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响 1942

3.苏宜莲被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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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东邺和大岛、藤野他们,已经在姜家门外的一片小竹林里躲了大半天了——他们出动的目的,是为了完成山口岩交代的任务——除掉茶姑!

他们是在云香斋发现周弥生和茶姑的。但在大街上,人多眼杂实在不好下手。茶姑发现周弥生不见之后,径直带着四个手下去了姜家,黄东邺他们也只好一直跟着茶姑,一路跟踪到了姜家。从茶姑和随从在路上的交谈里,黄东邺才知道周弥生已经和她分开了,茶姑来这里,是来寻找周弥生的。

“老师说,一定不能伤了周少爷;而且,不管能不能解决掉那个野丫头,都只能开一枪。那个丫头有点儿身手,而且又带着四个随从。如果再开第二枪,你我搞不好都会暴露,我们不能因小失大。而且最关键的是,乱枪打起来,还有可能伤了周弥生!”黄东邺看看天色不早,估计周弥生和茶姑肯定已经吃过晚饭,就要出来了,便嘱咐大岛和藤野说。

吃了晚饭,商量妥了姜敏和他们一起去山寨并顺路看望马长友的计划之后,周弥生和茶姑他们便准备回周家了。姜立坤一家三口将他们送到门口——就在茶姑向姜立坤和苏宜莲拜别的时候,“噗”地一声闷响,一颗子弹从她身后射来!子弹原本直冲茶姑的头部,可就在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间,茶姑却在低头行礼。于是,飞来的子弹便掠过她的头发,无声地击中了站在台阶上的苏宜莲。

那一枪,是大岛开的,他用的是消音手枪。

茶姑抬起头来时,苏宜莲已经“啊”地一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了。

周弥生、姜立坤等人根本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在夜色中发发现苏宜莲的胸前在涌着血,姜立坤这才惊叫着,慌乱地把苏宜莲抱了起来。

终于反应过来的姜敏大叫着“妈妈——”声音尖细,充满惊恐,像突然崩断的锐利的弹簧,刺得人耳膜生疼。

茶姑发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苏宜莲被人暗算了之后,马上带着四名随从,散开在周弥生、姜立坤等人外围,剑拔弩张地巡视着周围的情况。

黄东邺一看没能击中目标,而且茶姑已经反应过来了,立即低声命令大岛和藤野:“撤!”随后,便带着两人迅速离开了姜家门前的那个花园里的小竹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东邺并不知道自己的后面,居然还有埋伏,在他们潜伏在小竹林里时,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姜家门口。守在外围的警察一见情况有变,立即兵分两路,一路追击黄东邺、大岛和藤野,一路马上包围了姜家。

刚才发生的一幕似乎还在眼前,所有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一枪是冲着茶姑来的,苏宜莲是无辜的!所以,面对突然出现的警察,他们全都愣住了。

从没有被警察摆出这样的阵仗围起来的茶姑,误以为就是这些端着枪的警察伤了苏宜莲,于是握紧拳头就朝离她最近的警察脸上轮了过去。她那几个随从见小姐动手了,立即分别瞅准目标拉开了架势。警察中有人随即朝天放了一枪,高声叫道:“谁再动,以妨碍公务罪论处,格杀勿论!”

姜立坤仍在抱着呻吟不已的苏宜莲,他一看茶姑要和警察交手,马上高声阻拦说:“姑娘,开枪的不是他们,别跟警察过不去。”

周弥生也冲茶姑喊:“茶姑,别动手!”他担心茶姑一着急,再使出袖箭,伤一两个警察的话,那事情可就真的搞大了。

姜立坤和周弥生这一喊,所有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姜敏在周弥生怀里抽泣,茶姑的随从把小姐围在中间,生怕刚才被茶姑打的警察还手。警察这一吵吵,街坊四邻们也被惊动了,很多人把门开一条小缝,偷偷地伸出头来看。

正好轮休在家的林家明一看这情况,赶紧走过出来,可没走几步,就被警察用枪逼回去了。隔着人墙,林家明高声对姜家的人喊道:“别愣着啊,快把人送医院啊!救人要紧!”

周弥生听林家明这一喊,终于回过神儿来了。他放开姜敏,高声叫着“黄包车——”打算冲出警察的包围,但仍被警察用枪拦住了。

“我去!”林家明说着,跑向街口,一会儿便带着两个拉着黄包车的车夫跑了过来。

“你,陪着伤者去医院。其余的人都跟我回警察局协助调查!”那个放空枪的、头头模样的警察冷着脸,对姜立坤说。

围观的人墙闪开了一个口子,让黄包车进来。姜立坤却一动不动抱着血泊中的妻子,看着妻子苍白的脸,任由妻子的鲜血淌在自己身上。周弥生见了,转身跑到舅舅身边,蹲下去拽开姜立坤的手说:“舅舅,您先坐车上去,我来抱舅妈。”

姜立坤像是不认识周弥生那样,两眼无神地看着他,悲悲戚戚地说:“你终究是个祸根。可是,咋会报应到我们头上啊?!”

周弥生听了舅舅的话,愣了一下,但来不及多想,就匆匆忙忙地从姜立坤怀里抱走苏宜莲,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黄包车上,林家明赶紧也坐上去,扶住了苏宜莲;姜立坤踉跄着上了另一辆黄包车跟在后面,三个人分乘两辆黄包车,径直往医院去了。

周弥生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这才顾得上去品味舅舅刚才说的话。他心里想:舅舅这是怪我把茶姑带了姜家吗?可他们一直是很喜欢茶姑的呀。刚才吃饭的时候,舅舅还一直在夸茶姑啊!

周弥生想得太入神,竟没有听见警察的呵斥,直到腰上挨了一枪托这才意识到,接下来,自己和姜敏、茶姑,是要被带去警局的……

就在姜家门前乱搅搅地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另一路追击黄东邺、大岛和藤野的警察,却拐了两个街口,就再也找不到他们要追寻的目标了。

黄东邺、大岛和藤野三个人甩掉尾巴后,又十分小心地饶了好几个弯儿,转了好几条街,这才去见山口岩复命了……