取,恳请陛下稍微听一听臣的意见,臣就觉得十分有幸了。」
石亭大胜而还的吴王,却接二连三的收到大臣的死讯,战胜的喜悦似乎一扫而空。
首先是从孙策时开始追随的吕范,吴王决定封赏大司马,印绶尚未下发时,传回因病逝世的消息。闻讯后吴王亲自为他素服举哀,派遣使者送去原先就要封赏的大司马印绶。
吴王治丧时想起往事:还都建业的吴王与将相文武开会时,他和卫尉严畯论及吕范:「我过去把吕子衡比作吴汉,当时你们争论没有停息过,这下有决断了吧?」严畯退席:「臣还是不明白,觉得未免过誉了。」「吕子衡为人忠诚正直,虽然爱好奢华,凡事总以顾及君主为先,这点缺点不足为忧。他拒绝袁术归顺兄长。兄长担任主帅领军的时候,他总是忧虑兄长的事,乞求为一方都督主持大事,忠心勤奋从事。所以我如此比较。不是我无故偏爱于他。」至此才让严畯信服。
其次是安东将军徐盛。得知他死讯的战友、也是刚刚在石亭得胜的功臣全琮回忆:六年前曹休督领张辽、臧霸等二十余军,出兵洞口,刚过世的吕范督领徐盛、孙韶与自己等人用舟船抵御进攻。没想到江上起大风不说,又遇上张辽、王凌等人的突袭,顿时伤亡惨重。徐盛当下赶紧收拢残兵,自己与他一起迎击。臧霸等人受曹休命令攻击徐陵县,自己这边不仅以少胜多击败魏军,还发起追击斩杀大将尹卢。
最令吴王伤心应该是曾经舍身救自己的周泰病逝。想起十一年前,曹操进攻濡须时,周泰率军前往抵挡。曹操退军后,孙权拜他为平虏将军、督军濡须。朱然等将领不服归他调遣的情绪被孙权得知后,亲自在濡须坞宴请诸将,宴会上亲自端酒并让他解开衣服,孙权每指身上一处伤痕,问这伤怎么来的,他都明确的说出这伤痕是哪一场战斗怎么受的伤,于是拉着他的胳膊哭着说:「幼平,你为我们兄弟在战场上作战如同熊虎一般,从不怜惜自己的身体,受伤几十处,皮肤如同被雕刻一般,我怎么不能不把你当作我的至亲骨肉,委任你以兵马之重?你是东吴的功臣,我当和你同荣共辱。」众人听到倏然。第二天,孙权下赐青罗伞盖,众人才诚心服从。
周泰之子周邵,无论之前对曹仁、还是这次石亭对曹休都立有战功,令吴王稍解悲伤情绪,将他升为裨将军。
遭逢初次北伐失败的蜀汉,继失去马谡之后,蜀汉太守杨洪病逝于任上。丞相诸葛亮想起去年的事情:
去年北上驻守汉中前,原本想任命张裔为留府长史,以此询问杨洪的意见,他说:「张裔天资聪明敏锐,善于治理繁杂事务,以他的才干确实能够胜任,可是他的性情不太公平待人,恐怕不能让他单独任职,不如留下向朗。向朗性格中伪饰的成份少,张裔跟随您,尽量发挥他的才干,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其实两人年少时十分友好,张裔被绑送流放东吴时,杨洪前往他家所在的郡视察,当吏员的儿子张郁因过失受到惩罚,丝毫没有额外原谅包庇。他从东吴回蜀后听说这件事深为忿恨,两人友情有所冷淡。诸葛亮出兵后,杨洪亲自到他那里,把自己与诸葛亮的话原原本本地告知。他回答说:「你留下我的话,丞相是不会阻止的。」
不仅有人怀疑杨洪想担任长史,更有人怀疑杨洪以两人有怨,阻止张裔担任要职。张裔又与司盐校尉岑述从关系不睦演变为互相仇视。诸葛亮知道后写信给他:「你过去在陌下的时候,所守军营受到敌人攻破,我心中为你担忧,以至食不知味;后来你被流放南海,我也为你悲叹,以至睡不安宁;从东吴回归后,委大任于你,共同为王室尽力,我自认为与你是交谊坚固的朋友,相互之间就应帮助对方除掉仇敌,割下自己骨肉来表明自己的诚心,即使这样也无相谢的必要。今天我有意委托岑述,你就无法忍受了吗?」议论者从丞相的批评才知杨洪没有私心。
十一月,知道曹魏大司马曹休兵败身死,内部有所动摇,加上魏兵东下、关中空虚,认为是可乘之机的诸葛亮,再度上书《闻孙权破曹休,魏兵东下关中,虚弱上言》:
「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勿疑也。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得偏全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也,而议者谓为非计。今贼失疲于西,又务于东,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谨陈其事如左:
高帝明并日月,谋臣渊深,然涉险被创,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谋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长计取胜,坐定天下,此巨之未解一也。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并江东。此臣之未解二也。曹操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仿佛孙、吴,然困于南阳,险于乌巢,危于祁连,逼于黎阳,几败伯山,殆死潼关,然后伪定一时耳。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夏侯而夏侯败亡,先帝每称操为能,犹有此失,况臣驽下,何能必胜?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合、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宾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何以图敌?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则住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虚图之,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
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时,曹操拊手,谓天下已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吴更违盟,关羽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
诸葛亮在表中认为进攻时机已到,准备全师出兵伐魏。蜀汉不少大臣,安于逸乐,对进军一事心怀疑虑、产生非议。为此才再次上表,苦心孤诣,申明讨伐的决心;义正辞严,批驳非议的错误:
「先帝考虑到蜀汉和曹贼不能并存,帝王之业不能茍且偷安于一地,所以委任臣下去讨伐曹魏。以先帝那样的明察,估量臣下的才能,本来就知道臣下要去征讨敌人,是能力微弱而敌人强大的。但是,不去讨伐敌人,王业也是要败亡的;是坐而待毙,还是主动去征伐敌人呢?因此委任臣下,一点也不犹疑。
臣下接受任命的时候,睡不安稳,食无滋味。想到要去北伐,应该先南征。所以五月里渡过泸水,深入不毛之地,两天才能吃上一餐;臣下不是不爱惜自己啊,而是看到帝王之业不可能局处在蜀地而得以保全,所以冒着危险,来执行先帝的遗愿,可是争议者说这不是上策。而敌人恰好在西面疲于对付边县的叛乱,东面又要竭力去应付孙吴的进攻,兵法要求趁敌方劳困时发动进攻,当前正是赶快进军的时机呵!现在谨将这些事陈述如下:
高祖皇帝的明智,可以和日月相比,他的谋臣见识广博,谋略深远,但还是要经历艰险,身受创伤,遭遇危难然后才得安定。现在,陛下比不上高祖皇帝,谋臣也不如张良、陈平,而想用长期相持的战略来取胜,安安稳稳地平定天下,这是臣所不能理解的第一点。
刘繇、王朗,各自占据州郡;在议论安守策略时,动辄引用古代圣贤的话,大家疑虑满腹,胸中充斥着惧难;今年不去伐战,明年不去征讨,让孙策安然强大,终于并吞了江东,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二点。
曹操的智能谋略,远远超过别人,他用兵像孙武、吴起那样,但是在南阳受到窘困,在乌巢遇上危险,在祁山遭到厄难,在黎阳被敌困逼,几乎惨败在北山,差一点死在潼关,然后才得僭称国号于一时。何况臣下才能低下,而竟想不冒艰险来平定天下,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三点。
曹操五次攻打昌霸而攻不下;四次想跨越巢湖而未成功,任用李服,而李服密谋对付他;委用夏侯渊,而夏侯渊却败死了。先帝常常称赞曹操有能耐,可还是有这些挫败,何况臣下才能低劣,怎能保证一定得胜呢?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四点。
自从臣下进驻汉中,不过一周年而已,期间就丧失了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合、邓铜等将领及部曲将官、屯兵将官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等士卒一千余人。这些都是几十年内从各处积集起来的精锐力量,不是一州一郡所能拥有的;如果再过几年,就会损失原有兵力的三分之二,那时拿什么去对付敌人呢?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五点。
如今百姓贫穷兵士疲乏,但战争不可能停息;战争不能停息,那么耽在那里等待敌人来进攻和出去攻击敌人,其劳力费用正是相等的。不趁此时去出击敌人,却想拿益州一地来和敌人长久相持,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六点。
难于判断的,是战事。当初先帝兵败于楚地,这时曹操拍手称快,以为天下局势已定。但是,后来先帝东面与孙吴联合,西面取得了巴蜀之地,出兵北伐,夏侯渊掉了脑袋,这是曹操的失策。看来覆兴汉室的大业快要成功了。但是,后来孙吴改变立场违背盟约,关羽战败被杀,先帝在秭归遭到挫败,而曹丕就此称帝。凡事都是这样,难以预料。臣下只有竭尽全力,到死方休罢了。至于伐魏兴汉究竟是成功是失败,是顺利还是困难,那不是臣下的智力所能预见的。」
出现在诸葛亮表文的曹魏重臣王朗,大约此时病逝。明帝下谥号成侯。子王肃袭爵兰陵侯。
洛阳朝廷内历经三代的老臣,想起往事:
曹操曾宴请王朗,席上嘲讽说:「不能学你当年在会稽丢了好饭碗。」他仰头叹息:「言行举止要表现得恰如其分真是太难了。」曹操好奇问:「为什么这么说?」他回答:「像我那样,当年既为汉吏,不能保境安民,所以『未可折而折』,您在这个场合,原本当尽地主之谊,体现恭敬好客、折节求贤的气度,却如此对待新来的客人。这就是『可折而不折』了。
十二月,诸葛亮率领大军从散关出发,包围陈仓,陈仓早已有准备。为什么会有准备呢?原来年初蜀汉遭逢街亭大败撤退后,大将军曹真认为诸葛亮如果还要出征的话,必然会取道陈仓,留下郝昭、王生等与千余士卒驻守陈仓,修建城池。
出征前本来知道陈仓坚固,到了之后除了证实已有准备外,确认素闻河西威名远扬的郝昭在此镇守,没能马上攻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诸葛亮不想出征开始就损兵折将,让同乡人靳详在城外远远地劝说,他在城楼上大声说:「魏国的法律,您是熟悉的,我的为人,您是了解的。我深受国恩而且门第崇高,您不必多说,只有一死而已。回去告诉诸葛亮就来攻打吧。」靳详把他的话如实告知,不死心的诸葛亮再让靳详前去劝告:「兵众悬殊,抵挡不住,何必白白自取毁灭。」他说:「之前就已经说了,我认识您,箭可不认识您。」随即发箭恐吓,靳详抱头鼠窜而回。
自认有几万兵马,相对陈仓仅千余兵众,关中即使发兵来救也要时间,决定挟兵力优势的诸葛亮下令进攻。才刚架起云梯,就遭到陈仓城头的兵卒引火烧毁,连带梯上的人均被烧死,继而郝昭下令以绳子系上石磨,破坏击毁蜀汉企图破门的的冲车。眼见连续失败,诸葛亮下令制做百尺高的井字形木栏,除了向城中射箭,更利用这个掩护派兵运土块填塞护城的壕沟,企图在城墙边堆筑土山直接攀登;为了应对魏军在城内另筑一道城墙,来缓冲攻击。见到这个战术失效,蜀汉军改挖地道,想从地下潜入城中,察觉的郝昭在城内挖横向地道进行拦截。这样连续二十多个昼夜攻守相持,蜀汉依旧无法前进一步。
曹真当然不会让郝昭孤军作战,得知诸葛亮来攻后随即让将军费曜等人前往援救。洛阳的明帝召见张合,命他前去攻击蜀汉军,亲自到河南城摆下酒席为他送行,席间问:「等将军赶到,诸葛亮是不是已经取得陈仓呢?」了解诸葛亮深入作战必然缺乏粮食补给,盘算过后说:「等到我到了那里,诸葛亮已撤走了。」果不其然在日夜兼程赶路途中,得知诸葛亮的粮食已尽,领兵退去;眼见蜀汉撤退,一心想要立功的将军王双从城中领兵追赶,被诸葛亮设下的埋伏击杀。
曹植趁陈仓战胜、明帝心情好的时候,再上一次《求自试表》,还是遭侄子轻巧的回绝,只是夸赞叔父几句。接到回信的雍丘王想到自己刚做的《当墙欲高行》,不禁感伤:
「龙欲升天须浮云,人之仕进待中人。
众口可以铄金,谗言三至,慈母不亲。
愦愦俗间,不辨伪真。
愿欲披心自说陈,君门以九重,道远河无津。」
说的是:「龙要飞天双脚得踏云,人要当官得有人指引。众人动嘴能把金熔化,坏话说三遍慈母疑心。挑拨离间昏乱又庸俗,足以使人不辨假和真。我想敞心扉表表真意,可惜呀,君门九重相隔太遥远,且横一条河渡口难寻。」自此曹植对曹魏政局失去关注的意愿。
久未出现在曹魏君臣眼中的辽东年初发生变动,公孙渊发动政变,威胁叔父交出权力并将他下狱。
公孙渊,字文懿。辽东襄平人,辽东太守公孙度之孙,左将军公孙康之子。父亲死的时候,儿子都年纪尚小无法担任重任,辽东众人推举公孙恭继任辽东太守。后来生病不能生育后,性格变得懦弱,不能治理辽东,只是一味讨好曹魏,曹丕给他大司马位置当做安抚。
洛阳方面得到公孙渊自立为辽东太守的消息,已经是年底的事情,刘晔向明帝建议:公孙氏占领辽东很久,恃着海和山的阻隔,如同胡族难以制约,有发动叛乱的可能。应该趁公孙渊初登位、权力还不稳的时候讨伐,出重金悬赏擒获公孙渊之人,大军未发之前就能解决辽东割据问题,可惜这个建议还是没有被接纳,继续父亲的羁縻方针,封公孙渊扬烈将军、辽东太守等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